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林浩川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因为肋骨断裂,所以此刻他根本动弹不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门口的温墨语对他这未着片缕的身体一览无遗。
温墨语尖叫出声后,急忙捂上了自己的双眼,别看她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模样,其实她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过去或许她还想着和林浩川发生点什么,可是如今林浩川已经有了妻子,她便彻底断了心中的念想。
这一声尖叫,也让林浩川和床边的伙计彻底回过神来,林浩川眼巴巴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被子,又眼巴巴地望向了身旁的伙计,伙计立刻上前将被子给他拉了过来。
温墨语捂着双眼转过身去,连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那,那个,浩川,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吧,我刚刚听说你的夫人流产了,你快回去看看她吧。”
流产!
林浩川的脑袋里瞬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地炸开了,这好好的,怎么会流产?
一旁的伙计听了这话,赶紧给林浩川穿上了衣服,道,“这位少爷,那我去叫几个人抬您回去,请问您的家住何处?”
伙计常年在客栈里干活,自然不知晓眼前这个人就是绸泰布庄的少东家,故此一问。
“你先去找人吧,待会我会告诉他们的。”林浩川轻启双唇,镇定说道。
伙计点了点头,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这时,翠凝赶了过来,看着自家小姐捂着双眼,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您匆匆忙忙地跑回来,捂着眼睛站在门口做什么?”
翠凝这么一开口,温墨语的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刚刚那些画面,小脸一片红晕倏地蔓延到了自己的耳根后。
咳咳咳……
温墨语轻咳了几声,便拿下了手,有些尴尬地转过身看着床上盖好被褥的林浩川。
“那个,浩川,你不要太难过了,或许只是谣言而已,你还是回去看了再说吧。”看着林浩川一脸的惆怅,温墨语也立刻望了尴尬,急忙劝道。
林浩川失落的目光扫到她的脸上,她立马垂下了眼帘。
“谢谢你,温小姐,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林浩川淡声道。
温墨语本来打算再劝劝他,可是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有些沉重,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有些尴尬,所以她还是走吧。
“走吧。”
温墨语对翠凝轻轻说了一声,便抬脚朝楼梯口走去。
翠凝看了一眼林浩川,欲言又止,刚刚那些人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其实她挺可怜林浩川如今的处境的。明明只是怕妻子担心,才躲起来养伤的,结果却被人说成了去勾搭别人的小妾。但看到温墨语的身影已经走远,她也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只好匆忙地跑开了。
伙计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将林浩川抬回了林家。
林家二老正站在小院子里,为菊清这忽然流掉的孩子黯然神伤,林浩川却忽然被两个人抬了进来,让他们着实一惊。
“浩川,你怎么了?”林夫人上前,一脸焦急地问道。
林浩川见母亲的眼眶肿得像核桃一般,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了,不答反急声问道,“娘,菊清怎么了?孩子真的流……”
这‘产’字还未说出口,林夫人的泪水仿佛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泪流满面。
“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林老爷上前一边轻轻揽过妻子的肩膀,一边对着林浩川心疼地斥责道。
林浩川的脑子里只有孩子,他的孩子真的没了。
这个孩子一声不吭地到来,如今又是一声不吭地离开。说实在的,过去,他还真没有期待过这个孩子。
可一天天看到菊清的肚子大起来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些想要看看这个孩子的模样了,是不是和他长得一样的儿子,又或是和菊清一样的女儿。
虽然在他的心里,依然无法爱菊清,可是父爱使然,亲情使然,让他不得不爱他们的孩子。
如今孩子没了,他的心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撕裂了一般的疼。
“孩子是怎么没有了的?”沉默了片刻,林浩川张口便问。
林夫人闻言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还不是去看了那个卢湘,结果,结果菊清一回来就流了很多的血,然后,然后孩子就没有了。”
一听到‘卢湘’二字,林浩川忍不住皱起了双眉,在林夫人上前碰到他的手时,他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浩川,你怎么弄得满身都是伤?”林夫人凑近一看,才发现林浩川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急忙对下人吩咐道,“黄大夫刚走不久,你们快把他追回来,让他给少爷瞧伤。”
下人们应了一声,其中一人便匆匆离去。
“你们快带着他们把少爷抬回屋里去!”林夫人又赶紧吩咐人把林浩川抬回了屋,虽然孙子没了,她很难过,可是儿子更是她的心头肉,所以此刻她也顾不得再继续忧伤下去了。
被抬回屋子后,林浩川仿佛像丢了魂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甚至也没有问为什么去了卢湘那里孩子就没了。
他的心里很乱很乱,明明知晓卢湘不可能害他们的孩子,可是听到母亲话里那责怪的语气,他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因为菊清的孩子都没了,他不想再想到母亲误会卢湘,而他又忍不住去卢湘辩解,此刻他的全部心思应该放在菊清的身上才对,不能再继续被卢湘扰乱心绪了。
他也不敢去看菊清,因为他害怕看到她哭泣,这样他只会更加内疚。
黄大夫又匆匆赶了回来,替林浩川重新检查了一番伤势。
林夫人听后,感到心惊胆战,一个劲地问林浩川是被何人打的,可是林浩川就仿佛一个木偶一般,躺在床上什么话都不应答,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最后林夫人还是被林老爷拉出了屋子,说让儿子好好休养,就不要再次打扰,林夫人才肯就此作罢。
……
温墨语回到莫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莫探长和莫夫人恰好在用晚饭。
一见到这主仆二人,莫夫人便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冷嘲热讽,“哟,这二小姐终于肯回来了,黄花大闺女的,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天一夜,要是被旁人知晓去了,真不知还嫁不嫁得出去。”
“能不能嫁出去,就不用嫂嫂担心了,您还是想想以后谁给您送终吧。”温墨语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从前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嫂嫂的,可是后来不小心撞见莫夫人与人私通后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女人了。
她跑去告诉了莫探长,莫探长只是很严肃地要她保密,她以为自己的哥哥是为了权贵才忍了这口气,连带哥哥也一同鄙视了。
后来又生活在了一个屋檐下,她的行事作风又让莫夫人不高兴,二人便成了这家里的死对头。
“你听听,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莫夫人听了她的话,真是气得牙痒痒的,直接对着莫探长叫嚷起来。
莫探长一阵头疼,忙安慰道,“小语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哼,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这还叫小吗?别人都说长嫂如母,我不就说了她几句吗?就这样对我。”
没有孩子,一直都是莫夫人心里的一块伤疤,虽说她是市长的女儿,但也不敢跟别人怀个孩子来充当莫探长的。
莫探长拉下脸来,对温墨语沉声斥道,“这么晚了回来,还冲撞你的大嫂,晚饭你也别在这里吃了,滚回屋里去吧!”
“哼!”温墨语冷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看着他们都没有胃口,她才不要和他们一块儿吃饭。
其实莫探长也对这个妹妹疼爱的紧,他比妹妹大20多岁,以后就指望着让妹妹养老。当初这爹的续弦夫人生了个女儿,被他爹嫌弃,连女儿的姓氏都跟着那续弦姓,所以温墨语才会姓温。
可是后来妹妹一天天长大,聪明伶俐,让他越来越喜欢,一直都是他送她去学堂,最后让她去留洋念书,根本就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他们兄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自从那一次,妹妹一脸不平地跟他说莫夫人与人私通后,他们兄妹的感情便慢慢破裂了。他知道妹妹是为他好,替他打抱不平。
可是他除了怒声斥责她,还要求她保密外,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情况。所以即便是娶了别的女人也不能有孩子,那为什么不娶一个市长千金,让自己的官途一帆风顺了。
不过莫夫人近几年的行径真的是日益猖狂了,竟然连云敬轩这些个外人都知道了。
反正市长大人也已经病危,他很快便会让眼前这个女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所以目前就先忍忍吧。
莫探长用了晚饭后,特意到厨房,让人给二小姐备了一些饭菜,他也是生怕妹妹饿坏了。
……
半个月后,若水镇将要举行一场染布大赛,只要是获得了第一名,便可以获得一笔巨款。这对卢湘还有云敬轩是一个重开染坊的好机会,当然除了他们,林家,徐家,还有卢平也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