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菊清只觉自己的小腹剧痛难耐,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用力地揪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般。
她一手扶住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手抓紧春桃的手腕,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溢出。
“少奶奶,少奶奶!”春桃脸色大变,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小腹上,又惊又怕,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道,“少奶奶,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春桃呀!”
“疼,我的肚子好疼……”因为疼痛,菊清脸色煞白,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眼见菊清的身子不断地下坠,春桃几乎快要扶不住她,春桃急忙转过头向云敬轩求救,“云少爷,求您救救我家少奶奶,她,她好像动了胎气了。”
云敬轩大步朝这边走来,只是还未走近,耳边又传来春桃的惊呼声。
“啊!少奶奶,您,您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全都是血!”
菊清感觉的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加涣散,可是听到春桃的叫声,她连忙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双腿间。
源源不断的血蔓延在她的底裤,再到她那鹅黄色的裙摆。
孩子,孩子,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菊清疼得说不出只言片语,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走近二人身旁,云敬轩见到此景,不禁皱起了剑眉,他赶忙将菊清打横抱起,便匆忙朝远处的马车奔去。
听到动静,屋里的人纷纷赶了出来,恰好撞见了云敬轩抱着菊清奔跑的那一幕。
石头快速跑过来,拦在了云敬轩的跟前,看着他怀里菊清那副模样,不禁冷冷地抽了抽唇角,“轩哥,把她放到马车上去吧。”
瞧着石头冷漠的神色,云敬轩一脸疑惑,但还是快步走向马车,将菊清放在了马车上。
竹心扶着卢湘赶了过来,卢湘看着云敬轩问道,“怎么了?菊清她怎么了?”
云敬轩抿了抿双唇,终究没有应声。
卢湘又转眼望向石头,石头一脸冷意,只大声地道了一句,“自食其果!”
此话一出,有人的眸底是震惊,有人的眸底是疑惑。而躺在马车内的菊清在昏迷前一刻,也将这话清晰地纳入耳朵里。之后,再也没了知觉。
春桃跳上马车后,车夫急忙赶着马车飞快地奔驰,不出一会儿功夫,马车便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所有人站在原地,鸦雀无声,竹心感受到了卢湘神色间的失落与云敬轩眸底的怒意。
她走近石头身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菊清会流这么多的血,她的,她的孩子会不会出事呀?”
“看样子她的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但这都是她的报应,如果她想着用一碗堕胎药来害湘儿的孩子,那么今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了。”石头看似是在回答竹心的问题,实则是在向卢湘和云敬轩解释,这一切都是菊清咎由自取。
竹心听了是一头雾水,继续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咎由自取?我怎么听不懂!”
“她那么殷切地来给湘儿送安胎药,我便觉得有问题,所以便将她带来的药和我们去市集的药调换了。”石头一脸平静道。
听了这话,竹心心下一惊,她一直以为菊清过来就是为了来显摆如今那高贵的身份,没想到竟是要害小姐。她怎么变得这么狠心,太可怕了。
云敬轩听了没有做任何言语,见卢湘浑身乏力的样子,想要过去扶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染上了大片菊清的血,他又不得不止步。
卢湘睁着失落的眼眸,一脸虚弱地看向石头,淡声道,“我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即便喝下那碗堕胎药,又有何妨?”
“湘儿,她就是一个毒妇,如果不对她稍加惩治,只会变本加厉地来害你。”虽然卢湘的话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但石头还是愤愤难平。
“可是,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浩川的孩子呀。”卢湘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滑落在面颊。
她多么希望今日菊清没有来,更没有带来堕胎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天明想要染布秘籍,所以他不择手段。卢平想要染布秘籍也想要她,所以心狠手辣。那菊清呢?她到底想要什么?如今她已经是林家的少奶奶了,为何还要这么做?
人心真的是会变的吗?为何要变得这么可怕?
“湘儿,或许那孩子还能保住的,外面风大,咱们快进屋吧。”云敬轩明明知道那孩子肯定保不住了,但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安慰她。
竹心急忙上前扶住卢湘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屋子走去。
卢湘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那一抹抹鲜红的画面,那日她也是这样,喝了堕胎药,鲜血染红了整个群摆。
孩子便这样在她的肚子里,一点一点地流掉,不管她怎么挽留,都于事无补。
对于石头的做法,云敬轩的心里真的好乱好乱,虽然他对菊清的恶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但一想到那个孩子是林浩川的骨肉,一抹愧疚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林浩川帮过他们的次数不计其次,可是今日他们却让他的孩子胎死腹中,这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看石头一眼,便抬脚回了屋子。
扶卢湘回屋以后,竹心便伺候她躺下了,接着云敬轩进屋后,竹心便悄悄退了出来。
云敬轩立马脱掉身上沾血的衣裳,没有拿其他的衣服换上,而是上床钻进了卢湘的被窝,从身后抱住了她那纤弱的身子。
“湘儿,石头这么做也是一时气不过,你不要怪他。”云敬轩的唇轻轻贴在卢湘的发丝上,缓声说道。
卢湘缓缓睁开双眼,“我没有怪他,只是一直在想,菊清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湘儿,其实她早就不是那个善良的菊清了。”云敬轩说着,便轻轻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面对面,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犹豫了片刻,道,“你想不想知道蕊卿是怎么死的?”
卢湘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瞳孔问,“难道不是哮喘发作?”
“从一开始,你就猜到不是对不对?”云敬轩不答反问,他就知道她的湘儿心细如尘,只怪有时太善良,否则也不会白白受了这么多的苦。
闻声,卢湘微微颔首,若只是哮喘发作,一下就一命呜呼,未免太过巧合了。
“其实,蕊卿是中毒而死。”云敬轩将仵作的话一一说给了卢湘,大概也就是一些验血的结果。
卢湘微微拧着秀眉,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蕊卿的死上,又问,“在徐家都是徐天明的人,究竟是何人想害她呢?”
“我也很纳闷,但是今日听仵作说蕊卿竟是误食了相思豆而死,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去了山上的寺庙,想要问问住持知不知晓这相思豆的毒性,竟未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云敬轩听了仵作的话,便去了寺庙,没想到山上前不久也有误食相思豆而死的人。
“难道你已经找到凶手了?”卢湘眸底一亮,忙问道。
云敬轩点头,“凶手不止一个,菊清有份,卢平也脱不了干系。”
“为何又是菊清?”卢湘眸底再次染上落寞,“难道菊清已经和卢平勾结,才会想要害徐小姐和我的孩子?”
这一次云敬轩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的湘儿再受到一丁点伤害,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
……
客栈。
温墨语留了一些钱给这里的伙计,请他们帮忙照看林浩川,她便和翠凝一同离开了。
人家已经有妻子,还有孩子,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不如早早离去。
只是刚刚走出客栈,耳边便传来几个妇人的声音。
“你们知道吗?林家少奶奶怀了五个月的孩子,竟然流产了!”
或许是林浩川姓林,所以温墨语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另一个妇人接着说道,“是呀,是呀,林家少奶奶太可怜了,孩子没了,自己的丈夫听说还没有找到,女人就是可怜呀。”
“哎,你说绸泰布庄的少东家,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是这么个狠心的人呀。”
一个壮汉听到了这几个妇人的话,忍不住开口怒骂,“那林浩川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自己老婆都这样了,听说还去勾搭徐家姑爷的小妾,真是猪狗不如呀。”
温墨语刚欲离去,这些话却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林浩川!他们口中的‘林浩川’是她认识的林浩川吗?
她急忙冲过去,向那几个人问道,“请问你们说的林浩川,是那个留过洋的林浩川吗?”
“若水镇还有几个林浩川吗?”那个壮汉有些无语地冲她翻了翻白眼。
糟了,浩川的妻子流产,他现在还不知道呢。来不及多想,温墨语匆匆朝客栈跑去。
“诶,小姐,等等我啊。”翠凝皱下眉头,急忙跟了上去。
跑回客栈,温墨语找到林浩川所住的房间,猛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伙计拿着帕子的手一抖,一个不留神竟把床边的水盆打翻。
温墨语直勾勾地看了看床上的人,一下子惨叫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