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邢玉娘没有了前几天风风火火赶路的景象,她也像普通的住客一样在大堂坐下来,点两样小菜,点上几样可口的当地美食,慢慢的享用。
店家已经躲起来了,只有小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可想而知,人家住你的店,却有人夜里闯入去刺杀人家,人家还不找你的麻烦。再说昨晚的景象他虽说没有看到但也听到了,对方好几个人还没打过她一个人,足见这位奶奶厉害,店家生怕她一不开心就把他的小店给掀了。
其实邢玉娘心里和他想的不一样,她知道这和店家没有关系,倒是因为自己住在这里有人来偷袭,损坏了店家的不少东西,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在结账的时候,她扔了十两银子给小二。
“不用找了,烦小二去把屋里砸坏的东西修修好。”邢玉娘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在意。
“不用,不用,”二说话结结巴巴:“这,这……”
看着小二诚惶诚恐的样子,邢玉娘莞尔一笑,拿起自己的行李直接到后院牵马去了。
有了昨晚的教训,邢玉娘对马和马鞍、马佩检查的特别仔细,人家能找到你房间去,在你的马上做点手脚那也太容易了,但检查下来,她没有发现一点异样,这倒让她有点诧异。
出门走到小镇的街上,邢玉娘也没有急于上马,而是慢慢地走,暗暗的观察,她知道,昨晚那些人没有得手,他们一定还会再来,今天要不给他们一些教训,恐怕自己就要被绊在这里,要是误了给师父送信,误了救相公那就不能原谅自己了。
早晨的小镇上人并不多,还有一些晚起的店家没有开门,三三两两的行人藏不住多少秘密,她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但她知道,人家既然能找到她,现在也一定会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她,既然她看不见,那索性就不看了,直接扳鞍认蹬上马,我走我的路,你爱来不来。
出了镇子,邢玉娘便打马如飞,继续朝苗疆方面疾驰。这一路倒是出奇的安静,也没任何人来打扰,一口气就是一个多时辰,估摸着也有小两百离地了,看看那匹白马已经喘着粗气,她就把速度放了下来,信马由缰,让马休息一下,自己也舒缓舒缓。
这是一条悠长的山谷道路,两边的山虽然不是很高,但山上的树长得很好,葱葱郁郁,不像北方的山,现在草木都刚刚发芽。景由心生,心情逐渐开朗的邢玉娘忽然有些感动,空寂的山谷,朗朗的阳光,细细的轻风,脆脆的鸟语,淡淡的花香,她真的有些醉了,要是能与自己爱的人一起就在这里走走那也是人生美意。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昨天的梦,看看周围的情形,倒是和梦里真有几分相似,她忽然变得警觉起来,她真怕相公俞承泽会在这里出现,那也太诡异了。
心里想着诡异,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她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异样,杀气陡增,这里太安静了,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邢玉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该来的总要来的,邢玉娘本来想打马越过,免于纠缠,但既然已经被纠缠上了,要摆脱也不是那么容易,还不如就此来个了断,省的一天天被纠缠的麻烦不断。
邢玉娘不动声色,继续由着白马信步往前,她的注意力全在两只耳朵上,她知道这两边的树林里,藏的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就在她全神贯注于两边树林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前面的路面不对,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地面凭空弹起一道绳索,并且绳索上面绑定一排的倒钩尖刺,受惊吓的马一下子直立而起,差点把邢玉娘掀翻在地。她一揽马缰,想控住马,就在此时,两边的树林里突射出无数的暗器,破空声骤然而至,邢玉娘脚一点蹬,身子凌空而起,手中的剑已经划出一道道闪光,一阵“叮叮当当”之后,邢玉娘平稳的落地,但刚才还活灵活现的白马已经身中数枚暗器,躺倒在地,不断的抽搐,显然这些暗器之上是淬了剧毒之物的。
“既然都到了,那就出来吧,这样遮遮掩掩的多没意思!”邢玉娘环视了一周,朗声轻蔑地道。
“哈哈哈,果然没让我失望,”狂笑声中走出一位老妇人,手持一把精制的檀木风头拐杖:“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两边的树林里跳出来男男女女共有七八个人,把邢玉娘团团围在中间。
“哦,原来是水大当家的,”邢玉娘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好像是一场偶遇:“水大当家的一向可好?”
“程碧瑛,你也是风采不减当年那!”水二嫂咬牙切齿地道。
尽管话说的很是亲热,但这语气中可以听得出这无尽的仇恨。尽管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不少事情,但仇恨却没有因为时间而衰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对邢玉娘来说,“程碧瑛”这个名字意味着一段屈辱的历史,一段不堪的往事,是她心底最深处的一块疮疤,她随时都防着别人把它揭开,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水大当家的,”邢玉娘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我都忘记她是谁了。”
“当然了,你可以忘记,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水二嫂恨恨的道:“我失去的是儿子,是我的命根子,谁挖走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就算是成了厉鬼,我也会死缠着她不放。”
“嗯,”邢玉娘点点头:“那是她这一辈子最不堪的一段往事,我也很恨她,但她一直在弥补那时所造的罪孽,难道水大当家的就一点也不能释怀。”
邢玉娘在谈起那段历史,就像在谈一位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因为在她的内心,她已经无法把那时候的程碧瑛和现在的邢玉娘拉在一起,她接受不了。
“我知道,”水二嫂道:“你们夫妻这些年为我们江南六连庄做了很多事,甚至帮我们躲过了一些灭顶之灾,但江南六连庄光明磊落,仇是仇,恩是恩,仇不报,我无法闭眼去见死去的人,恩不报,我愧对于江湖道义,能报此仇,我愿以死谢恩!”
恩和仇是江湖永久的主题,但当恩和仇直接搅合在一起时,竟然这么难以分解,以至于死成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最终选择。
“那又何必,”邢玉娘道:“我们夫妻做的那些事本不是要谁去感恩,我们只是自己高兴,你们完全可以不必挂怀,该报的仇你们可以去报,我想她一定会给你们机会。”
“哼,”水二嫂冷笑一声:“要报仇我们自己会寻找机会,为什么一定要别人给。”
“这么说,水大当家的觉得今天就是机会了?”邢玉娘问道。
“难道不是吗?”水二嫂道。
“不是!”邢玉娘坚定地说。
“为什么?”水二嫂道。
“因为我今天不能死,我今天也不想杀人!”邢玉娘道。
“哈哈哈,”水二嫂一声怪笑:“难道你杀的人还少吗?”
“我说过,我今天不想杀人!”邢玉娘再次强调。
“可我没说!”水二嫂道。
“我也没说!”云梦山庄的东方婉清道。
“我也没说!”湘西文家苑的文启南道。
一起逼上来的还有洞庭飞鱼寨的蒲大川,葛家庄的葛韬,天鹰堡的李占廷、李玉廷和云梦山庄东方婉清的儿子林曦瑞,这几个人一直都没有啃声,蒲大川是当年和程碧瑛交过手的,知道她的厉害,而他又是个直性子的人,虽说当年程碧瑛废了多名六连庄的子弟,但他也是迫于罗小星的压力,何况后来又为六连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是有点不好意思动手,要杀也让别人去杀,自己给他们以保护就行,也算是出力了。对葛韬来说,他压根就不愿这种仇杀继续下去,即便是今天杀了程碧瑛,以凤凰山庄的实力,以程碧瑛两个儿子的现在的实力,这都是他们所见过的,那以后六连庄哪还有安宁的日子啊,可他还是拧不过娘的坚持,只能跟来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没有死伤,最好是没有结果。天鹰堡的李应天,自从那次丢了面子之后一定是不会来的,但为了不撕破联盟的这块脸面,人还是要派的,李家的两个儿子,出来的时候老李就交代了,相机行事,不要过于拼命,以现在程碧瑛和俞承泽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把他们逼上绝路,大概他们也不会再痛下杀手,何况他派了两个儿子助阵,也算是出了大力,省得六连庄的其他人说什么闲话。对于林曦瑞来说就更简单了,娘在哪里,她就在那里,娘要杀谁,他便助娘杀谁。这么看来,六连庄的人多,但里面各怀心思,恐怕就是打起来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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