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游历天下,见多识广,坦然道:“那就请动手吧,埋骨边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没想到我蔡邕做了一世的文人,竟然还可以裹尸而还。”蔡邕说完,仰天大笑。
来人点点头道:“蔡大人果然是风流人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蝙蝠。”蔡邕的笑声戛然而止,人的名树的影,天下三大杀手之一,蝙蝠,蔡邕竟然说不出的害怕。蝙蝠得意地笑笑,一步步朝蔡邕走过来,目光挑剔,犹如雕刻家在端详玉石,想着如何创作一件满意的作品。
蝙蝠停住了脚步,警惕地朝侧面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边多了一个神情自如的中年人,身材修长,面目俊朗,衣服干干净净,洗得发白。蝙蝠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声:“刘子敬?”
刘子敬笑着点点头。
蝙蝠衣袖一拂,一道寒光暴射而出;刘子敬一步斜进,避开透骨针,墨玄剑疾如闪电,刺向蝙蝠的胸膛。蝙蝠肩头一缩,双袖起舞,只听得铮铮声响,五只银梭破空而出,分袭刘子敬的头、胸、腹和两侧,刘子敬急运内家真力,一柄剑展开风雨不透,强行将五枚银梭震落。
果然,蝙蝠的暗器层出不穷,铁莲子、金钱镖、袖箭、飞蝗石,漫天花雨般地趁机打出,所击的都是刘子敬的咽喉要害,手法快、劲、准、狠,根本不给刘子敬停剑变招的时间。蝙蝠知道以刘子敬的身手,这些寻常暗器实难相伤,争取的是消耗刘子敬的功力和出手击杀蔡邕的机会;刘子敬看似被动,实际上暗暗挪步向前,逐渐缩短两人距离。缩短了五六步,就被蝙蝠看了出来,蝙蝠更不敢分心,明白两人快到决战的关头。
蔡邕在边上看的紧张万分,汗水已然湿透衣背,却死死地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奔跑,一面影响刘子敬分心。蔡邕突闻袍袖拂风之声,刘子敬已经抢先变招,人飘在半空,连变七个身法,长剑闪缩不定,若刺若旋,却是攻守兼备的招术;在蝙蝠看来,颇感意外,对方不应该就这样出手。
但是刘子敬人在空中,幻影七象又是如此玄妙,刘子敬还能变招?蝙蝠的身形横飞,蔡邕的眼睛里,蝙蝠真的长出了白色翅膀,翅膀扇动的气流扑面而来,仿佛天地为之一暗。要是精通武功的高手看见,定会发出阵阵惊叹,可怜蔡邕,已经是面无血色,想喊,却发现嗓子干哑,发不出声来。
蝙蝠不是长出了翅膀,而是他一直修炼的一双天蚕丝编织的甲翼,这双飞翼不仅能帮助蝙蝠延长在空中的时间,自由地变换招式,甲翼本身还是件可怕的兵器,在蝙蝠的真气催行下,硬如刀剑,韧如鞭网。蝙蝠有把握,刘子敬的墨玄剑刺不穿自己的天蚕甲翼,只要缠住刘子敬的剑,蝙蝠对自己口中暗含的毒针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幻影七象果真玄妙,刘子敬在半空中砍出了最后一剑,剑走竖刀,剑芒扇形地倏地暴长,迤逦自如,飞流直下;蝙蝠飞起的身子,正好迎上这一片如刀的青光,两片翻出的甲翼没起到任何作用,蝙蝠的身子猝然间分成两半,从空中徐徐落下。最后时刻,蝙蝠还是维护住杀手的名头,吐出了口中的毒针;毒针虽然在青芒下四溢,蝙蝠生命的余光还是看见,有两根毒针穿过了青芒,射在刘子敬的身上。
蝙蝠致死,都对自己的毒有信心,从未有人中毒后活下,最关键的是,蝙蝠自己从不随时携带解药。刘子敬落地好好的,解开衣服,两根毒针正扎在藤甲上,藤甲是左慈所送,据说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藤编而成,两根针明晃晃地扎在甲上,针眼四周已经变色,只是毒针太短,被藤甲中的藤阻止,未能穿过藤甲,刘子敬才逃过一劫。
刘子敬脱了藤甲叹息道:“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可惜藤甲,还是很可惜蝙蝠这个人。刘子敬带上手套,搜遍了蝙蝠的残尸,把一双甲翼和一具透骨钉筒收好,将自己的外套、藤甲和蝙蝠的尸体放在一处,连同脱下的手套一齐点着,才拉起蔡邕道:“等会官府人来,你负责解释。”
蔡邕还没清醒过来,连连点头,可惜两人想多了,从远处看,只能看到缕缕的黑烟,和平时蔡邕焚烧垃圾的烟差不多,根本就没有官兵过来。蔡邕问起刘子敬为何而来,刘子敬笑着说:“这是阳球派来的刺客。”
蔡邕苦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阳球是为了《广陵散》。”刘子敬这才明白,蝙蝠为什么没有一见蔡邕就下手,原来还要乐谱,幸好如此,否则,十个蔡邕也没有命了。
吃晚饭的时候,蔡邕才说起《广陵散》,《广陵散》取自战国聂政的故事。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日期而惨遭杀害,聂政立志为父亲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韩王召唤他进宫演奏,聂政终于实现了刺杀韩王的报仇夙愿,自己毁容而死。
蔡邕根据这个故事,谱成琴曲,乐谱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分开指、小序、大序、正声、乱声、后序六个部分。正声以前主要是表现对聂政不幸命运的同情;正声之后则表现对聂政壮烈事迹的歌颂与赞扬。正声是乐曲的主体部分,着重表现了聂政从怨恨到愤慨的感情发展过程,深刻地刻划了他不畏**、宁死不屈的复仇意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