众人在忙碌中又过了数日,各司其职,将西州建设得更是繁荣昌盛;军营之中的各项事务也在众人的协作下,开展得更是顺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中。罗建看到众人励精图治,心下甚是安慰,自己以及一众同僚,如此辛苦劳作,不就是为了西州的和平安宁嘛。如今一众官员都到了位,即使那胡奎林内有异心,但表面上仍和众同僚同声共气,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
但就在西州建设有条不紊、一切都在朝向良好局面发展的时候,晋安国的北部却发生了大事。
晋安的西部有西州罗建这个强势将军坐镇,军威鼎盛,德名远播,将西部一些边陲民族和国度震慑,所以多年以来还是相对平静;但北部可就不一样了。晋安北部和西部环境差不多,都是有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民族和国家林立,早个百来年,由于晋安国势强盛,处置边境也是颇为得体,所以各民族摄于晋安天威,并不敢如何造次;但随着晋安渐渐衰败,尤其是最近二十余年来,国君少理朝政,内部勾心斗角、倾轧不断,对于边境地域的压制和慑服力大减,所以一些邻邦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和晋安接壤最多的乌兰族,更是开始不停地骚扰边塞起来。
乌兰族虽然凶悍无匹,但镇守北疆的云州大将也绝非易与之辈,乃是晋安赫赫有名的猛将,此人姓成名虎,字震山,虽然年已近四十,但孔武有力仍一如少年,此人精通兵法、善使一柄长约七尺、重达四十斤的破军刀,双臂足有千斤之力;他虽不似西州罗建这般文武双全、懂得用恩威并施之法威慑四夷;但武力惊人,治军得法,也足以震慑周边,即使是凶悍的乌兰族,也在此人的武力震慑下不敢太过放肆。只不过这种情况在近五年来有所改变。
成虎此人生性勇猛,不喜蝇营狗苟,所以对如今上官无妄的党同伐异之举颇为不齿;又因为对朝廷重用上官无妄、叶道源这等小人心中鄙视,心中渐渐有了不满之意;而且由于晋安国势渐弱,朝政控制之力渐渐衰退,一些周边民族都蠢蠢欲动起来,而晋安朝廷似乎对这些并无太多改变之举,而是听之任之,这更让成虎这般忠勇之士有些心寒齿冷。自己与将士浴血奋战、抵御外侮,换来的不过是上官无妄这等奸佞之徒的享乐,民生哀苦日深,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到头之日?倒是周边的乌兰族,在族长腾尔巴的率领下,渐渐强盛起来,此人一改乌兰族向来的惯例,不再是简单的攻伐杀戮异己,而是采取了一种革新的举措,文攻武略,经营族政。
腾尔巴崛起之后,很快就统一了原本散乱、多个部落各自为政的乌兰族,而且革新吏治、去旧迎新,学习起晋安建国时的一些举措来,经济繁荣、民生欣欣向荣,不仅让乌兰族人感恩戴德、山呼万岁,还吸引并招纳了其他一些部族,很快声势大起;更在一些幕僚的建议下,打响旗号,准备组建一个强大的乌兰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果乌兰国真的如此强势崛起,对晋安、尤其是晋安北疆的云州等地将产生极大的威胁。云州将军成虎从斥候传来的情报中提前得知了这一惊人之举,闻报大惊,连忙召集从属,商议对策。
众人商议之下,也觉得并无其他良策,只有采取先下手为强之计,大军压境,逼迫乌兰族放弃建国之举;乌兰族势力发展极速,在收纳周边其他一些部族之后,更是势不可挡,光凭云州一府的兵力,未必能震慑得住对方;所以只能是一边调兵遣将,一边派人向晋安朝廷求援,让他们派出部队协同作战、威慑乌兰族。
这个对策理论上是正确的,但是这其间却出现了不少变故。
首先是上官无妄心怀不轨,此人任人唯亲、任人唯私,不受其控制的官员一向不得其欢心,还要千方百计冷落甚或打压,西州的罗建如此,云州的成虎亦然。成虎虽然和罗建性情迥异,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却和罗建并无二致,对于上官无妄这样喜欢搞阴谋诡计的奸官着实不喜,也从来不会去刻意钻营巴结,对上官无妄而言,这种官员自然不会被其所喜;而且还会成为日后自己行事的大障碍,所以自是运用一些手段来打压云州。
得到云州之报后,上官无妄很快就有了计较,此人向来狡黠,不会搞什么明面上的压制,表面上他立刻将此事报知国君和辰,并召开朝议,讨论此事,在百官面前表示出对于此事的重视。但是如同上趟对付西州一般,上官无妄、叶道源、王琨等沆瀣一气,制造各种言论,将事情引导向了支持乌兰族建国;众口一词、言之凿凿,把乌兰国建立一事说的是天花乱坠,说与其打压对方,不如支持乌兰建国,算作晋安的一个友好邻邦,安抚招纳,比起一味对于晋安国更为有利。
这种政策要说完全没道理,那也不对,这个邻邦之事,本来就是敌友难辨,武力征服或者睦邻友好,那都是有可能的。国君和辰听了这些言论,倒也是大为心动,思忖一阵,也就同意上官无妄等朝官所议,让云州按兵不动;反而派遣使臣,前往乌兰宣示,说晋安同意他们建国,从此两国世代交好、经济往来,云云。
乌兰人听到晋安同意他们建国,不动刀兵,倒也是欣喜,百姓庆贺,此消息很快就传回晋安国都天阳。众官闻报,皆山呼万岁,称颂天子圣明,化了一场干戈,并以为高枕无忧,于是举杯互庆、歌舞升平。
消息传到云阳,却让成虎等人惊怒不已,这倒不是成虎好战成性,而是他们久居边关,多与乌兰族人交往,深悉他们的性子。此民族才是真正的嗜血好战,早有心对晋安不利,以前他们一盘散沙,倒也不足为惧;可如今他们不但一统本族,而且借助建国之事,招纳周边民族,从此必然日益强盛,迟早会成为晋安心腹之患,等他们羽翼丰满,必然挥军南下,进犯晋安,云阳自是首当其冲。
这等微妙之事,晋安国都那帮显贵又如何知道?即使他们知道,只怕也未必当一回事,对于这些权贵来说,他们每日想的就是自己的腰包丰盈、酒池肉林的安逸淫乐,国家兴亡、民生疾苦,向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今晋安国势衰败已久,朝政被上官无妄这等奸佞把持已久,素来嫉恶如仇、性如烈火的成虎早就对此不满了;如今听到如此消息,更是火冒三丈,对于昏聩的晋安国君深深失望,起了不臣之心。于是不久后,便在谋士的建言下,打出了“清君侧、锄奸佞、正国纲”的旗号,举兵谋反了。对于成虎来说,一来是瞧不起晋安国君的无能,任由小人作祟;二来也觉得晋安国势日衰,如今外部四夷思动,内部也是多地官民对立情绪严重,隐忧重重,还不如举起义旗,号令天下,重振华夏河山。
云阳乃是北疆重镇,拥兵数十万,如今一反,自是朝野震动。
成虎乃治兵之人,原云阳刺史张澍则深通谋略,两人文武张弛、互相补益,打出一系列响亮的口号,吸引各地军民来投,声势大壮,很快就连续攻克、逼降了几处州府,矛头直指晋安国都,不多时离天阳已不过七百里路程。
和辰大惊,连忙命上官无妄调兵遣将,全力扑灭反叛。
云阳之反对和辰来说,不啻晴天霹雳一般惊人,却并没有出乎上官无妄的意料之外,其实这个云阳之乱和之前的水蛮之乱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上官无妄针对周边一些地域的特性制定的特别谋略。成虎此人性如烈火、宁折不弯,上官无妄深悉此理,知道他从来都不服自己这样的文官,于是自己便借乌兰建国一事,不光否决了成虎先下手为强的建言,反而派出钦差往云阳宣示圣旨,并有意无意讽喻了云阳众人一番,说他们好大喜功、不惜妄动干戈、破坏睦邻友好,拖晋安百姓于战火之中,居心何忍?诸如此类。
以成虎的性子,遭到如此羞辱,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加上他不服朝廷久矣,早有不二之心;如今便是火上加油,成虎必反无疑。
果然不出所料,圣旨刚下不久,乌兰尚未建国,云阳已然起兵谋反。
既然早知必有此事,当然早有应对之方,此番上官无妄早早便对云阳之反做了诸般防范策略;他也知道周边那些州府官员无能,必然挡不住云阳骁勇之兵,云阳大军长驱直入,取得暂时胜利;一来会对朝廷兵马更加轻视,二来他们战线拉长,也难免会出现些顾此失彼的局面。等到这个时候,上官无妄再派出奇兵,大肆反攻,自可收到奇效。
而上趟上官无妄率领自己的亲侄儿翟泉,往赴岩州,便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