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徐兴为只能极力将事情往吴澜和谢淮身上推,只要他们真的有所勾结,那么他今日就不算没有收获。
众人皆被他如此恶毒的语言所震惊,心中不免信了几分。
吴澜神色自若,并没有被他这番话所吓到,反而内心隐隐有些想笑。
“徐侍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与谢公子见面,那可是正正当当的,就连将军都允了的,你何苦这般?”她假意劝道。
“这”
徐兴为如今分不清她说得到底是是真是假,倘若是糊弄他,他又当如何是好。
仔细一想,将军怎么可能会同意公主和谢公子私下见面,这当中定是存在着蹊跷。
皇帝靠着椅背,手搭在扶手上轻轻地敲着,看着下方徐兴为一脸为难的模样,建议道:“不如朕去请将军过来,对质一番?”
“这样不好吧?”徐兴为勉为其难地说道。
吴澜却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还要将军过来,徐侍郎,你的脸怎么那么大?”
徐兴为一噎,喃喃回复道:“皇上都答应了。”
皇帝说道:“你笃定公主行为不检点,公主为了自证清白,请将军前来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徐侍郎,这个后果你得承担。”
“什什么后果?”徐兴为原以为不过是请将军动动脚,来到议事殿罢了,怎么就要承担后果了。
侯爷在一旁冷哼一声,“你以为将军没事做,就等着过来给你证明的?若是将军十分信任公主,你刚才的誓言又当如何?”
“这我定是c定是”徐兴为纠结着,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徐侍郎,本公主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后悔?”吴澜面若冰霜,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自是不会后悔的。”徐兴为眼睛微动,看到周围人信任他的目光,心中不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果然,在他如此自信的说了出来之后,众人见他的目光已经隐隐带着些许称赞,似乎是在鼓励他相信自己。
“那好,还请父皇下旨宣将军进宫。”吴澜拱了拱手说道。
皇帝对着身边的刘公公说摆了摆手,其余的什么也没说,刘公公就已经知会了他的意思,急忙安排一名小太监去通知裴越泽。
当裴越泽被小太监领着进了议事殿的时候,才刚走进,就感受到了里面略显沉闷的气氛,尤其是地上还跪着一人,实在叫他有些摸不清皇上的意思。
吴澜一见到他,眼睛瞬间一亮,对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裴越泽黑眸映照着她的身影,好在公主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对皇帝行礼以后,侯爷直言不讳,解释道:“徐侍郎认为公主和谢公子有染,但是公主又说这是你答应她的事情,因此陛下才让你来证明一番。”
裴越泽心中不免想笑,自己原本正与他人商讨着事情,结果皇上就派了人,二话不说直接宣他进宫,若是不知实情的,说不准还得认为他犯了事。
皇上这般小题大做,似乎在意指着什么。
裴越泽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徐兴为,一本正经道:“公主与谢公子见面,自然是经过了臣的同意,臣才让他们二人见面,不仅如此,臣还命婢女时刻关注着二人的动向,若有任何不妥的事情,只消将公主立刻带走。”
他顿了顿,来到徐兴为的身边,问道:“你说你看到了公主不检点的行为,请问是在何时?何地?可有他人?”
三个问题砸下来,徐兴为头脑有些发蒙,心中萦绕的一直都是那日,好像他真的见到了一名婢女在监视着公主二人,甚至在公主离去时,那名婢女还险些发现了他。
所以,果真是他看错了吗?那么徐敏惠原先说得那般信誓旦旦,又是何意,他今日一番行为,可谓是将未来都毁了。
徐兴为脸色顿时面若土色,阳春三月,他的额上就进行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显然内心十分挣扎。
裴越泽冷冷地说道:“徐侍郎究竟为何意?先是污蔑谢公子利用职权帮助公主,后是诽谤公主行为不检点,什么话都给你说全了,下一次是不是该到本将了?”
徐兴为身侧的双手掌心粘腻,早就一片湿濡,他紧紧地攥在一起,牙关紧咬,不服的同时,内心又隐约有些慌乱。
他甚至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神色,他只觉得自己的面皮仿佛丢在课地上,而他此时此刻却不敢去捡。
再狡辩已无意义,倒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来得痛快些,徐兴为这么想着,嘴里也哭诉道:“皇上,是臣错了,臣不该一叶障目,鼠目寸光,狗眼看人低,误会了公主,都是臣不好,皇上,给臣一次机会吧。”
说罢,为了表示诚意,徐兴为还磕着头,砰砰砰的声音在大殿上突兀地响了起来。
皇帝并不想在议事殿上见血,对他摆了手,说道:“你误会了公主和谢淮,耽误了将军,若是他们都肯原谅你,我自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话说得好听,三个人同时原谅他可比皇上一个人原谅他为难多了。
徐兴为没办法,只能挪动已经跪得僵硬的膝盖,朝着吴澜,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对她说道:“公主,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可否原谅我?”
如此低声下气的徐兴为,这还是吴澜第一次见,只不过她并没有这般好心肠,只要道歉了就可以抹除他刚刚对她所做的一切?简直是太过天真了,倘若不是她早有打算,今日这事,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
吴澜笑道:“天打雷劈?”
徐兴为脸色一白,厚着脸皮说道:“公主,这这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并不能当真,还请公主给忘了吧。”
场上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连带着周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这个徐侍郎,当真是蠢得可怕,也不知当初他是如何能当上这一职务的。
徐兴为被众人嘲笑了,除了脸色又青又白之外,也并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了。
众人心道,徐侍郎的脸皮是真的厚。
吴澜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天打雷劈什么的就算了,散尽半数家财的事情,你也答应了,如今你再奉献出剩下家财的三份之一,如何?”
徐兴为掐着手指,嘴唇微动,似在衡权利弊,片刻后,他咬了咬牙,说道:“好,那便依公主所言。”
吴澜点点头,表示他和自己的事情,可以就此勾销了。
旋即,徐兴为又朝着裴越泽,刚准备着措辞,裴越泽就率先开了口,“本将也不需要你的什么东西,如此,便散尽那剩余一半家财的三份之一吧。”
这样一来,徐兴为便只剩下剩余一半家财的三份之一了,着实肉疼得很。
但是将军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徐兴为若是再闹,或许他就没有这般好过了。
徐兴为脸色十分难看,他大半辈子敛的财富,竟是在今日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实在是太过打击。
他耷拉着脑袋,虚弱无力地对着将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
于是裴越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徐兴为再次转过身,转到了谢淮的面前,说道:“谢公子,都是我误会你了,还请见谅。”
果然在面对世敌谢家,徐兴为对于谢淮的态度就差得太多了,他原本就十分不屑谢府众人,如今让他道歉,已经是十分艰难之事了,更别说真诚恭敬了。
好在谢淮并不在意徐兴为的态度,他温润的目光在吴澜身上巡视几周,轻启唇畔,一丝笑纹率先溢了出来,显得极为魅惑。
他说道:“我原谅你了,只不过,我的要求是,将最后的三份之一,也给散了。”
谢淮的声音温柔,但是在徐兴为的脑海里,却如同一把巨大的棒槌,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头上,顿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几乎来不及思考。
三个人,短短时间内,就这么将他京城第二富的人,给逼得散尽了家财,一分不剩。
而徐兴为只能咬着牙接受,这是他自己酿的苦果,必须自食恶果。
皇帝还首位满意地点点头,对于公主三人的要求,似乎极为满意。
周围的大臣见到徐兴为就这么从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富人,就这么跌落至凡间世俗,连吃饭穿衣,估计都需要茶米油盐精打细算。
奢侈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徐兴为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目光极力地搜寻着在场上的众人,皇上最为喜爱的两个儿子都不在。
原先吴烨华还站在了他的身边,谁知当他出了问题,第一个消失不见的就是他。
可想而知,当徐兴为自己没有任何吴烨华可以利用的东西时,他便一走了之,毫无留恋,即便他还是徐敏惠的父亲。
徐兴为惨败地摇摇头,心中悲戚,这一年来真是事事不顺,先是徐宝珏的病被众人所知,其次是他和裴嘉荣双双丧命,再到如今散尽家财。
他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