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宿舍,袁春正在洗衣服,猛不冷丁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个外国女子,吓得蹦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哪儿来的?”
我一时不知要怎么和他说。
意大利姑娘看他惊得把手中的脸盆都踢翻了,走上前去替他放好了盒子,说:“我不是东西,我是人,你怕什么?”
袁春不搭理她,反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地指了那意大利姑娘说:“刚在外面碰到的,非跟着我要和我作朋友。”
袁春将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答应了?告诉你这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叫人看着都吃不下去饭。”
意大利姑娘要抢袁春手中的衣服:“我来帮你洗吧,这那是男人干的活?”袁春不松手,笑笑:“不敢,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帮我洗衣服呢。再说了,我们不是一个国度的人。”
意大利姑娘笑了笑,伸出双手,一把握住袁春的手:“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叫夏荷。”
袁春一把甩开她的手,好象被蛇咬了一般,后退几步:“妈呀,我们可不兴这个,男人和女人是不能随便握手的。”
她尴尬地搓了搓手:“你们这里的人这么封建?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转过身问我。
没等我说话,袁春就抢先说:“他叫新安,我叫袁春。”
这时候,我的周围已经来了好几个同事,他们象看怪物似地看着意大利姑娘,我有些不知所措,对大家说:“看什么看?这个意大利姑娘是葡萄酒厂的驻中方代表,中文名叫夏荷。”
袁春问她:“你怎么起了这样一个中文名?”
她笑问:“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吗?”
“原来还是个老板?新安这小子艳福不浅。”一时间,同事们都议论开了。
王主任听到外面的吵嘈声,在他宿舍门口叫我:“新安,你来一下。”
我劝大家:“赶紧散了吧,主任肯定是要批评我了。”
王主任坐在凳子上,表情严肃,问我:“你怎么回事,家里有事刚来,就带个外国姑娘来显摆,出什么洋相?”
我向他解释:“主任,这个外国姑娘可是大有来头的,她说她是安心葡萄酒厂新来的代表,安德曼先生是她父亲。”
主任听了,态度缓和了一些,指着另一个凳子对我说:“坐,我不了解情况批评错了你,你不要在意。说起来这安德曼先生还有一段传奇故事。”
“什么传奇?”
王主任说:“20世纪初,安德曼先生以传教士的身份来到我国,遍游我国的大江南北。当他游历至我们县上的时候,见此地物兼南北,山明水秀,不忍离去。又见此地盛产龙眼葡萄,便尝试用祖传技艺酿制葡萄酒。在这期间,他收了南阳客商华宝文为徒,传授葡萄酒酿制技术。二十世纪初,他们师徒把西方意大利的葡萄酒酿造技艺与东方的天赋神韵完美相接,终酿出第一桶透明晶亮、香醇盈口的葡萄酒。酒香飘逸,引得前来品酒之人络绎不绝,有幸尝得之人,无不拍手称奇、以此为荣。客商出身的华宝文看到商机,随即成立葡萄酒酿造作坊。不断扩大生产,并联合当时的省议员等绅士名人,筹银七千余两,正式创办“美利葡萄酒酿造公司”,成为地区最早、最大的葡萄酒系列生产厂家。”
我听得一头雾水,王主任站起身来说:“既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以后这个意大利姑娘我们就得当成座上宾。你去吧,招呼你的朋友去。”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什么朋友?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已。”
王主任暧昧地笑笑:“我告诉你,外国姑娘可是很开放的,你小心她喜欢上你。”
待我回到宿舍,夏荷已经走了。袁春不满地说:“你这次可出足了风头,竟然还领回来一个外国姑娘。”
我对他说:“瞧你这出息,如果你喜欢她,干脆我给你们牵根线得了。”
袁春立即龇牙咧嘴:“可别的,我习惯了看我们黄皮肤的人,白肤色的人我看不习惯。”
接着就是连阴雨。一天中午,大哥到县上卖了木梯子,然后来找我。我有些意外,以为大哥又被粉花姐惊动了。
大哥问我:“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阴丽华的姑娘?”
我说:“是啊,不过也只见过一面,怎么了?”
“昨天她妈找到家里了,说想把女儿嫁给你,让我们托个媒人前去说媒。”
我一听笑了:“她妈也真是的,当时就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不急,我还小,没想到竟然是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我。”
“你看她怎么样?”
我想了一想说:“人长得没的说,也识文断字,可是哥,你和二姐都没成家,我这么早就找媳妇合适吗?再说了,粉花姐的尸骨还没有找到,我不着急。”
大哥说:“找媳妇又不是马上要结婚,定下了我们也安心了。”
袁春在一边插了话:“大哥,你不用为他着急,他现在可是个红人,前几天还有一个外国姑娘要和他处朋友。”
大哥听了吃了一惊:‘这可不行,新安,我告诉你,尽管你现在端的是公家饭碗,但还是咱安阳村的人,还得听你大哥的话,要安生地过日子,不要节外生枝。”
我瞪了袁春一眼,骂道“你不说话谁会把你当哑巴?”然后对大哥说:“大哥,你别听他胡说,那个外国姑娘是被我撞了一下子,找我事来的。”
我又不放心地问他:“这几天我粉花姐没有理你吧?”
“没有。连个梦都没托。”
“二姐呢,赶紧给她找个对象嫁了,她年纪也不小了。”
大哥笑道:“你自己着急就先找吧,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不是咱家的家规吗?要不是这可恨的家规,当年我粉花姐也不会死的这样惨。”
“形势在变,时代也在变,以前是咱爸的封建思想在作怪,现在我是家长,我说了算。”
“二姐呢?她在忙什么呢?”
“你二姐可是有事干了,现在天天跟着文艺小分队唱戏呢,每天忙地不行。”
我愤愤地说:“我二姐就是这样,喜欢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