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看,你是什么意思?”
丘卡金娜仰身靠到了沙发的靠背上,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看起来对沃伊塔的提案没有任何兴趣。
“北方有的,可不只是帮派分子。六十年前,这里可是让雷凡四世损失了不少精兵强将呢。”
沃伊塔知道作为皇帝的代表,丘卡金娜根本不在乎几十个帮派分子的死活,她也不在乎什么大法官什么首席检察官。毕竟,能被派到霜空这种地方的人,不可能在帝国眼中有任何分量。她所关心的,其实是筹划中的北方航线的安全。
听到这里,丘卡金娜再次坐直身子,她又拿出了一支烟,叼在了嘴上却没有点燃,语气中和表情中都充斥着鄙视的味道。
“图塔人已经不是六十年前的图塔人了。“
“世界也不是六十年前的世界了,如果是六十年前,您也不用绕到莎草群岛那么老远去除掉斯洛一家。”
沃伊塔倒是不觉得恼,反而很有耐心地和她阐述着事实。
“你能搞得定?我听说现在不少图塔人家里都用一个人形的木桩垫着劈柴。他们都管那个木桩叫飞马。而这个飞马,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你的外公吧。”
丘卡金娜把烟拿在了手上,脸上还是那副兴趣缺缺的表情。
“我搞得定搞不定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给您讲个故事,我家有个老女仆,刚生了第一个孩子就被丈夫抛弃了,为了救活那个有缺陷的孩子,她一个人做三份工,什么肮脏的活计都干。只可惜还是没攒够给孩子做手术的钱。她就这么像行尸走肉一样过了好些年。突然有一天,她的丈夫回来了,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欠了一屁股债。听说她在我们家做事,便求她向我爸爸说情。”
丘卡金娜一时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心起就问了一句。
“她答应了吗?”
沃伊塔拿起桌上的那个精致的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接着讲了故事的结局。
“起初,没有。她还拿了一把扫帚当众把他给赶走了。可是当天晚上,那个男人在她门口跪了一夜,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了我家,把所有的东西都抵给了我爸,并同意在我家做一辈子工。”
“你是说只要你够死皮赖脸就行了吗?没那么简单吧。”
丘卡金娜把烟丢到了桌上,一副要赶人的表情。
“我是说,大部分人,嘴上说着一辈子记恨谁,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可以说原谅的机会而已。”
沃伊塔用手指挑开打火机的盖子,拨动火石点燃了打火机,递到了丘卡金娜的面前。
“好一个他们在等说原谅的机会。”
丘卡金娜大笑了起来,把烟又捡了回来,凑到了沃伊塔手中的打火机上点燃了。吐出一口烟,她又忍不住询问了细节。
“去求他们原谅你的由头有了吗?”
沃伊塔想起了蝎子,想起了那个下落不明的黑蛇,回答得很有信心。
“有,表示我洗心革面的祭品也已经选好了。”
“那我就放心看事态发展了,毕竟,我也非常期待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丘卡金娜起身去后面酒柜里挑了一瓶昂贵的红酒,又重新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把酒倒出来,递给了沃伊塔,示意她和自己碰杯。
“你的新小狗?”
喝完酒,丘卡金娜用下巴指了指门外的希斯莱卡,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
“不是,就是家里的手下而已,需要我让他进来一起喝一杯吗?”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担心你而已,据说没了丈夫的女人都特别可怜。”
丘卡金娜把话的尾音拖得很长,有一种浓浓的调侃意味。
“那您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就在沃伊塔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的时候,丘卡金娜又叫住了她。
“还是喊他进来喝一杯吧,天也怪冷的。”
沃伊塔心照不宣地对她笑了笑,去门外把希斯莱卡叫了进来。
米哈伊尔看沃伊塔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小子,刚刚提拔他他就掉链子。现在这种时节,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来?”
“是我让他留在那边的,有个大人物想要认识他。”
沃伊塔颇为认真地解释了一下情况,米哈伊尔正在负责清扫家里可疑的人员,让他误会了希斯莱卡可不好了。
“什么大人物,毛病怪多的。”
米哈伊尔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鄙夷表情,连连摇头,心中暗自叹息人心不古。
“你可不要瞎说话,据说这位大人物的耳目无处不在呢。”
沃伊塔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用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米哈伊尔大概猜到了这位所谓的大人物的来头,叹了口气不再发表意见。
晚上,米哈伊尔再次用库布的铁指环叫来了一群人,沃伊塔扫一眼过去发现这些人大多比上次她靠自己招来的那批人的平均年纪大了不少。这些狡猾的老东西们,风雨飘摇时就躲起来,事态平息就跑出来抢功劳了。
不过沃伊塔转念一想,换自己在他们的位置上也是一样,大部分人在哪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同甘都不易何况是共苦。而且纳达家也算是自己卷铺盖逃跑在前,现下再去翻旧账恐怕是没完没了。眼下还是要想办法先把这些人安抚了,才能腾出手来去管图塔人的事情。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都是家里的栋梁。现在这种情况,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也没什么主意,全仰仗各位帮衬。”
沃伊塔的奉承和示弱让在场的老头子们很是受用,有几个甚至已经摩拳擦掌,一副恨不得立刻跳出来要教她做人的嘴脸。
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话锋一转:“我爸爸也已经铁指环给米哈伊尔了,这段时间一切事务就由他说了算。我自己不懂家族怎么运行,就简单地定一条规矩吧,不听他的话就是和家族作对。”
这话让在场老头子们都躁动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即使是库布本人,也不敢宣布这种独裁规矩的。
“卡西科斯叔叔,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外地度假了,刚刚回来。要不要我给你讲讲维尔纳一家,乌诺斯一家以及拉比莱尔一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沃伊塔故意点名了其中一个跳得最高的刺头,决定演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
“可惜,你丈夫已经进去了。如果他来说你刚才那句话搞不好我也就认了。你的话,很抱歉,我们米茹斯男人不喜欢被一个女人指挥。”
被点名的卡西科斯理了理衣襟,站了出来,带着一股沃伊塔再熟悉不过的傲气。还没等他站稳,沃伊塔就掏出了藏在怀里的手枪,一枪准确地命中了他的下腹,疼得他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现在你不是个男人了,可以听我的话了吗?”
沃伊塔一边抚摸着手里的枪,一边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问题,与其说是在问卡西科斯,不如说是在问在场的其他人。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她非常擅长解决这种不理智的男性尊严问题,不是男性了,不就没有所谓的尊严问题了吗?
只见那些年纪都一大把孙子都有了的老男人们立刻收紧了自己的肚腩,把屁股不自然地往后撅了起来,然后向她鞠躬致意。
“是!”
沃伊塔扫了一遍他们脸上的表情,默默把几个连不甘的表情都忍不住的人记了下来,即使不为她自己,也容不下这样蠢人坐在家族的高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