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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还想来天地会找我的麻烦,想得美。许维可不打算束手待毙,他与巡检司的人联系上后便直赴彰化县衙。为何要带人去县衙呢?概因许维并未随身带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故多带些人手冒充衙役,再行些银两,便可取信于彰化县。
许维带着五个巡检司的番子直接来到彰化县衙口,可还没把脚迈进去,便被守门的衙役给拦下了,一个衙差沉下脸喝问道,
“大胆,居然敢擅闯县衙!不要命了吗?”
许维打了个眼色给亲随,那个亲随心领神会,直接来到那衙差跟前,附耳小声说道,
“我们这位爷可是诸罗县的县太爷,因为追捕逃犯,亲自领着捕头们追到了你们彰化县地界。还烦这位差哥进去通报一下,就说诸罗知县许维求见。”边说边暗地里塞了一两的银子进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衙差收了银子,这脸也阴转多云,和善地说道,
“还恕小人无知,马上就给您传这个信。”
看门差役一个小跑就跑到门内,只留下许维一行人在等候着。
没过多久,从门内出来个书吏,县太爷却不见踪影。
“这位大人让您久候了,请里面坐。”书吏笑脸迎客。
反正此趟前来也不全为了要见上这彰化县知县一面,关键是请得县衙差役出头,去抓捕那些漏网之鱼。
被这位笑脸书吏给引入仪门,许维抬眼一瞧,这不是到了礼房了吗?
“你是礼房司吏?”
“正是正是,小的乃是这彰化县礼房司吏陈武是也。许大人请进,我们小谈片刻吧。”
“本县与你有何好谈的?速把禀报你家老爷知晓,我尚有公务要与你家老爷相商。”
陈武狡猾地笑了笑,说道,
“许大人莫要性急,还是进房内叙叙吧。”
许维虽不晓这陈司吏肚子里有啥打算,不过他也知道本朝是与胥吏共天下的,衙门里有时候胥吏的话比县太爷更管用,所以也就勉强地跟了进去。
分别落座后陈武先开口道,
“许大人此次前来鄙县所为何事?可否先道来听听。”
“本县此次乃是前来抓捕朝廷要犯的,因此伙贼人入了彰化地界,故便上县衙来讨援兵。”
“许大人可有何物件能证明身份?”
“无有。本县走得急,不曾带出。”
“可有贵县发与鄙县的协捕文书?”
“未有。”许维又摇了摇头。
“这可不好办了。您手头上什么都没有,我们怎能相信你?”陈武也摇起了头。
你姥姥的,摆明要钱,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真是可恶。许维为官数十栽,对这里头的猫腻也知一二。若不信自己,早就在衙门口叫差役抓拿自己了。
“这该如何是好?”许维反问起来。
“这个嘛,还是可以解决的,不过需要走点门路了。”
“还请陈司吏指教。”
陈武哪会怕许维,入了彰化县境内,就是自己的天下。今次就是欺负他没有任何可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的机会,该赚的钱绝不能有失。平日里好赚的钱都被其它房都赚走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怎说也得套些钱出来。
“我是礼房的书吏,自然可以帮你造一份假的协捕文书。自于您的身份证明,我也可以做一张出来,您看如何?”
“我可是朝廷钦封的七品知县,居然还要造假吗?”
“又不是说您是假的。只是您这手上啥文书都没有,我怕我们老爷不信。我瞧您这一脸急样,抓捕那犯人也是急事,这也是为您着想,才想出这么一招。
在我这里,随便写上一张夹在里头,没人去追究是真是假,何况你又是真的,这只是走走堂罢了。但没有这么张文书还真不行,您在我彰化县可是啥事也办不成,我们县太爷也不敢认您呀。”陈武有板有眼地说着。
好嘛,当场要收受贿赂。这清水衙门都能发财,可想而知另外的吏、户、刑各房更是生财有道了。
算了,反正就是甩几个臭钱,天下的衙门都一个样。
许维急着要去抓捕那添弟会的头目,所以也只好忍痛出了这笔钱。见陈武收了钱,许维紧接着问道,
“那我可不可以去见你们县太爷了?”
“可以可以了,我马上就去禀报。”刚走没几步,陈武又折回来了,问许维道,
“我说大人,您只想让我们彰化县出人去抓捕那些通缉犯吗”
“是啊。我跟你们老爷又没啥交情,用不着千里迢迢地送钱给他花吧?”许维有点生气。
“若是这样,我看就没必要惊动我们县太爷他老人家了。”
“怎么说!”
“我们老爷那可是要钱能手,你要说动他派人抓捕逃犯,恐怕非要大出血不可。没个二三百两怕是拿不下来。
若是依我的法子,只需一百五十两便可替您把事情办妥。”陈武胸有成竹地说。
好嘛,过了一关还有一关等着,也不怪他们,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衙门就是吃钱的黑窟窿。既然钱都出了,就不妨看看这陈武的本事。许维一耸肩一摊手,说道,
“那就由陈司吏给我安排安排把这钱给花出去吧。”
“由我礼房出具文书,再经过发审、值堂、用印三房,转至刑房,再由他们开出拘捕票转至本县的快班,最后由快班捕快们出动抓捕。这一道程序下来,没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来疏通关系,还真不好办哦。
不过大人想想,我们老爷要二三百两,我替您办这事只需一百五十两,着实便宜了许多。”
这可是一条龙********服务,关节全线打通,一路绿灯。看来有钱好办事这理说得没错。
许维也很爽快,直接给了陈武一张一百五十两的银票,陈武接过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办事。这效率倒是非常高,不到一盏茶功夫,这快班捕快都集合完毕,等着许维一同前往小别客栈。
走出彰化县衙,许维忍不住回头瞄了眼县衙门牌,狠狠地呸了口痰在地上,骂道,
“老子我总算明白了一句话。”
一旁跟随着的快班捕头好奇地问道,
“大人,您明白了什么?”
“衙门八字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大人我算得上有点权,可一样进个衙门办个事也得花钱,可想而知寻常百姓该如何了!”许维声音提高了八度,没好气地说着。
许维带着一大帮的彰化县衙役出面抓捕,弄得整条大街上都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小别客栈的掌柜一见来了这么一大帮人,马上第一个出来打招呼,
“这不是王捕头嘛,怎么这么有空上我这来了!前天不是让人把这个月的例银送过去了吗?”
王捕头看了眼身旁的许维颇为尴尬地说道,
“今日前来不是为钱这事,你给我少开口说话,只需回答就行。”
“掌柜的,昨日来住店的都有哪些人?把住店花名册给我拿来看看。”
许维仔细翻看了住店名册之后,终于指着薄上五个名字问掌柜道,
“此五人住哪一房?”
“丙三、丙四房。”
“给我上楼抓。”许维对那王捕头发出指令。
王捕头朝后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十余个捕快冲上楼去,踹开房门开始抓捕要犯。经过一阵的喧哗吵闹,从丙三、丙四房内飞出十余个捕快,直接从二楼猛砸到一楼大堂内的饭桌上,砸得桌毁人伤,灰尘四起,苦爹喊娘声一片。因店内诸多东西被砸,掌柜那张老脸痛苦得挤成一团,口中直念叨着啊弥陀佛。
“怎么回事?”许维皱了皱眉。
王捕头正要上前询问那些被从楼上丢下来的捕快们的时候,从丙三房内走出一人,目光如炬,大有藐视一切之气势。
许维自那人一出房门,凭着直觉便暗喊不妙,这可不是师傅张孝廷嘛!趁着王捕头不注意,他率先第一个借着观热闹的人群偷偷溜出了小别客栈,躲藏于街边前往县衙的拐角处,注视着小别客栈内的动静。
不出所料,王捕头及剩余十七个捕快也很快被丢掷出了客栈,他们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匆匆往自己这边逃来。
“王捕头,你过来。”
正要灰溜溜地逃回县衙搬救兵的王捕头突然见到刚才还在小客栈耀武扬威的许维,他诧异地指着许维说道,
“大人您没事吗?”
“没事没事。王捕头,我可要送件大功劳给你哦。”
“还什么大功劳,你看我都这样了。。。。。。”王捕头大概被张孝廷打出客栈正一肚子窝火。可不是,帽子斜了,公服破了,鞋子掉了,脸也肿了,跟个乞丐没啥区别。
“你晓得刚才那个强出头的人是谁吗?”
“是谁?”
“天地会总舵主张孝廷,他可是朝廷通缉抓拿的要犯。只要拿住他,你就升官发达了。我看封你个参将、副将不在话下呀。”许维鼓动说道。
“真的?”王捕头眼发光,不由猛咽了下口水。
“不过只凭你们几个恐怕不行,你要回衙门搬点救兵。我领几个兄弟跟踪他们,你快去快回。”
许维的意图很是简单,利用彰化县的力量把师傅给逼走,然后再伺机杀掉添弟会的五个头目。
“大人,那个人出来了。”又过了一小会,一个捕快指了指小别客栈门口。可不是,张孝廷独自一人出了小别客栈往南门方向行去,看来目的地是大里,身后并未跟着其他人。
“快,再进去抓人。”许维指示剩余的捕快。一定是师傅有急事先行一步,这机会可是很难得。
捕快们又一次冲进了小别客栈,这一次并未遇到任何阻碍。刚进客栈,正好撞上一起下楼的那五名添弟会头目,轻而易举地便制服了那五人。
望着被衙役抓走的那五人,许维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在彰化县花了钱,但还是值得的。此五人一被抓,就无人能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并且还能借此机会向师傅及林爽文施压,说官府已经注意上天地会的行动,更能促使他们尽快起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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