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一一点头回应,余光瞥见小师弟一直望着他们这边,心里直犯嘀咕。
她这造型是研究了许久的,既与原来的段沉雪相像,又要与她之前用的那张脸区分开。
小师弟盯了好久了,该不会将她认出来了吧?
柳谷主原本正与钟掌门说话,见了薛宁,眉头一蹙,“段长老为何蒙着面纱?”
因为她今天的任务比较重,需要在三个角色之间切换,易容只能化半张脸。
薛宁抬手抚脸,“在凤溪山采药时遇着小精怪,一时不慎,叫它伤了脸,药已用过,我估摸着伤口三天便能痊愈了。”
药王谷的战斗力都不强,虽也会些攻击术法,但是与蓬莱宗之类的剑修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此次来围剿魔修,其实主要负责的是治疗各大门派伤重的弟子。
一些轻伤的,回去包扎一下便好,重伤的还是需要医师看顾,及时吊上性命。
柳谷主听罢,也没放在心上,脸被划伤不是什么大事,他朝阮青玄看了眼,又扫向另一处扎堆的蓬莱宗亲传弟子,思索片刻。
“段长老素来与蓬莱宗阮长老交好,你们在一处互相有个照应,今日你就随阮长老的队伍走,如何?”
“谷主,阮长老的身手我放心,不会轻易受伤,应是不太需要我的,不如……就让乌七随行,以防万一。”
薛宁瞧了瞧,在一堆弟子里边也就认出来个乌七,便把他点了出来。
乌七出来,向柳谷主和薛宁拱了手,“承蒙师尊信任,乌七定不负谷主与师尊所托。”
柳文旭见此,也只好点了头。
“那段长老你……”
薛宁放眼望遍整个广场,“这么多人,我们药王谷的弟子怕是不够分。我便四处游走,见着哪个受伤,便往哪处去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动容。
这儿人这么多,段长老怎么忙得过来?
柳谷主思忖片刻,颔首应了,“段长老辛苦了。”
“小事,应该的。”
薛宁拭了把汗,总算将柳谷主忽悠过去,这下她也省得找借口离队了。
她回过头,下意识往蓬莱宗几个亲传弟子那边望去,却发现不见了小师弟的身影,这种时候他能去哪?
段沉雪这边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也不会有几个人关注她的行踪。
薛宁打算先以宁雪的身份跟着阮青玄,再见机行事。
“谷主,今日人多,我先去了解一下其他门派的情况,方便行事。”
柳文旭点了头,薛宁转身就要溜,一回头却发现前边多了个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薛宁赶紧扶好脸上的面纱,定睛一看,方才消失的小师弟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旁边。
两人都后退了一步。
苍决整整自己的衣裳,随后朝薛宁行了礼,“段长老。”
薛宁有点吃不准他的意思,她这小师弟平日里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交往,独来独往的,这会儿怎么知道过来行礼了?
而且他知道上次的段沉雪是假的,他与现在这个段沉雪应当没有见过面才是。
薛宁敛下眸中神色,也不回话,就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当口,段沉雪这个角色还真难拿捏,稍有偏差,要么是小师弟看出她其实认识他,要么是药王谷其他人看出她正在表演的“素不相识”。
薛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就还挺乱的。
好在药王谷其他人并无察觉出异样,尤其乌七见着苍决很是欣喜,“云竹仙友,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修仙之人,动辄闭关数年,因此就算是熟识好友也有可能见面颇少。距离上次苍决与薛宁拜访药王谷也不过数月,时间算短了。
乌七将苍决拉了过去,神秘兮兮,“云竹仙友,之前那个留影石被你师姐收了去,你手头还有吗?”
他寻思师尊应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也没避着薛宁。
薛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徒儿平时生活是有多枯燥?一个破留影石,一段连人影都没有的录音都念念不忘。
苍决看了眼薛宁,“没有了,我师姐不喜欢,便不留了。”
薛宁欣慰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还是她师弟懂事。
乌七颇有些遗憾,“可惜了……”
随即他突然又兴奋起来,“云竹仙友,那现在你与你师姐是不是已经……”
“乌七。”
薛宁喝住乌七,她真的听不下去了。
“少打听闲事,多把心思放在炼丹上,再乱嚼舌根子,为师把你扔丹炉去。”
这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下来。
药王谷的弟子都悚然看着这师徒俩,段沉雪经常这么说话么?那乌七的日子也忒难过了些。
“段长老。”苍决朝薛宁拱了手。
“段长老此前应承过晚辈,会帮晚辈炼制一颗丹丸,不知段长老可还记得?”
薛宁面无表情看着苍决。
试探。
绝对是试探。
到底是哪里又露了马脚,让小师弟起疑心了?
“多大点事,若是炼制丹丸,小友找乌七便好。”薛宁说得模棱两可,也不说记不记得,说完便以熟悉各门派情况为由,闪身没进人群,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苍决原本也不很确定,如今见这“段长老”脚底抹油的本事与他师姐如出一辙,心下了然。只是……
怎么还是五师姐?
这就是五师姐今日戴了斗笠的缘由?
他回头一看,原本蓬莱宗空出来的位置此时又多了一人——他五师姐回来了,还与柳书韵顾月心聊得火热。
她们先前在聊什么来着?
哦,哪家男修长得最标致……
薛宁拉好斗笠上的白纱,易容没卸,这回是怎么都露不得脸了。
她冲苍决招了招手,苍决有些无奈,与乌七道了别,回到蓬莱宗这边。
“宁雪仙友!”
薛宁正绞尽脑汁想着说点什么打消小师弟的怀疑,便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
她回过头去,一个白袍的小道姑正站在她身后,笑得大大咧咧。
围剿魔修这么危险,蒲灰一个守门小道姑怎么也会来?
“蒲灰?我都把脸遮住了,你怎么认出我的?”敢情她这斗笠白戴了?怎么个个都能认出她来?
蒲灰摆摆手,“其实我原本是认不出来的,但是你师弟太显眼了,看到他我就想起你了。”
“这样吗……”
薛宁语气有些敷衍。
“哎,你怎么戴上斗笠了?怕晒黑啊?”蒲灰说着就要伸手揭开薛宁的白纱。
苍决拿起命剑挡了一下蒲灰的手,将她拦了下来。
“还不让我看你师姐呢?”蒲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苍决。
“我脸上起疹子了。”
薛宁并不想与蒲灰走得太近,正清宫干的那些事,难保蒲灰没有参与。
那日蒲灰去了一趟揽月楼,揽月楼就死了三个人,实在是令人生疑。蒲灰又几次三番接近她,也不知道是何意图。
薛宁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假装与柳书韵攀谈起来。
蒲灰讨了个没趣,悻悻从薛宁旁边过,擦肩之时,往薛宁手上塞了个小纸条,然后跑回正清宫的队里了。
薛宁眉毛微挑。
什么玩意?
好端端给她塞这个做什么?有什么私事不能传纸鹤么?
她回过头,看向正清宫那边,只见万秋水立在最前头,一双美目毒蛇似的咬紧了蒲灰。
薛宁想了想,还是将小纸条塞回腰囊,打算等今日事毕再看看写的什么。
几大门派集结完毕,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到了升云客栈,将客栈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镇上的百姓见了这阵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还没看够便被蓬莱宗的弟子劝回家。
“这是在做什么?我就看看,不会打扰你们。”
“几大门派即将与魔修开战,你们还是快些躲起来吧。”
听得这话的百姓二话不说撒腿就跑,有的摊子都不要了。
没过多久镇上的人都传遍了,清平镇里混入了魔修。
据说魔尊也在其中。
一时之间,整个镇子清了个干净,街上只剩几大宗门的人。
薛宁有些不知所措。
清得这么干净,一会儿她怎么趁乱离开?
不过转念一想,先疏散老百姓也是应该的,魔域与几大门派交战,难免有误伤,尤其她在魔域那几大护法,下手都没轻没重的。
天罡派几个金系灵根的长老在客栈外布下天罗地网,然后派了个土系灵根的弟子土遁进去探一下情况。
没多久,土系灵根的弟子便回来了。
“长老!里面只有一个掌柜的和几个伙计!没发现任何魔修的踪迹!”
众人突然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一丝疑惑,蓬莱宗的阮长老不是说魔尊与其他魔修就在这客栈,只要来个瓮中捉鳖定能一举拿下么?
几大门派的长老七嘴八舌,纷纷找上阮青玄。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薛宁也感到疑惑。
霍无铭将人领到哪去了?这事还是得发个墨鸦问一下。
此时十几个长老都围着阮青玄,你一言我一语嘈杂得很。底下的弟子也在议论,他们是不是被蓬莱宗的人耍了。
薛宁捂紧斗笠,偷偷摸摸离开人群,闪身躲进一条小巷子,将墨鸦通道打开。
她以手捏诀,刚召唤出一只墨鸦,便听到有人往小巷子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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