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罡是庭关道四大纨绔之一。
他当然见过玉满楼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主人。
当他看到站在陈常惺身前的荆钗布裙时,瞳孔剧烈地缩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道:“你要保他?”
女人淡淡地道:“不管我要不要保他,他都不能如此憋屈地死在你这种废物的手中。”
“……”
此言一出,林天罡的脸面登时憋成了猪肝色。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庭关道所有年轻子弟都疯狂崇拜并且爱慕的女王大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守护陈常惺那个从偏远小国辗转千里而来的野种。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在她眼中,甚至是一个不配杀陈常惺的废物。
难以形容的屈辱感,瞬间塞满了林天罡的胸臆。
这股屈辱感让他变得愤怒,变得狰狞起来。
他森然道:“如果我一定要杀他呢?”
这位曾一夜之间血洗了庭关道十三大势力的女王,微微昂起那颗高傲的脑袋。
她朱唇轻启:“谁要杀他,我就杀谁。”
“哗!”
此言一出,场间所有强者以及陆续赶到的修士们,全都震惊地哗然出声。
林天罡更是眼睛瞪得滚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还是那位冷血、残暴、高傲、漠视生命、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吗?
她竟然有一天,会如此保护一个男人?
被大石压在身下的陈常惺,也颇有些意外。
在角龙血池的时候,陈常惺救下了她,但醒后她却已消失不见。
当时陈常惺还在腹诽这个女人没有人情味,人家救了她她却连一声感谢都没有。
但现在,陈常惺却努力地扯起了唇角,勉强露出一张笑脸。
你看,做好事,总是有好报的,不是吗?
“玉娘!你难道真要护着此子吗?”
林天罡身后的黑袍人上前一步,不敢置信地质问着她。
女人并没有回答,但她一动不动的身子,就是最好的回答。
场间有很多人认识她,却也有很多人不认识她。
秃鹫散修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娘们儿,你们与她有交情不好意思动手,我却不识得她!待我吸干了她的血再说!”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真像是一头秃鹫扑向了那人间绝色。
“噗。”
只是他的声势虽然磅礴威武,死得却可怜迅速。
他的身体刚扑到荆钗布裙身前三尺之地,女人手腕一翻,已有一道精芒掠过。
那道精芒直指天穹,去意凶猛。
秃鹫散人的身体挡住了那道精芒的路,于是那道精芒就从他身上开辟出一条路。
精芒穿透了他的身体,如愿以偿地冲天而去。
秃鹫散人的心口也破了一个食指粗细的透明窟窿。
他的身体倒下的声音,如一把重锤敲打在人们心头的声音。
虽然秃鹫散人几年前才刚刚迈入生死境,但毕竟是一位生死境强者。
如此一位生死境强者,竟然还没能逼得那个女人挪动一下步子,对方仅仅是手腕一翻,他就已没了性命,一切的一切都恐怖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灵尊修士纷纷缩起了脖子,打消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念头。
几位刚迈入生死境的强者,也登时收起了对她的轻视。
她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却当真如在陈常惺身前种下了一道天堑。
黑袍老人摸不清楚这位玉满楼女主人的脾气,却也更摸不清楚这位女主人的实力,咬着牙道:“你这么护着他,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女人面上不予理会,身体上不为所动。
黑袍老人自讨没趣,只能冷哼一声,威胁道:“你如今护着陈常惺,就等于想要将龙珠据为己有。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拦得住我们这么多生死境强者吗?”
女人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不屑于说。
她高冷,傲慢,目空一切。
黑袍老人被气急了,恼火地道:“难道陈常惺是你野男人不成?”
她依旧保持沉默,竟不屑于去解释。
她独自一人撑起玉满楼。
她历来寂寞如雪,只是她的寂寞是建立在绝对的骄傲之上的。
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去解释。
莫要说黑袍老人,纵大庭帝王来了,只要她看不顺眼,也依旧不屑一顾。
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寂寞却又这么骄傲的她了。
她就像斗雪开着的一枝傲梅,独一无二,孤芳自赏。
没有人能懂她,她也不屑于让任何人懂。
黑袍老人被她冷漠的沉默羞辱得发须皆张。
“你以为你是天下无敌的吗?老夫倒要试一试你的能耐!”
黑袍老人的身形登时扑了上去。
他的速度比秃鹫老人更快,气势比秃鹫老人更猛,章法也比秃鹫散人更完整。
只是她依旧没有挪动半步,但却已取下了她的武器。
一根树枝。
一根她随手一勾,便从山上俯冲而下的树枝,再普通也不过的树枝!
黑袍老人只觉受到了天大的羞辱,怒不可遏,手中劲力也更足了两分。
“呼!”
她的动作很简单,只是缓缓探出右臂,手中树枝向前一递。
可正是这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却玄妙到令周围很多强者看花了眼。
黑袍老人更是瞳孔瞬间一缩,威能恐怖甚至足以开山裂石的手掌猛地转向别处,竟不敢与这小小的一根树枝硬碰硬。
“轰隆!”
黑袍老人手中的威能隔空轰在了侧面一座大山上,刹那间山石崩裂粉碎,山峰整体震颤不休,连地面都跟着晃了两晃。
如此恐怖的一掌,却不敢硬碰那小小的一根树枝。
那么那一根树枝上面到底包含着怎样恐怖的威能?
“小心!”
忽然,林天罡大喝一声。
黑袍老人登时瞳孔一缩,却是那慢悠悠递上去的树枝,又慢悠悠地扫了过来。
这根树枝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慢到似乎一位九旬老妪都能抢夺过来随手掰断,但他却畏之如猛虎,竟不敢有丝毫接触,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了十丈之外。
短短两次你来我往的出招,竟已令黑袍老人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脑门上冒出了密集的汗珠。
他忽然明白为何这个女人能够一夜之间血洗庭关道十三大势力,而其他的超一流势力却没有动静,反而任由她所创建的玉满楼稳立于八大势力之中了。
这个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怖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那一根小小的树枝已不再是树枝那么简单,周遭萦绕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能,看似移动速度很慢,可若真打到人身上可在瞬间爆发出九九八十一层叠加伤害。
这种招式看似简单,却也是最难练的东西!
只有进了武器之道第五大境界的人才能练。
只是很多初入生死境的修士连武器之道第四大境界都还没有入,能够突破武器之道第五大境界的生死境修士,全都可怕到极致。
场间生死境强者虽然不下二十位,但进入武器之道第五大境界的只怕不超过三个人。
她,刚好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个。
见来自太安侯府的黑袍老人如此狼狈,场间众人再也不敢小觑她了。
此刻,龙头山中越来越多的修士已经赶到了此处。
当看到陈常惺的惨状的时候,上官婉儿心头一惊。
只是待看清了场间情形之后,上官婉儿却捂住了嘴巴,没有着急上前。
她的确很担心陈常惺,但作为北平侯府的大小姐,她更要注重北平侯府的利益。
如果她现在去救陈常惺,就会将哥哥与首席客卿置于危险之地。
见上官婉儿垂头丧气地来到自己身边,上官七叶揉了揉她的脑袋,暗叹妹妹真的长大,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总是依着性子去做事的傻姑娘了。
她也已懂得权衡利弊了。
陈常惺当然看到了低着脑袋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没有救他,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之间相处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感情还没深厚到那等地步。
陈常惺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他想要搜索红玉的存在。
红玉是老爷子派来保护他的,按理说红玉无论如何都该出面才对。
只是他看到了红玉,红玉也看到了他。
红玉昂着那张精致的面容,眼中却没有半点愧意。
也对,她只是八重灵尊修士,就算想救陈常惺也有心无力。
何况玉满楼的女主人已经出面了,她此刻就算站出来也显得有些多余。
“诸位。”
黑袍老人大声道:“既然此人铁了心要护着陈常惺,我们唯有齐心合力,诛杀此人,否则谁也别想得到角龙之珠!此女如意算盘打得妙极,她保下陈常惺,岂非就等于保下了角龙之珠?”
“哗!”
周围响起一阵哗然声。
黑袍老人所言不无道理。
谁知道这个着荆钗布裙扮相的女人保护陈常惺,是不是为了霸占角龙之珠?
那獐头鼠目的境外男人也站了出来,大声挑事道:“既然她执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与咱们那么多人唱反调,那咱们好歹让她知道知道咱们的利害!”
乞散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上前一步,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周围众人纷纷上前一步,选定了自己的立场。
此刻,一直默默运转青天大法,已恢复了一丁点儿力气的陈常惺沙哑地道:“你走吧,我死不了……不必在乎我在血池里救过你……”
陈常惺口中的“死不了”指的是还有一件魂器,但在外人听来却不过是不想连累玉娘的谦辞罢了。
作为玉满楼的女主人,玉娘虽然是个女人,却也拥万夫不当之勇。
只是这数十位顶尖高手同时杀来,纵她实力强横,又如何能挡得住?
她若是执意要护着陈常惺,几乎是必死无疑的。
她死了之后,陈常惺还是要死。
左右都是死,陈常惺不希望她给自己陪葬。
他还有一件魂器可以帮他重生,她怎么办?
他救过她不假,可她也没必要用命来还啊。
“啪。”
又是熟悉的一巴掌打在了陈常惺的脸上。
“闭嘴,再废话我先杀了你。”
她还是那么的冷艳骄傲。
但陈常惺却苦笑起来,很显然,他提及血池中的事情,令她想起了她的不堪。
她在血池中,可是没穿衣服的。
这一巴掌当真打得又骄傲又羞恼。
“杀了这妖女!”
此刻,来自大庭帝国各方势力的生死境强者们,纷纷扑了上来。
至于灵尊修士,莫要说初阶中阶修士,便是高阶巅峰灵尊修士此刻也不敢上前,唯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生死境强者战斗,就算是震出的一道能量波,也能杀掉一群灵尊修士。
修行界那句“生死境前皆河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只有进了生死境,修士才能从修行中跳出去,跳进修仙的范畴。
“降魔棍!”
乞散人离得很远,一棍落下,已有一道长达数丈的恐怖虚影好浩浩荡荡落下。
这一棒之威,犹如山峰倾倒,恐怖如斯。
不等玉娘做出反应,白衣观的领头女子已从侧面一剑劈来。
这一剑看似普通,没有半点能量溢出,但越是如此,也就越是恐怖。
在大庭帝都一条不知名的弄堂里,有一个摆摊卖鱼的老人家。这位老人家做出来的红烧鲤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甚至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当划开鱼腹的时候,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鲜香味道便扑了出来。
原来这老人家竟然将配料的味道以及鱼肉的鲜香全都做进了鱼腹之中,只要不将鱼腹划开,便不会有一丝香味溢散出来。
白衣观领头女子的这一剑,正是这个道理。
看似普通的一剑,威能却尽敛于剑内,只有当这一剑攻到目标的时候,那股恐怖的威能才会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这一剑与武器之道第五大境界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前者与后者又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后者需要十分强劲的修为以及在武器之道上颇为精深的造诣,而前者却是模仿后者从而脱胎生成,只需要学习即可。
这一剑也是白衣观赖以成名的压箱底绝技一线天。
与此同时,那浑身如铜浇铁铸高达丈许的如山壮汉也从玉娘的右边冲撞而来,他身材庞大可怖,速度迅猛狂野,直在身后卷起一道沙尘漫天的土龙。
玉娘原地不动,但鬓角的发丝与布裙的衣袂已随风舞动起来。
“斗!”
她不动安如山,双手结外狮子印,默念金刚萨埵法身咒。
一瞬间,她浑身上下的气势变得刚猛无比,再无半点女子本弱的气质。
下一刻,她右手手腕微微一翻,手中树枝轻轻一抖,树枝尖儿立马弹在了那道巨大而浩荡的棍棒虚影上。
数丈大小的铁棒,与柔软的树枝尖儿这么一碰,树枝尖儿竟没有半点损伤,那庞大的铁棒虚影却“轰隆”一声爆开粉碎。
这小小的树枝尖儿,在她的灵力加持下,威能竟当真恐怖如斯。
乞散人身形巨震,直跌出三十多步方才稳住身形,单膝跪地,一口急血抑制不住从口中喷涌而出。
“噗。”
树枝尖儿在玉娘的挥舞下,来回摆动了一下。
树枝尖儿向左面摆动的时候,刚好迎上白衣观领头女子的剑,向右摆动的时候,刚好迎上那威猛汉子的拳头。
“噗噗!”
树枝尖儿终于承受不住这一股股恐怖威能的轰炸,凭空自玉娘手中化作齑粉。
玉娘依旧不动安如山。
反观另外二人,白衣观女子手中的镇观之宝竟被小小一根树枝劈成了两截,那威猛大汉的身体更是炮弹一样轰飞进了一座山峰里,半天都爬不出来。
小小一根树枝的威能,再次让周围那些灵尊境修士们大开了眼界。
他们总算切身体会到了“生死境前皆河鲤”的含义。
生死境强者的实力,实在恐怖至极,不愧是“修仙士”。
“杀了这妖女!”
人群中又是一声厉喝,但这次冲杀出来的阵容却不同了。
那白衣观领头女子与乞散人不过是二重一劫生死境修士,被轰进山峰里被大石掩埋的威猛汉子更只是还没有历经过天劫的一重生死境修士。
这三人不是玉满楼女主人一合之将也很正常。
而且在那些抱着膀子看戏的强者眼中,这三人不过是用来试探玉娘实力的炼金石,现在冲杀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首先一剑劈向玉娘的,是大庭帝都赫赫有名的散修剑客白如意。
白如意进入三重二劫生死境已经八十三年,还有十七年好活,要么想办法得到能够安全渡过第三场天劫的至宝,要么只能选择硬抗。
他这八十年来都不敢尝试硬闯第三场天劫,道心已在恐惧中变得不稳,他自知若真遇到了天劫几乎必死无疑,所以角龙之珠,他比谁都想得到。
一百年的阳寿,谁不想要?
在白如意一剑劈将上去的同时,一位来自百里家族嫡系的长老也冲了上来。
此次百里家族来了两位长老,但其中一位长老因为道心不稳竟被困在了第二层幻术世界,堪称可笑,此刻剩下的这位长老是百里家族的四长老百里通。
百里通也是一位三重二劫生死境修士,而且他比白如意更需要角龙之珠,因为他进入三重境已经九十五年,还剩下五年好活。
百里通虽发须皆白,但目中毫无慈祥之色,眼中满含怨毒杀意。
他要杀掉所有阻拦他争夺角龙之珠的人。
“区区三重境,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玉娘满脸傲慢,双手结不动明王印,口中默念金刚萨埵心咒。
“临!”
九字真言一出,刹那间,玉娘头顶浮现出一道庞大的金色虚影。
“轰!”
二人的攻击重重地轰在了那道金色虚影上。
这一次竟不需要玉娘反击,二人已惨嚎一声,虎口血流如注,手臂粉碎性性骨折,身形在一股澎湃的能量反弹下倒飞了出去。
也不知这二人飞出了多远,又摔到了何地。
场间众人再次惊呼起来。
那白眉如柳的老人上前一步,道:“怪不得阁下能以一己之力将玉满楼稳立于庭关道八大势力之列,起初老夫还在想另外七大势力难道是泥巴捏的?现在才知道,阁下当真有令另外七大势力不敢作声的能力。九字真言乃上古至上秘术,失传多年,没想到阁下竟能掌握得如此精通,令人好生敬佩。”
玉娘双手负背,冷傲而立,依旧不言。
白眉倒也不气,只是缓缓道:“姑娘若想要保护那陈姓小子,我们也不拦着,姑娘尽管将他带走就是。只是姑娘执意拦在角龙之珠前面是何意,难道姑娘当真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玉娘冷笑一声,终于开口:“我若一心要得到角龙之珠,直接拨开大石,取了便走,你们人数虽多,却拦得住我?”
白眉不解道:“既然你当真是为了此子,那为何不将他带走呢?任由我们在这里抢夺角龙之珠打生打死不好吗?”
玉娘冷冷一笑,却不再回答了。
既是不屑回答,也是不愿回答。
古有帝王为博美人一笑,可烽火戏诸侯。
难道这种事情,女人便做不得了?
他既然想要角龙之珠,那我就要将他与角龙之珠一起救下!
至于危险么?
呵!
本座想做的事情,纵前方有万千虎狼之师,也要去做!
本座不想做的事情,纵天下苍生以死相逼,也绝不会做!
她不屑解释,便无人能懂。
白眉老人只道她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不再试图不战而屈人之兵,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圣宗大长老龙柏柳便要领教领教阁下的九字真言了!”
“哗!”
当白眉老人报出名号的时候,周围响起一阵惊哗声。
大庭帝国有三大巅峰势力,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圣宗、陈家、百里家族可谓是大庭帝国修行界的巅峰存在。
这白眉老人竟是圣宗的大长老,地位何其尊崇,实力又该何其可怖?
“轰!”
果然,白眉老人一出手,六重五劫生死境修为便显露无疑!
虽然生死境中也有小境界之分,但生死境中的小境界与灵尊等境中的小境界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御灵境、灵元境、天行境、灵王境、灵皇境、灵尊境之间的差距是一层阁楼,每两重小境界之间差距是一个台阶,那么灵尊境与生死境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地之隔,生死境中每两重境界之间的差距就是一座大山。
生死境前皆河鲤,一重境界一重天。
这句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似白眉老人与被击飞的百里家族四长老之间只差了三重境界,但其间的实力差距却宛如三座大山啊!
在其他境界,越境战斗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常常有一重境界击败二重、三重甚至是四重境界的事情发生,但在生死境能够越境战斗的基本上没有,就算有,从古至今无数年间能够做到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微乎其微。
“拿出你的武器!”
白眉老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古朴无华的木剑。
圣宗以修剑为主,圣宗的大长老自然是剑道中的好手。
除此之外,白眉老人还是场间十分罕见的进入了武器之道第五大境界的人之一。
当他手中出现一把剑的时候,气势也就浑然不同了。
面对六重五劫生死境修士,玉娘也不再敢托大,伸手抽出秀发上的荆钗,玉指轻轻一转,荆钗就已化作一把三尺三寸长的细剑。
“呼!”
白眉老人悠悠然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如月下老人闲庭信步间的普通动作,但却引动了异常恐怖的天地之力。
来而不往非礼也。
玉娘也出了一剑。
白眉老了的剑很慢,玉娘的剑却更慢。
这慢悠悠的两剑,看起来平庸到了极致,甚至年迈蹒跚的老妪都躲得过,但周围的修士却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嗤。”
白眉的木剑与玉娘的钗剑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这一切平庸得就像是帆船缓缓地靠了岸,清风柔柔地掠过树梢,新郎在无人的新房里轻轻地揭开了新娘的盖头……
“唔唔唔……”
只是就在下一刻,一阵难以形容的沉闷的声音自剑尖周围响起。
周围明明什么异状也没有,但那些实力稍逊一筹的修士们已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盖住了脑袋。
“轰隆!”
忽然之间,一声巨响震彻山谷,轰鸣于天地之间!
那缓缓靠岸的小船被大浪骤然轰碎,拂过树梢的清风猛然加剧将大树拦腰刮断,红色的盖头刚刚揭开新娘却满面狰狞杀气腾腾地扑了上去……
方圆一里的所有山峰,在这一刻骤然火山爆发也似,山峰断裂,山腰崩塌,大石滚滚如潮。
大地震颤不止,地面出现了蜘蛛网形状的龟裂情况。
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修士瞬间陷进了裂开的地缝之中。
山林中的所有鸟类一齐哀鸣着飞向了天际。
周围异象大起,天地为之变色,但与此同时,玉娘却还伸出左手默念“临”字,在陈常惺周围凝聚出了一道金色的防护罩。
正因这金色防护罩,陈常惺虽然看得到周遭的变化,但却感受不到周遭的气氛,更不会被两剑碰撞所产生的气流轰碎成齑粉。
灰袍老人护住了上官七叶与上官婉儿。
黑袍老人护住了林天罡。
有长辈相随的被长辈护着,没有长辈相随的要么侥幸躲开保住性命,要么在能量波轰击中炸成了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两剑相撞之威,竟堪称毁天灭地!
“柏柳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眼见玉娘被困,黑袍老人忽然纵身跃起,一掌拍向了全部心神都放在龙柏柳身上的玉娘。
“不要!”
龙柏柳不愿意以多欺少,但还不等他话音落地,黑袍老人的手掌已拍了过来。
“者!”
玉娘左手护着陈常惺,右手抵挡着龙柏柳,双腿支撑着身体,浑身上下唯有一张嘴能与这迎面扑来的黑袍老人斗一斗。
她口中默念金刚萨埵降魔咒,用的正是九字真言中的“者”。
者,拥有支配自己身躯与他人身躯的恐怖能量。
当她吐出“者”字之后,拥有三重二劫生死境修为的插袖老人登时定在天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竟都挣脱不了体内那股独特能量的束缚与控制!
见玉娘一边护着陈常惺一边挡着龙柏柳居然还能再降住一位三重强者,周围众人虽然畏之如虎,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精湛实力!
“我也来凑凑热闹!”
这个时候,林天罡忽然面目狰狞地偷偷潜了过来。
区区一位巅峰灵皇修士,本来根本不敢也不可能近玉娘的身。
只是此刻玉娘双手双脚连同嘴巴精神都已有了用武之地,又哪里还有余力去对付林天罡?
哪怕他只是区区一个灵皇修士!
林天罡面目狰狞,已拎着一把短剑杀至玉娘身前。
他并没有去割玉娘的喉咙,也没有去刺玉娘的心口,而是用短剑划向她的腰带!
方才玉娘将他羞辱得满面通红,此刻他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回来!
周围修士目不转睛地瞪着眼睛,想要一睹仙体!
林天罡眼中更是充满了邪恶与怨毒。
因为母亲死得早,林天罡总是很敏感,为人记仇,睚眦必报。
他此刻就是要彻头彻尾地羞辱玉娘!
而看着面前这胆大妄为的狂徒,玉娘勃然大怒。
“者!”
她再次口吐九字真言,控制住了林天罡。
她目欲喷火。
只是还不等她操控林天罡体内的能量令他自杀,忽然没了束缚的黑袍老人已闪电般杀了过来。
这一下,玉娘虽实力强横,却也再无从抵挡。
“砰!”
黑袍老人的手掌猛地印在了她的心口上,直将玉娘重重地轰飞了出去。
玉娘的身体重重地砸到了陈常惺身旁的大石上,鲜血从口中溢出,染红了蝤蛴也似优美雪白的脖颈。
望着气息奄奄的玉娘,陈常惺一时间悲从心来:“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很想抬起手,再给陈常惺一巴掌,但手臂刚抬起一寸,竟就无力地搭了下去。
她浑身上下竟已使不出半分气力。
可直到这个地步,她还是骄傲地昂着脑袋,不屑去解释什么。
“因为我乐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