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招安
“话说,中郎是要屯驻河内?”好一通闲聊叙旧之后,杨奉才想起来对方一直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温县。
“那倒不是,只是有事路过,见几个朋友。”朱广随口道。
“朋友?中郎在温县也有朋友?”
“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朗。”
杨奉一听,不说话了。
朱广的本事他是亲自见识过的,范阳城头那一幕,不止是他,背后许多部下都还历历在目。虽说人家现在跟自己谈笑风生,但没看到么?后头两阵骑兵,十有就是当初在范阳城外冲溃黑山军的。步军虽然没有出城列阵,但只消看城头上那林立的甲士,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既驻军在此,又与司马氏有交情,那今天这粮是无论如何借不到,也不能借了。
一念至此,杨奉笑道:“罢,既然中郎如今显贵了,却依然记得往事,杨奉也不是那不识相的,今日看中郎面上,我立即撤军。”
他满以为自己这样说,朱广一定会顺水推舟,谁料到,人家却有些急了:“哎,你这好不容易一趟,怎么就走?咱们多年不见,酒总得喝几盏?我还欠你一条命呢。”
这下杨奉笑不出来了。
什么意思?不让走?该不会是想,谋我?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贼。
但往深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可能。朱广若真有那心思,早就派马军来拦截了,又何必搞这一出?他真是想跟自己把酒言欢?他可是北中郎将,我却是白波贼帅!
正迟疑时,又听朱广道:“这样,未免县中惊恐,你后撤二十里,安排一下就到城中,咱们再详谈。”
杨奉不吭声,他当初不对朱广下手,一是震惊于其人之骁勇绝伦,二是佩服他死战不退之坚韧。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城,自己是绝对不会进的。
朱广见状,爽快道:“不然,我去你营里。”
这倒是没问题,但杨奉却开不了那口答应,因为如此一来,便显得自己小气了。
实在弄不懂对方的意图,思之再三,白波帅道:“中郎莫怪我谨慎,咱们毕竟身份不同。这样,我来时见往西十来里有一长亭,在下撤军之后,咱们各带数人于长亭会面,如何?”
朱广面带笑容:“谨慎是应该的。”语至此处,举首向天。“这样,日中时咱们往长亭会面。”
“一言为定!”
“不见不散!”
话说完,两人抬手一揖,各自拨马回走。双方部卒一见,心说这是要开打了!那城上观战的温县官吏们都摸不着头脑,朱中郎怎么跟个贼首谈笑?临别还作揖?
却说杨奉奔回阵前,洪声传令道:“后撤二十里!”
本来已经在蓄力待战的部将们一听这话,全都傻眼,撤?这是为何!
“将军,对方虽然有马军,但此时我们严阵已成……”
杨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知道刚才跟我说话的是谁么?”
部将们都不作声。
“朱广。”
只这两个字,便有人变了脸色,有参与过范阳之役的惊问道:“可是当初的范阳尉?”
“不是他还有谁?不是他我怎会撤退?不是他……”说到这里,杨奉笑了,笑得直摇头。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军令一下,贼兵们虽然惋惜于没有收成,但若真要他们去面对那两阵骑兵,怕也够呛。一时间,成片的白波贼如退潮般向西涌去。当然,这是杨奉看到朱广将部队先撤走之后才有的举动。
大军西撤时,那向杨奉建议的贼将仍旧回首望向县城,朱广?就是那个在军中传言已久的朱广?
城头上,温县官吏和程郎中等人瞠目结舌,这怎么回事?朱中郎莫非还是武双全?一席话就说得白波贼不战而退?
当他们抢下城去,接住回来的朱广时,温县长长揖到底:“中郎真神人也!”
“神人?”朱广跳下马来,笑道“县长抬举了,那贼帅昔年在幽州与我打过交道,见我驻军在此,不愿相争而已。”
众人听了,才知还有这么一节,不过,想来这也是朱中郎威名所至。
日至中天,温县西南,驿道长亭。
这本是官府设置给驿传信使中途歇脚的地方,战乱一起,也就废弃了。
驿道上,朱广引着一胖一瘦两人,纵马而来。
胖的,便是阵斩了华雄的云中肥将陈忠。瘦的,竟然是幽州军的阶下之囚,贾诩贾和。
至亭长,陈忠四处张望,荒郊野地的,连个鬼影也没有,遂道:“那贼帅怕是不来了?”
朱广牙疼似的咂巴着嘴,从先前杨奉的谨慎来看,还真有这可能。跳下地去,解下了腰间佩刀递给陈忠:“等等看。”
贾诩跟在他后头,进了长亭,找个稍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但年轻的朱广却比他更沉得住气,好大一阵后,贾和道:“中郎真是想和那贼帅叙旧把酒?”
陈忠已将带来的酒肉铺开。
“我想招揽他。”朱广坦诚道。
贾诩其实早料到了,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白波贼号称有十万之众,寇略太原、河东、河内诸郡,官军不能挡。那杨奉是贼帅之一,眼下正是他得意之时,此时招抚他,怕不容易?”
朱广点点头:“这我也承认。不过,以先生之见,不管黑山贼也好,白波贼也罢,他们能成事么?”
“不能。”贾诩毫不犹豫。
“这就是了。”朱广笑道。“不怕实话说与先生听,黑山贼围范阳,一度攻上城头。当时这杨奉本有机会杀我,却没有下手。若从此再不相见也就罢了,今日既遇上,我总要试一试。他若接受,也算我还他个情。”
历史上,黑山张飞燕最终投降了曹操,被封为平北将军,安国亭侯。而白波军,则在首领郭太战死之后,四分五裂,杨奉最终也落了个刘备“计斩”的下场。
贾诩目视朱广片刻,没再说什么。又等了许久,仍不见踪影,陈忠出去看那日头,已经过了中天。当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中郎时,朱广起身一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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