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太子居然早在不知不觉中对那个人倾心相许。2
他们更料不到,太子居然当着皇帝的面,说那个人是他今生唯一心仪之人,这话若传到皇后耳里,传到太子府里,又不知将引起怎么的忌恨算计,为那个人引来多少无穷祸患。
太子这番话下来,除了引起那几人震惊之余,就连皇帝也感到惊愕不已,他眯起眼睛,浑身帝王的霸气外露无遗,却并不急着追问风络那心仪之人是谁。
皇帝沉吟了一下,目光淡淡掠看下面几个同样为人间龙凤的男子,淡淡道:“好,既然太子认为那个令你心仪的女子,值得你为她请朕赐婚,那你倒是先说说看,那个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令你动心,能令朕信服。”
“是”
太子略略抬头,并不畏惧皇帝那身为帝王天生所具带的霸气与威严。
他想了一下,幽深眼底下淡淡泛起令人难察的柔情,缓缓道:“她最让儿臣动心的地方,并不在于她的容貌有多美,而是,她的性情。”
“她看儿臣的目光,从来没有儿臣惯常所见的那种奉承讨好或者惧怕,她的眼神永远充满着让人舒服的柔和与平淡,她无论说话做事,都以平常心平常人的眼光对待儿臣,这让儿臣感觉到,她从来就没有看重儿臣太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常人的心来对待儿臣这个人。”
皇帝听到这里,心底忽地对太子微微起了同情感,同样身处高位,他太明白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与孤独了,也太明白太子心底那份对常人感情的渴望与追求了。
“嗯?就这些,没别的了?”
皇帝明明心里已经有所松动,面上表情却仍是淡淡僵着,他想听听这个他一直以为都热衷权势的儿子,在心里到底会对一个女子投入多少真感情。
“不,父皇,她的优点她的发光点,就是让儿臣说上三天三夜,儿臣也说不完。”风络微微挑眉漾出淡淡笑容,那难窥深浅的眼睛里不时流泻出点点温柔之色来。
看得其余人暗暗惊心的同时,也同样竖起了耳朵,准备倾听他对那个女子的评价。
“她率真,对自己喜欢的讨厌的坚持的,从不矫情,也从不轻易放弃,她娇弱的身上有着令世间骄傲男儿都自愧不如的坚韧毅力,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她从来都镇定坦然以对,就算面对死亡,她仍然能够从容含笑,她勇敢执著坚毅,乐观自信……儿臣自她身上看到的优点,多得令儿臣自惭形秽。”
“她,更从来不慕权贵;而在她眼里,也从来没有高低贵贱;她对待每一个人都付以真诚与热情……而且不求回报,她仁爱、勇毅、乐观,却从不骄傲自大,她除了一颗仁爱之心,她还常常以身作则,用她的善良去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
除了皇帝外,其他三人是越听心头越不是滋味,看这情形,太子对她还真是了解啊!
连皇帝也在太子略显激动的语气里,眯起了眼睛,流露出一丝怀疑来,他怀疑若非太子妃是皇后亲族胞兄之女,他这个儿子是不是要废掉太子妃,而另立口中这个暂时还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女子为东宫主母了。
瞧他将那女子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拿天花乱坠来形容此时的太子都不为过。
“嗯,太子你说得可以了,朕大概知道这个女子是位相当优秀的姑娘,所以令到太子你心仪了,对吧?”
风络仍旧跪在地上,略略抬起头,望着皇帝那深深教人辩不出喜怒的眼睛,无惧皇帝那随意散发的帝王霸气,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回父皇,她在儿臣心目中,再也没有别人可以比得上,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皇帝沉吟了一下,觉得如果太子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他就破例再为太子赐一次婚也无妨,他静默了一会,看着太子,问道:“太子,朕还有一个疑惑,你说你心仪人家姑娘,但朕还不清楚你与那姑娘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
皇帝眯着眼睛,静静望着风络,他那未竟之语的意思,是不希望他赐的婚事,到时促成的是一对怨偶。
“父皇,她能够不计生死一直无微不至照顾儿臣,儿臣曾听她说,当是把命都交给了儿臣,儿臣觉得,她能够做到这样,她心里其实是喜欢儿臣的。”
生死相许?
这样的感情既然经历过磨难,那就是真的了!
皇帝淡淡看了太子一眼,那锋芒内蕴的目光锃亮里透着帝王霸气,“嗯,说了那么多,朕还不知道她是哪家姑娘呢?要朕赐婚,总该让朕知道她的名字吧!”
皇帝看着太子,略略眯起眼眸,帝王霸气里流露出淡淡笑容来,只要不是选太子妃,姑娘的家势背景可以不必考虑,只要是清白人家,又与太子两情相悦,他可以下这道赐婚的旨意。
太子看见皇帝那微微透着轻松的神情,心神大定,他默默环视了其他人,才缓缓道:“回父皇,儿臣心仪的女子就是东方夜将军的二千金东方语;请父皇为儿臣下旨赐婚。”
东方语!
虽然跟意料的一样,但另外那几人脸上仍旧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这回就连从不轻易显露情绪的皇帝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不行,父皇,儿臣反对!”皇帝还在震惊中尚未发话,风情一撩明艳紫袍,已迫不及待双腿一屈就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虽然不清楚太子与语儿曾发生过什么事,但语儿是儿臣未过门的妻子,这是从小就订下的亲事,太子他怎么能,怎么能……!”
“总之,儿臣反对,请父皇为儿臣作主。”
风情瞪起怒目盯着风络,咬着牙根冷声道:“太子,语儿怎么说都是臣弟从小就已定下的未婚妻,你明知道……,你怎么还可以在此坏她的名声!”
风情怒目而视的黑压眼神里分明在责备风络这个做哥哥的:觑觎弟媳!
风络皱了皱眉,却是抬头望着那个一身威严无遗的帝王,缓缓道:“父皇,五弟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主动解除了与东方语东方姑娘的婚约,这事帝都里几乎人尽皆知,街上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作证。”
“禀父皇,儿臣就可以为那件事作证。”风昱冷着脸站了出来,他虽然对太子刚才请旨赐婚的事介怀,但风情的行为更让他觉得恼火异常。
“帝都的人不但可以为五哥退婚之事作证,儿臣相信对于后来东方姑娘反过来休夫一事仍然记忆犹新;由此可见,五哥与东方语东方姑娘的婚约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因双方无意,并通过公开的方式,正式解除了。”
换句话说,东方语现在是自由身,谁都可以娶,太子可以,他风昱同样可以。
风情凉凉望了风昱一眼,压着心底怒火,低低冷嗤了一声,却是看着皇帝,坚定道:“父皇,以前的事是儿臣不对,那不过一时意气闹的笑话,儿臣记得,关于那件事儿臣后来也跟父皇你解释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儿臣觉得,如今语儿已过及笄,而儿臣也已经做好成家的准备,所以,儿臣恳请父皇成全,下旨为儿臣与语儿赐婚。”
皇帝一时沉默不语,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淡淡看过太子,再落在风情那轮廓分明的脸上,道:“朕记得,小语那丫头也曾经向朕请旨,相信那道旨意你应该没有忘记才对。”
闻言,风情脸色蓦地变了变,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一次,她当着他的面,让父皇下旨阻止他娶东方舞与她……。夹答列晓
可现在与以前不同,他真心想娶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风情沉着脸,微微垂了头,半晌,才慢慢道:“父皇,儿臣这些日子想清楚了,儿臣心里其实只想娶语儿一个而已,至于其他人……儿臣并无心也无意;还请父皇成全。”
“五哥这话说得可真轻巧,你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嫌着语丫头丑陋转而去求娶东方舞东方大小姐;待语丫头受尽世人白眼之后,治好了腿回复了容貌,你倒又反过头来,只想娶她一个了,五哥这朝三暮四的本事还真是值得臣弟好好学习。”
在场其余人都没有出声,唯独风昱最先忍受不住了,虽然他不知道风情退婚之后,东方语是怎么过来的,但后来他在墨白别苑里遇到东方语的时候,她还是那副被人嫌弃的丑陋模样,就连走路也还是一蹦一跳的。
可他当时,并没有觉得语丫头有多难入目,反而觉得那样的她率真可爱,没有美丽炫目的外貌,却更容易让人看清她内在的优越气质与品德。
“六弟!”风情声音里终于忍不住微微透出恼怒来,他皱着眉头,凝定风昱那勾魂的桃花眼,冷冷道:“不管以前我和语儿之间怎么样,那都是我和她的事,而且,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你何必一直在这多生事端。”
“五弟!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风络看了看风情,嘴角微微噙出一抹隐隐冷笑,道:“六弟说的不过俱是事实,而且,我们谁都明白,你与东方语东方姑娘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可谓男婚女嫁各不相关,是你别再对过去的事做无谓的纠缠才对。”
这边风络三兄弟为以前的事争得面红耳赤,那边,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淡然垂下眼眸,以一副事不关已的局外人身份悠然伫立,不时拿眼角瞥过外面那独好的风景。
“父皇!”风情皱着两撇浓眉,含怒的目光缓缓飞掠过太子与风昱脸庞,忽地从身上掏出一张金色硬纸来,缓缓地,沉了语气道:“不管以前的事怎么样;较起真来,语儿她现在始终还是儿臣未过门的妻子。”
“所谓儿女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与媒灼之言;儿臣手里这张金纸,正是父皇您昔年与东方将军,替儿臣与语儿定下婚事的订婚书,这婚书犹在,那退婚一说自然是不成立的。”
除了墨白外,风络与风昱的眼神,都在风情亮出那一纸金色婚书而骤然沉了沉;他们竟然忘了还有这一层。
风情傲然里有些冷漠恼恨地淡淡扫过风络与风昱,对着皇帝道:“请父皇成全,为儿臣与语儿赐婚。”
“情儿,你可是考虑好了?”皇帝看着下面陷入争论的三个儿子,有些头疼地皱起了眉,但他心里对东方语的喜爱丝毫不亚于对这些亲生儿子,“嗯,你这回不会还要让朕为东方舞和小语那丫头一道赐婚给你吧?还有,你问过你母后的意思了吗?”
“父皇。”风情目光直视着皇帝那沉压的眼神,缓缓地坚定道:“这婚事最初订下的时候,母后她不是一力促成的吗?既然如此,今天儿臣问与不问,也不过是遵从她当年的意愿而已。至于语儿,儿臣相信,假以时日,她会看到儿臣对她的一片真心的。”
“不行,父皇,儿臣坚决反对。”生怕皇帝被风情说动,若是一道圣旨下来,那就什么都晚了。
风昱忍不住顶着内心煎熬,略显焦急地跳了出来,大声阻止。
就算不能嫁给他,他也绝对不会看着语丫头嫁给眼前这个麦色肌肤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名义上是他的哥哥,但就是这个男人曾经嫌弃过语丫头、伤害过语丫头。
他才不相信以五哥的脾气,真能让那个与众不同的少女幸福。
况且,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都该为自己争上一争。
皇帝看着风昱那虽然极力表现平静却掩映不住眼底下那着急的波光,心下莫名有些紧了紧,忍不住皱起眉头,斜眼望着风昱,沉声问道:“昱儿你如此坚决反对,该不会想要告诉朕,你也喜欢上小语那个丫头,想要让朕为你赐婚吧?”
既然皇帝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他已经看出这个儿子眼底那份流动的光亮为谁而存在了。
风昱见状,也不遮掩也不退缩了,当即不避不让站了出来,微微昂着头,肯定道:“回父皇,昱儿确实喜欢上她;儿臣在未回到帝都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在面见父皇之后,第一时间向父皇你请旨赐婚,只不过,儿臣想不到,这件事……他们都做在了昱儿前头。”
闻言,风络的脸色微微染了霜意;而风情那麦色肌肤的脸庞因着这愈加泛沉的颜色,那本就鲜明的轮廓这下变得愈加明显,因而乍看之下给人一种十分突显之感。
墨白仍旧淡淡的静立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出过一句声;似乎他们几兄弟争着要娶那个女子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只是那长睫遮掩的妖惑眼眸里,微微流泛出寸寸逼人的寒意。
他还真不知道,他的小语如此受欢迎!简直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皇帝见此,脸色有些晦暗难明,眼睛那股随意散发的帝王霸气渐渐在御书房里渲染开来,让众人心头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昱儿。”皇帝略略扬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风昱,道:“朕没有记错的话,情儿与小语那丫头订下亲事那一年;太后与年贵妃也给你订了一门亲事。”
“嗯,朕还记得,与你订亲的冷府的千金,是朕御封的郡主,幽兰郡主冷兰若,对吧?”
这事在场众人皆知道,也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因此风昱眼睛一转,却是直接承认道:“父皇您说的没错;儿臣之前的确与幽兰郡主有婚约。不过……”
他说着,眼角微微掠了眼风情,清冽声音满是诚恳,“儿臣在昨天,就已经与幽兰郡主解除了婚约。虽然那张金色的订婚书仍在我母妃手里,但儿臣觉得母妃是个通情达理的母亲,她一直会支持儿臣与幽兰郡主解除婚约的;儿臣想,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得到幸福。”
闻言,风络与风情面色皆同时微微起了一丝异样,就连那边事不关已的妖魅男子听闻这话,那病态苍白的容颜也略略泛过一丝莫名的波动,一双妖惑的眼眸也在一瞬垂了下来,连那惑人的亮色也莫名暗淡了下去。
“嗯?这么说来,你也是有备而来了?”皇帝挑眉,转动着那双别人无法窥清情绪的眼睛,声音微微含着冷意又似乎隐约透着恼怒,“不过,你解除与幽兰郡主的婚约却是私自的行为?”
“父皇,你一直教导我们,婚姻之事虽说应由父母作主,但更重要的是自己首先应该确定能够接受对方,最起码能够做到婚后和平共处相敬如宾;只有确定能够做到互敬互爱,家庭才会和睦;家庭和睦了,男人才能专心做好正事。”
风昱极眼尖地捕捉到皇帝那微微抽搐的嘴角,继续又飞快道:“父皇,儿臣虽与幽兰郡主从小订亲,但儿臣与幽兰郡主却从来都不亲近;幽兰郡主聪颖过人,仪态典范,各方面都堪称皇家媳妇的合适人选,但她却给儿臣一种冰冷难以亲近的感觉,就像一具没有血肉灵魂的雕像一样;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儿臣从来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得到。”
“但是语丫头她却完全不同;语丫头一样聪慧机敏,但她从来不骄矜不自傲,正如太子所说的那样,她聪明自信乐观,但从不骄傲自大,她待人不论男女老幼都以一颗平等仁爱的人;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缕明媚灿烂的阳光,她所到之处都能照亮别人,温暖别人,带给别人喜乐祥和。”
“不瞒父皇说,儿臣跟她在一起,才觉得自己像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些喜怒哀乐的感情,儿臣从来就无法从幽兰郡主身上见到或者体会得到。”风昱越说,那勾魂的桃花眼里,便越是欢喜的骄傲;那眉宇处处皆在不自觉中流转出层层惊人的亮色来。
风昱的滔滔不绝,几乎惊呆了风络与风情二人。就连墨白,也略略挑起了眉梢,他的神情虽然依旧冷冷淡淡不见起伏,但他那妖惑眼眸却隐隐透着三分骄傲的笑意。
嗯,他的小语就是那么一个让人不顾一切喜欢的人;还好他有眼光,还好他下手够快!
皇帝风非帆听得眉梢不时抖动,嗯,他倒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有这么多优点,瞧他这些个儿子,几乎每个人提起那个丫头,眼神都是闪闪发亮的;而且每个人夸起她来,都能头头是道说个滔滔不绝。
这倒是教他心里微微生出几分好奇来,也不知道是小语那丫头天生如此惹人喜爱,还是她曾经对着他的几个儿子做出了些令人误会的举动,假如让她来选的话,不知道她最终会选择他哪个儿子。
“好,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道理,都坚持让朕为你们赐婚是吧,但东方语只有一个,你们说让朕怎么办?”
“父皇,语丫头她曾表示过,她喜欢的人是儿臣,所以你应该将这婚赐给儿臣才对。”皇帝话音未落,风昱立时抢在其他人前面道。
东方语喜欢他?
另外几人脸色冷然变了变,不约而同自眼底激射出一道凛冽的目光飞向风昱。
皇帝掀着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下,慢慢道:“有这回事?”
“父皇,儿臣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撒谎;况且语丫头她若不喜欢儿臣,儿臣也不敢勉强到这请求父皇赐婚。”
“嗯,你们的请求朕需要仔细考虑考虑。”皇帝眼光一转,却落在了一直缄默不语的妖魅男子身上,声音隐隐透着莫名意味道:“墨白,他们每个人都喜欢上了小语那丫头,你不是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觉得她怎么样?”
墨白心下微微生出一丝凉意,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他为什么不对小语动心?
“陛下”墨白略略沉吟了一下,随即拱手对着风非帆,淡淡道:“既然有三位殿下请求陛下赐婚,臣自然不敢再凑此热闹。”
墨白这话答得模棱两可,既不表明他不对东方语动心;也不否认他没对她动心。
皇帝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定定瞥了他一会,才懒懒道:“嗯,现在这样子,倒也够让人头疼了;若是你再来插上这么一脚,还真是够乱的。”
皇帝沉吟了一下,忽又看着风昱半晌,又望了望另外两个面色同样不太好看的儿子。
最后目光回转到风昱身上,道:“哦?太子之前说小语那丫头喜欢他?现在你又说她喜欢你?朕看不如让她亲自到这里,让她自己当场说出到底喜欢的人是谁!”
“来人,请东方语到御书房来。”
皇帝话落,立即有人出去传东方语。
而在场几人心里一时都涌出无比期盼的情绪来。
他们迫切想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总笑意晏晏的少女心中喜欢之人。
两刻钟后,那一抹如天边浮云般湛天蓝纯净的身影飘然临现御书房外。
众人禁不住齐齐回首,看向那抹飘逸灵动的身影。
“臣女叩见陛下。”东方语微微敛首,缓缓行至龙案前三丈距离,跪下。
双膝着地的时候,她心中不禁再无数次诅咒起这种万恶的折腾别人膝盖的制度来。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这种下跪礼。她真后悔自己进皇宫前没弄个什么跪得容易绑在膝盖保护着。
皇帝在龙案后看着底下那个姿容绝世的少女,下垂的眉宇间似乎正在隐忍地露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情绪,他不禁怔了怔,有些困惑地想:他没有让人招惹这个丫头呀!她如此痛恨的表情到底因何而来呢?
一分、两分、三分……东方语在心里默默数着,直至一百八十秒的时间过去,皇帝似乎仍旧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她当下忍不住了,也决定不再忍了。
少女就这样,默默忍受了一会之后,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直接自动自觉悠悠然站了起来;当然,她悠然是在心里,身体上是绝对配合的做出摇摇晃晃的姿势站起来的。她这副样子,就是皇帝想要冷下脸斥责两句,也斥责不出口。
皇帝见状,动了动嘴皮,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无奈中倒还掺杂着一抹慈爱。
“小语呀,朕传你来,其实就是让你在朕这三个儿子当中做出选择,你只要告诉朕,你心里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朕什么也不问,立刻就给你们赐婚。”
东方语闲闲地挑了挑眉,目光从风络到风情再落到风昱身上,她一时还不知道这里面有她什么事。
“陛下,请恕臣女愚钝,臣女不明白你这话是何意?”
“嗯?不明白吗?那朕这就解说解说给你听。”皇帝敲了敲龙案,侧着头盯着少女淡然从容的脸庞,缓缓道:“他们三个刚才一致地向朕请求,让朕为他们赐婚,不过巧得很的是,这赐婚的对象也很一致,都是你这个东方家二小姐。”
“他们仨要求赐婚……跟我?”少女惊讶的挑眉,目光淡淡流转过那兄弟三人,然后悄然凝落在那个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身上,却瞥见那人妖魅的容颜也淡淡透着层层隐约的寒意。
她怔了怔,当即恼怒地扬了扬眉梢,波光媚艳渐生的明丽里,她指了指自己,那明亮明眸除了惊讶,眼神却不见一丝欢喜激动。“这会不会是弄错了?”
“怎么?觉得很意外?”皇帝那威严十足的声音里还隐约透着意味不明的轻笑,他直直看定少女明光流丽眼睛,道:“他们还说,你都曾表示过喜欢他们!”
这话一出,东方语脚下狠狠一跄踉,除了惊讶,她风姿卓绝的俏脸上还微漾出三分苦笑的神色来。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稳定下紊乱的心跳后,眸光顾盼里,隐约浮现出一丝冷意来。
“陛下,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天大的误会,臣女怎么可能同时表示过喜欢他们三个呢!”她明眸转动里,带着轻嗤之意凉凉瞟过那个明艳紫袍的高大男子。
说她喜欢他?
她还不如喜欢一头猪来得爽快!
至于风络和风昱这两人,一个所到之处必定带给别*害的混蛋;一只整天与她抬杠的洁癖孔雀;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们两个。
“误会?”皇帝凝眸盯着少女镇定坦然的俏脸,那霸气而威严的目光似乎要透过她的血肉,直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去,“朕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误会,能造成他们今天齐齐在这求朕赐婚。”
“陛下,臣女也不清楚这当中有什么误会,但请陛下相信,臣女绝对是无意的。”
少女眼睛一转,见皇帝与他那三个儿子的面色都齐齐现出丝许不悦来,她心下哀哀叹了声,这事是谁搞的乌龙,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误会?”皇帝微眯起眼眸,看定少女坦然从容的眼神,淡淡道:“这么说,你并不喜欢他们!”
东方语在心里恨恨地咬了咬牙,真想大声告诉在场这些姓风的男人们,对,她姑奶奶谁也不喜欢,她也不稀罕他们对她的喜欢!
那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烦恼,还是有可能会带给她无穷无尽的烦恼。
然而,少女不得不垂下眼眸,心里在叹息,面上还得作出欢喜的表情,微微笑道:“当然,请陛下明察,臣女并不是说他们有什么不好,相反,臣女知道三位殿下都是人中之龙,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优点。”
她目光一转,那长睫低垂里也微微溅出丝许寒意来。
“正因为这样,臣女更自觉以自己低微的出身,无德无才的名声,更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也很清楚自己受不起殿下他们的青睐。”
她也不等皇帝再发话,眼眸一转,直接含笑转了话题,飞快道:“陛下,请容臣女放肆,在此说说臣女对人生里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可以吗?”
“另一半?要求?”皇帝微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里低低咬着字音反复这两个对于他来说,十分新鲜的用词。
“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少女朝皇帝拱了拱手,甜甜一笑,道:“谢陛下。”
言罢,她略略侧过身,扬起眼眸,目光淡淡看过风络他们兄弟三人,不带任何情绪慢慢道:“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只要求将来陪伴我度过一生的另一半伴侣,他能以一颗完整的心用完全的情感来对待我;一个人若是太过博爱,我想,这种人并不适合我。”
“因为在某些方面,我的心很小,小得只容得下一个人,而我也希望对方的心也一样,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我,我想,除了我以外,他的心也应该不可能再容得下别的人才对。”
“小语,你的意思是:谁若想娶你,以后就只能娶你一个,连纳妾都不能?”皇帝眯着眼睛,幽远浮沉不定的目光里微微透着帝王天生的霸气与威压,他的声音平静中透着淡然,根本听不出丝毫震惊。
曾经,多年以前,也有那么一个女子,坦然对他说过同样一番话。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何等令人羡慕的感情,只可惜……。
少女嫣然含笑,却直直回望着皇帝凌厉里透着淡淡落寞惆怅的眼神,缓缓道:“嗯,如果陛下是这样理解的话,也没错;其实臣女的本意是想说,一个人不论男女,他若真心真意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别人是完全不可能走进他的心里的,更何况是生活了。”
一生一世的承诺?一生一世的爱恋?可能吗?
皇帝斜望着少女,眼神里盛满了怀疑,在场另外几个却在脸色微变里,眼神略略垂低了下去,在沉思的同时扪心自问。
东方语没有转头去看他们的表情,她能从他们那低沉略略加快的呼吸里感受到他们的反应;心下有些惆怅地落下一声淡淡低息,嘴角微微噙一抹讥讽浅笑,却是慢慢道:“陛下,你看,臣女的要求就是如此简单,可你看,他们没有人做到得吧;太子殿下府里妻妾无数,他若想娶臣女,必须得清空太子府。”
“请问,太子殿下,你能做到吗?”少女忽地扭头,凝定风络那幽深眼眸,直接再问,“就算现在你能做到将她们都赶出去,可以后呢?你能做到永远只让太子府里只有一个女人吗?”
风络迎上少女那明明笑意和暖却让人心底生寒的流丽目光,心直直往下沉。
那些女人,他虽说不上喜欢她们,但那些女人都是为了巩固利益而在他的府里存在的,他除非不想做这个东晟储君,否则——。
想到此,他心情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底有一处地方开始渐渐冰冷,而这种冰冷却在迅速蔓延至全身。
东方语不等他说话,看他那犹豫的表情,便立时抢着道:“嗯,太子殿下不必为难,我这也不过是打个比喻而已;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你不说也罢。”
“那么请问五殿下,你能做到吗?”
风情面对殷殷含笑,明明满脸期望却双目含讽,笑盈盈望着他的少女,忍不住将头一昂,决然道:“我当然能做到,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发誓以后除了你,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五殿下,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太满的好!”东方语懒洋洋地叹了口气,眯起明亮眼眸看了看风情,凉凉道:“先不说你一直心仪的姑娘是我大姐而非我,就是现在,虽然你府上的姬妾比不上太子府,但也显见为数不少吧?”
“嗯,难道你真忍心将她们扫地出门,让没了贞节的她们从此或流落街头或寻个地方找根绳子双腿一伸,从此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风情动了动嘴角,仍旧想着反驳。
东方语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又将矛头转向了风昱。
“六殿下”面对风昱,她略略收敛了那微笑含讽的目光,正式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我将你当成了朋友。”
风昱凝定她明亮惊人的眼眸,有些受伤道:“我……”
“嗯,你不用说,我是很欣赏你,可是欣赏不等同于喜欢,你明白吗?如果我曾经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我在此向你说声对不起。”
“语丫头,你不用说对不起……”风昱垂下那双再不见勾魂色的桃花眼,清冽的声音溢满挫败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你知道的,不管是我身边还是我府里,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存在;除了你,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走进我这里。”
少女略略垂下眼眸,虽然她想避过,但眼角还是显见风昱那指着心窝的手,指节分明里只有坚定而没有一丝迟疑。
可是,风昱,真的对不起!
我从来就只将你当朋友而已,仅此而已!
“六殿下,”东方语慢慢摇了摇头,目光里渗着一丝落寞的冷意,“撇开谁喜欢谁这个问题不说,或许你现在可以很确定地告诉我,但以后呢?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种种原因而屈服,然后将一个个无论你是否喜欢的女子都往府里接;你知道我承受不起的!”
“所以,放过自己吧!”也请别为难我!
几乎不给风昱任何说话反驳的时间,少女目光一转,直直看向皇帝,道:“陛下,请容臣女斗胆,向您讨一份旨意。”
皇帝闻言,立时扬起眉毛,斜眼望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怀疑。
“陛下不用多虑,臣女不过是想讨一份关于臣女自己的旨意而已。”
“嗯?你说说看?”
“臣女恳请陛下,给臣女一份旨意,让臣女的婚事能够自己作主,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能干涉臣女的决定。”她微微顿了顿,视线忽地上扬,对准了皇帝那威严十足的脸,以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就是陛下你,在下了这份旨意后,也不能干涉臣女的决定。”
皇帝眯起眼睛,盯着少女俏脸上那坦然从容的神色,声音微微透着渗人凉意,缓缓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朕这三个儿子,你一个也看不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