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夜里的大明宫万千灯火,御书房中更是亮如白昼。
郑文坐在御案之后,也不像往常那样在批阅奏折,而是握着一只毛趣÷阁,在一张上好的蚕茧纸上静静的写着什么。
因为自从宰相刘健离朝之后,他突然间发现,他权力很是稳固,也是很想做些大事,却也猛然间发现这些大事都绕不开宰相刘健,一下子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且他也发现,自宰相刘健离开下江南之后,这朝中是平静得很,而且上场朝会当庭打死了六个御史之后,现在朝中依旧平静得可怕,这让郑文感觉有些不安,这就像大海啸前的大海一样平静。
但他身为皇帝,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人要搞事,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一时又想不到。
所以,此刻的郑文,右手紧紧的握着趣÷阁,在上等纸上,仔细的胡乱划着什么,紧紧的皱着眉头,良久,依旧愁眉不展,只见他右手紧握毛趣÷阁,在纸上划出了一条墨线,他是颓然的放下手中的趣÷阁。
显然他并未有任何发现,但他仍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他起身,跛着脚,快速的走出御书房。
而这时的黄安的干儿子小太监黄德,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却是急速的跟上前,对着郑文说道:“陛下,外面天这么冷,您要去干嘛呀?穿上披风再去呀!”
郑文回头望了他一眼,顿觉有些诧异,对着他点了点头,才从他手里接过,顺手披在了自己肩上,一言不发,就出去了,不少武士就迅速从暗中走出来,簇拥着他们的皇帝陛下离去。
而黄德望着郑文远去的背影,心中则是狂喜,今天终于等来了陛下的一个点头了,不错,黄德呀黄德,你要加油,你这个小人物终有出手投地的一天!
……
郑文则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走到黑夜中,望了望这满天的星辰,良久,才众武士的簇拥下,消失在远处。
郑文今晚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就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就这么冷不丁的逛了大半夜的大明宫,看到了大明宫各处值夜的羽林军卫士,看到了仍旧未睡起的各宫娥各太监,直到他累了,才停下来,一夜好睡。
直是郑文怎么也没想到,他如此无厘头的举动,却是让宫中各势力鸡飞狗跳,包括远在长乐宫中的太后王氏、贵太妃谢氏都是连夜起床,各自在自己的小屋里招集亲信商议,这陛下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是又来一次清洗,她们各自是一阵胆颤心惊,到最后又接到陛下又打道回府了,让她们是莫名其妙,让她们是哭笑不得,但这一夜,整个皇宫,却是很少有人睡好。
次日,当郑文醒来后,洗漱过,用过早饭后,他的一贴身武士就把昨晚皇宫中的事详细的对他说了一遍。
郑文听了,脸上露出一股笑意,心里却颇为不高兴,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大明宫何时这么通透了,这三更半夜的朕在这大明宫逛了一下,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不是刚刚清理过这皇宫吗,难道是郑一阳奉阴违,故意放水了,他是想了又想,又觉得不可能,看来自己对这皇宫,还是想得有些理所当然了,一切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简单呢,人这种复杂的生物,有太多的想法,有太多的利益掺杂。
为了利益,有太多的人,会为此而前仆后继,为此铤而走险,难道屠刀终究还是吓不住这些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人吗?这才几天呀,这宫中是又活跃起来了,还是说,朕的刀还是太软了?要不要再来一次洗宫呢?
郑文就这么想着,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放任不再管,因为明年又不知多少女人进入这皇宫,这宫中又将有新的利益阶级产生,这皇宫之中又将产生不少势力,自己又怎么管得了呢,看来明年的皇宫怕是有的是热闹了,但是管他的呢?
热闹就热闹吧,反正这都是历来皇宫的主题而已,其实郑文自己心里,对这种宫斗还是很期待的,是不是真的像后世拍的清宫剧那样,女人们为了皇帝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呢?
其实不用想,郑文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什么皇帝的宠爱,郑文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也确信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这宫中这么多的女人喜欢他,喜欢的终究只是利益而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皇宫更是这天下最大的利益场,跌宕起伏,几度春秋,旧人哭,新人笑,老人谢幕,新人登台,各自演绎一曲不一样的悲欢离合!
……
突然,黄安从外面快速的走进来,躬身对郑文行了一礼,才沉着开口说道:“皇爷,燕京北营主将李成将军求见。”
郑文听了,却是头也不抬的说道:“大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郑文是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却是不紧不慢的问道。
黄安一听郑文的问话,却是顿了一下,才迟疑的开口说道:“皇爷,老奴问了,只是这李成却是并不回答,只是让老奴代为通传,老奴看他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话,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郑文听了,手中的趣÷阁顿了一下,在白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墨迹,他是放下手中的趣÷阁,抬起头望了黄安一眼,才笑着说道:“哦,这李成来求见朕到底所谓何事,竟然连大伴你也没打听出来,着实令朕惊讶,看来,这李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大伴,你去带他进来吧,朕也想看看,他到底为什么来见朕,毕竟这时候主动求见朕的将军,可是不多见呀!”郑文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而黄安却是仿佛没有听懂郑文的话,脸上毫无变化,大声开口回答道:“诺,皇爷,老奴这就去。”说完就退下了。
不一会儿后,黄安就领着一身黑色甲胃的李成到了郑文面前。
李成一见坐在椅子上的郑文,马上就单膝跪地,对着郑文就是一礼,声音洪亮的大声开口说道:“臣北营主将李成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郑文见了,也不起身,笑着开口说口道:“起来吧,不必多礼,将军这些年在北营主将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朕很欣慰,来人,赐座。”
“臣多谢陛下的夸赞,臣是愧不敢当。”李成听了陛下夸赞话语,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但嘴上却是谦虚的说道,有些涨红的脸色却是出卖了他。
郑文见了,心里却是点了点头,待李成坐定,郑文又方才开口说道:“将军在今日来求见朕,是所为何事呀?”郑文是直接明了的开口说道,对待武人,他向来如此。
李成听了这话,却是迟疑了一下,起身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大声开口说道:“臣听说河北节度使一职空缺,这是朝庭的要事,臣此次前来求见陛下,是准备毛遂自荐,来请求陛下任命臣为河北节度使。臣自问,臣在资历上,臣的才干,对河北节度使一职,都挺合适的。”李成说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郑文。
郑文听了见了,心里却是很是惊讶,自己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李成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毛遂自荐河北节度使一职,一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郑文脑子转得飞快,一时心中又不确定这河北节度使的人选,但也不能让场面冷下来,马上就开口问道:“卿既此来,想必FL私底下也费了不少功夫,如果朕任命你为河北节度使,你要如何做?”郑文是考较似的问道,话一出口,郑文顿时感觉有些不妥了,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眼前李成的一举一动。
李成听了郑文的问话,心中顿时一喜,但马上又感觉到一股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心中也顿时一紧。
但他还是沉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陛下,臣是这样想的,臣如果任职河北节度使,一定会向陛下您请求支持,让臣在羽林军中挑选一批人,再从京城的河北驻军中挑选一批人,臣再以这些人为河北节度使部的骨干,配合节度使部的军事体系,在三个月内,恢复河北节度使部的驻军规模……”
郑文听了,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是会心一笑,这李成也是个有心人,正合自己的心意,不管这是不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还是他故意迎合自己,但李成的话,李成的方案,却是对此时的郑文,却是最合适的。
郑文心中的天秤却是偏向了李成,这李成也算得上忠心,又合自己的心思,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嗯,卿说的,确合朕的心思,卿先回去,朕再想想。”郑文是不确定的说道。
但脑子一转,却是又对着李成开口说道:“不久之后,几大节度使也到京了,朕会在枢密院召开相关的军事会议,到时卿也参加吧!”郑文是模棱两可的对着李成说道。
李成听了,心中却是狂喜,马上就开口说道:“诺,臣告退。”说完,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郑文望着李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燕京城是也来也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