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中,郭皇后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但令人惊奇的是,郭皇后从没有受过那些孕期应有的折腾不说,状态还越发大好了,整个人愈加显得气佳貌妍了,好似回到了二八年华。
于是整个椒房殿的人都赞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福星,这么小就懂得体谅母亲,不舍母亲难过,以后也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哄得郭皇后孕期心情格外的明朗愉悦。
这日天近黄昏,郭皇后用过夕食后便到前殿的小花园里消食散步。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掐着腰,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紫色的绸衣衬得她眉眼间格外温软,浑身散发出一股慈爱温柔的动人韵味。
嬷嬷宫女并太监若干步步紧随,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毕竟已临近产期,万分马虎不得。
幽香绕鼻,满目生机,郭皇后觉得这是此生最为惬意满足的时刻了。不用去应付皇帝的虚情假意,也不用去分辨妃嫔的忠奸好坏,更不用操劳整个宫务,殚精竭虑。她只愿以后与孩子都过这种生活,远离勾心斗角,魑魅魍魉。
可惜,美好的生活似乎就是用来打破的。椒房殿的宫墙之外突兀的传来一阵阵喧哗叫嚷。
殿内众人凝神去听,只听闻“郭大将军和郭少将军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之类的言语。初时传来的声音还断断续续,但随着外面的人愈来愈肆无忌惮,吼声愈来愈大,传来的话语也愈加清晰。
椒房殿跟随的众宫人恨毒了宫墙外的那群阴险小人,若娘娘有个万一,必让那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一个个绷紧心里的弦,紧紧护卫着郭皇后,而郭皇后早已怔立当场,脑子一片空白。见此情景,周边伺候的人连忙涌上,搀扶着她,轻柔地叫着“娘娘!娘娘!”生怕声音大一点就惊着了什么。
郭皇后只觉得心间一片梗塞,似乎一切瞬间远去,只剩下孤风冷雨伴着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方寸。
直到肚子传来一股无法忽视的阵痛,她才回过神来,望向嬷嬷,哽咽开口:“孩子!”嬷嬷细细一查,安抚道:“娘娘,没事儿,是小主子急着要出来了,您怀相很好,小主子也一直很健康,会平平安安的!”
众人在嬷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将郭皇后扶进产房,各就各位。伴随着外面的嘈杂作祟之声,真的是冰火两重天。
郭皇后躺在床上,伴随着阵痛越发密集,人也越发的清醒了。
她看向床边伺候的人说:“外面叫嚷的信息必定是真的,她们敢如此作为,肯定是仗着皇上不在宫中。根据这个消息,不难猜出他定是去大将军府做样子去了。现在宫内贵妃一家独大,只手遮天,皇上不在,她定是想趁机作乱,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你们赶紧启动人手,大肆散播我需要延医用药的消息,态度要强硬,大张旗鼓地去太医院请人来。先闹到人尽皆知,我倒要看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动手!”
撑着一口气说完,郭皇后便沉浸在抵抗阵痛之中。床边众人留下一半照看,另一半则赶紧打开椒房殿宫门,按计划行事。
随着殿门的开启,外面的吵嚷声平息了下来。全都盯着门,似乎能看见门后的场景一般。殿门终于完全开启了,迎接殿外众人的却是一声“呸”的唾弃声。
只见皇后身边的容嬷嬷哽咽着吼道:“你们这些奸佞小人,狗眼看人低的下贱东西,我看皇后出事了你们是否逃得掉。别忘了,娘娘她再如何也是中宫之主,出事了,天下人也需要一个交代,就算你们主子幸运逃脱了惩罚,你们这群奴才难道还值得人家大动干戈地保下,不过是换一批罢了!”
说罢,猩红着眼睛,直直盯着守门的禁军,一字一顿道:“皇后需要太医,你们就说让不让请吧,不让,皇后出事了,你们跟着我们一起陪葬吧!”
这些禁军都是家室不错的世家子弟,最是擅长审时度势,知道事情的轻重,直接背过了身去。嬷嬷留下两人守着大门,离去前看着门外众人对着守门人道:“我们没有回来前,不准任何人进入,但凡进入者,直接以谋害皇后罪名告知前朝。”
一会儿的功夫,闲杂人群轰然散尽,殿前便只剩下了看守的禁军和守门的人,其他人都去传达相关信息去了。
静水深流,一切都在积蓄待时。
时间分秒必争地流逝着,当容嬷嬷带着一众太医抵达椒房殿时,其余各宫早已得到了消息。众人都期待着这一次过招,希望皇后能给珍贵妃一个教训,当然,最好是两败俱伤。
而宫外,大将军府的周皇也已得到了消息,理所当然的,大将军府所有在场人员皆已听闻此事。毕竟不光周皇的人出宫了,郭皇后的人也出宫了。
周皇心底不由一阵暗骂,虽说贵妃是他宠爱之人,但也得骂一句“没脑子!”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他看向大将军府剩余人员,道:“有太医在,皇后一定会平安。朕也先行回宫,有事会及时派人告知。”
说完,便踏步离开。等他回宫赶到椒房殿时,只见殿内一片莺莺燕燕,原来宫中其他妃嫔早已齐聚,当然,除了贵妃。
而皇后所在的那片厢房则被殿内侍人严密把手,除了太医,其余人没有放进一个。而其他人或为避嫌,也未要求进入,就这样形成了动与静的鲜明对比。
周皇无视一众丽人,直接进入皇后所在厢房,向太医询问皇后情况。
太医院正出列汇报道:“皇后毕竟高龄,此次产女很是伤身,又惊闻噩耗,心血亏损,以后需要好好将养,不然会有碍寿数。”
周皇只觉一个惊雷朝他扔下,迟钝了片刻,疑问道:“皇后产女?怎么回事儿?”
院正甚解其意,回道:“皇后禁足前例行请脉时,因未足月,所以未曾诊出。而禁足后,请脉暂停,椒房殿里人员又出不去,消息也传不出,所以也未曾听闻任何消息。此次皇后能够怀上公主,实属侥幸,毕竟皇后身体有孕实属不易。”
周皇理清后才开始慢慢思考得失。皇后所出为公主,于大局无碍,不仅无碍,还来得恰到好处,正好此次大加封赏一番,以示恩宠。
此番思绪不过一瞬,他让里间嬷嬷抱出小公主,自己上手抱着。凝神看去,只见小公主浑然不像其他刚刚出生的孩子,她粉嫩水灵,玉雪可爱,似天地间初初绽放的那朵花,娇嫩鲜妍,惹人怜爱,比其他婴孩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虽然真的是很美,但作为皇帝的多疑仍时刻工作着,他不由疑问道:“真的刚刚生?”
回答他的是一片整齐划一的点头。
他不由生出了几分喜爱,想着,如此钟灵毓秀的孩儿,封赏大点也值得。
他将孩子还给嬷嬷,问过皇后情况,知道正睡着,便道:“那让皇后先休息,朕明天再来探望。”
一切如何发展,众人也只有等待明天的确切消息了。不过看今天这架势,想必不会是糟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