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立马将手中墨鸦捏散了,手中还残余一点黑烟,叫她藏在了身后,再一抬头,霍无铭出现在跟前,就蹲在岔道口倒扣着的竹筐上。
薛宁四下看了看,“你从哪冒出来的?霍护法,你把人都带哪去了?”
霍无铭从竹筐上跳下来,不答反问,“薛姑娘,你可知我们尊上现在何处?”
薛宁看了眼巷子口,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转向霍无铭,“我怎么知道。怎么?你们尊上不来,怕了?”
霍无铭双手环胸,表情变了变,语气强硬起来,“就你们几大宗门那点人,我们会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你就吹吧,不怕你领着一群魔修躲起来?”薛宁看着霍无铭大言不惭的模样有些郁闷,这小子可能是专门来干扰她做任务的。
“这哪是我领着他们躲起来的,我昨日听你的,让他们散在镇上各处,此后也来不及将人集结。”
???
不是,那她领着谁去抵御几大门派,就面前这个憨货吗?
换成那个任丝丝都比他靠谱啊。
“怎么来不及?”
霍无铭摇头叹息,“昨日我收到尊上墨鸦后,正打算将两位护法和其他人一一召回,便发现天罡派的人在镇上布了天罗地网,所有墨鸦都逃不过这网,便也传不了讯。”
那他还能发墨鸦跟她说那些废话?
薛宁疑惑道:“你昨日不是还与魔尊发过墨鸦?”
霍无铭苦笑一声,“那是在天罡派织网之前了,待我想召集众魔修,天罡派已将网织成。”
薛宁气得差点当场撅过去,又不知道该把气出在哪。
怪她,昨天就不应该多此一举让霍无铭搞什么化整为零,这会儿就剩她和霍护法,怎么挡得住外边几百个修士。
就在薛宁发愁之时,巷子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霍无铭撩起袖子摩拳擦掌,然后掏出法器刚准备出手,就被薛宁拿了个竹筐往头上一罩,一脚踹到旁边岔道上去。
“帮个忙,别出声,回头我让你们尊上给你提一提月俸。”
苍决从巷子口走来,薛宁忙迎了上去,在他面前站定,不管他往哪边挪,都挡在他跟前。
苍决只好停下来,看着薛宁。
“师姐方才在与谁说话?”
“没谁啊……外边那么嘈杂你怎么听到我说话声的?莫不是幻听了?”
薛宁若无其事往巷子口望了望,“小师弟怎么过来了?外头讨论出结果了么?”
“我才发现师姐不在,便过来寻师姐。现下魔尊与一众魔修都不知所踪,我总疑心他们就在这附近,师姐落了单,若是遇上魔修可如何是好?”
苍决往堆放竹筐的岔道口看了看,“师姐又是为何一人跑到这来?”
薛宁挠了挠头,面上有些讪讪,“看来我跟师弟真是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怀疑魔修就在附近,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这儿我已看过,一个人都没有,咱们还是回去吧。”
薛宁双手按在小师弟肩膀上,将他翻转了个方向,往巷子口边推边走,“出来久了,阮长老他们该担心了。”
待两人离开,霍无铭将头上的竹筐摘下来,往墙上狠狠砸去,然后坐起身,捂着刚刚被踹的胸口。
这薛姑娘下脚真狠,与尊上简直绝配,怪不得尊上喜欢她,这脾气的姑娘还挺少见。
不过刚刚她与她那小师弟那般亲近又是怎么回事?
薛宁与苍决归了队,这边一众长老还在商议。
昨夜天罡派布下的天罗地网确实拦截到几只墨鸦,检查之后确认是出自魔域,只是这墨鸦与纸鹤一样,都是只有收信人才能看到内容。
原本几大门派中出过一个能破解纸鹤讯息的怪才,叫人一通谴责,逐出师门了,不然找了他来,也有可能破解得了魔域墨鸦的。
现下也没法从这些墨鸦当中找到更多魔修的信息了。
柳谷主捋了捋胡须,“我想他们应当是收到风声,提前撤离了。”
天罡派的田掌门皱紧眉头,“不可能,镇口都有我们几个宗门的人把守,今早上我天罡派的弟子还拦截到一只墨鸦,那帮魔修肯定还在清平镇。”
阮青玄此刻有些后悔,“镇上那么多百姓,那帮魔修若是在这大开杀戒……”
田掌门瞥了一眼阮青玄,“妇人之仁!若是能将魔尊拿下,就是把整个清平镇牺牲了又何妨?剿灭魔修,于整个人界有利,孰轻孰重,阮长老你应当知晓。”
人群中有几人附和了几句,更多人是一言不发。
清平镇的百姓与他们有什么干系?他们只是为了除魔卫道,有个别牺牲那也是正常的。
当然,他们也不敢同田掌门一般直抒己见,这话说出来,怕是会遭人诟病。
苍决听得此话,冷笑一声,“我竟不知这魔尊的性命这么值钱。”
这话似是自言自语,也只有他身旁的薛宁听得到。
薛宁脸色也不是很好,魔域还未有动作,这帮自诩正义的人界修士倒是先把整个镇子的人都押上去了。
看他们那架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她这个魔尊找出来。
她从背包里摸出一枚烟/雾弹,往地上一放,白烟四起。
钟承明给自己加了个结界,大吼了一声,“小心有毒!”
众人纷纷拿袖子捂了口鼻,也在自己的身周设了结界,免得吸入雾气。
待白烟散开,升云客栈屋顶多了一人,着一身宽松黑袍,面上还戴了半脸面具。
“你们这帮人当真没什么本事,本座等了你们一个时辰,都困死了。”
“是魔尊!”
“魔尊来了,大家快上!”
薛宁闲闲坐下,睥睨着底下众人,“我劝你们还是别轻举妄动,这白烟之中混了含笑半步癫,多走半步,便只有一个字。”
“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弹。
温寻墨看向柳谷主,忧心忡忡,“柳谷主,你可知这含笑半步癫是什么毒?”
柳文旭敛了眉,“这……老夫也未曾听过。”
就在这时,柳书韵突然蹲在地上,命剑都丢到了一边,抱着头,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顾月心有些担心,又不敢挪动半步,“柳书韵!你怎么了?”
柳书韵没有回话,安静片刻,突然又扬起头来,一双眸子瞬间被黑色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