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9绿/:唇枪舌剑(1 / 1)

叶深浅这一通话砸下来,倒是砸得陆羡之晕头转向。

他实不懂对方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不懂他为何选着今日说出来,于是下意识地朝着白少央瞥了一眼,发现他面上也是同样的惊讶,只不知是惊讶于这番话本身,还是惊讶于叶深浅的坦白。

无论如何,陆羡之还是对叶深浅问道:“你说你之前找我,是为了与我决斗?”

叶深浅一派淡然地看着陆羡之道:“我的确是想过和你做生死决斗。”

淡然归淡然,他却不敢抬头去看一旁的白少央,仿佛对方的目光是剑,是刀,会在他的眼珠子上戳个血洞。

白少央的目光却很克制。

只是这克制里好似藏着无形的锋刃,定格在了叶深浅的面上。

他想了一想,忽然出来打圆场道:“你既然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便已打消总这念头了吧?”

叶深浅笑道:“在我第一次见到小陆的时候,就已经把这念头给打消了。”

陆羡之奇异道:“可你为何要和我决斗?难道我们祖上有仇?”

这说者虽是无心,听者却是大大有意。

故此这话音一落,叶深浅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你我祖上倒并无冤仇,只是我道听途说,以为你悄悄修了一门魔功。”

陆羡之忍俊不禁道:“我能修什么魔功?”

他倒不觉得这谣言十分荒谬,只觉得叶深浅会信这谣言才算荒谬。

叶深浅只喟然一叹道:“这门魔功名为弥罗那阎功,分‘天、’‘人’、‘地、‘魔’四卷,乃昔日的延天邪教独传之秘,后延天邪教被中原武林所灭,魔功心法便传入中原。后经‘三子灵母’秋花旋针对‘天字卷’进行改良,就成了你们所看到的十八天罗阴阳功。”

陆羡之敛眉道:“延天邪教我倒是听过,但这十八天罗阴阳功的来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照你这么一说,那王越葭岂非也与这门魔功有染?”

叶深浅道:“‘天’字卷的功法经秋老前辈改良过后,会使得偏激者越走越偏,也会使正道人越走越正,老王性子虽火爆一些,但幸而心存正道,虽杀起恶徒来嗜血暴戾了一些,但还不至于走得太偏。”

陆羡之听了这话,登时心中一松,面上含笑道:“其实功法的善恶,还不是看练功之人品性如何?怎么叶兄你也和那些俗人一样的秉性,觉得这练了魔功的人也会是魔头?”

叶深浅却眸光定定道:“这想法放在大多数内功心经上,都算不得错。但放在这门魔功上,却是大错特错。”

白少央听得他嬉皮笑脸惯了,如今听他用这样严肃的口吻说话,不觉打起了十万分精神,双眉一扬道:“请教一下叶夫子,陆大少爷是怎么个错法?”

叶深浅喝了口茶,翘起二郎腿,摆足了说书人的架子之后,才不急不缓道:

“至少曾有三个人,和小陆是一样的想法。”

陆羡之目光一闪道:“那三个人也练了这门功夫?”

叶深浅点头道:“第一个人练了半年,忽有一日杀了自己老婆孩子一家三十六口人,然后再*而死。第二个人练了九个月之后发了疯,在城里大肆屠戮沿街的百姓,最后合了十位高手之力才将他擒住,后投入大狱之中。说来奇怪,这人最后是淹死在大狱中的一碗鸡汤里的。”

陆羡之本听得心惊肉跳,见他忽然停下,急急问道:“那第三个人如何了?”

白少央却不想问这个,只疑惑道:“那第二人是怎么把自己淹死在鸡汤里的?”

叶深浅无奈地看了一眼破坏气氛的白少央,然后对着陆羡之道:“那第三个人练了一年,然后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吃了……之后他还想着去伤他的亲友,不过因为瞎了眼睛看不到,就开始胡乱杀人,杀了足足数十人,才精疲力竭被人一剑刺死。”

陆羡之瞠目结舌道:“这……这……”

叶深浅面色沉郁道:“弥罗那阎功本是延天邪教给死士们练的魔功,这功法几月便可速成,威力也十分惊人,可练功之人初看如常,其实身心皆会被慢慢腐蚀,初时五感迟钝,后来便要痛苦难当,开始还能清醒克制,之后便做尽恶事而不觉。故此不出一年就会癫狂而死,死前六亲不认,血亲知交皆可杀。”

陆羡之听他细细道来,不禁眉头紧锁道:“如这样杀亲杀友发癫发狂,还不如趁着神志清醒之时就死去。”

白少央忍不住道:“那若是废去武功,是否还有得救?”

叶深浅叹道:“魔功的影响是不可逆转的,即便废去了武功,神智也回不到从前了。”

白少央皱眉道:“所以遇到修这种魔功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他。”

与其在痛苦和癫狂之中死去,在清醒时分活着才是最好的。

陆羡之奇异道:“但你怎么会觉得我修了这门魔功?”

眼瞅着他忽然抓住了关键点,叶深浅却一声叹道:“误信人言,不足道也。”

陆羡之苦笑道:“可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会轻信谣言的人?”

叶深浅笑道:“人都有大意的时候,你瞧那韩绽看上去岂是一个轻信挑拨的人?可他不也误信了奸人的话,杀了无辜的张朝宗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可怜巴巴地看向了白少央,仿佛是期待着他能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好帮着自己扭转这局势似的。

这人声东击西的做派,还是一如既往,分毫未改。

明明是他自己藏着心事,不肯把全部实话讲出来,却要把祸水往他这儿引。

白少央暗骂了一声贱人狡诈,却不愿和对方唇枪舌剑,只看向好奇无比的陆羡之,出言提醒道:“现在是你问他,不是你们在问我。”

陆羡之却道:“可是我也实在好奇你和韩绽的事儿。”

他好像也很乐意跟着叶深浅一起问白少央,仿佛丝毫不介意撕开和白少央的同一战线。

白少央心中“咯噔”一声,只怨陆羡之倒戈得太快。

然而他面上却无比自然道:“好奇什么?”

陆羡之道:“韩大叔受人挑拨杀了你父亲,照理说也是你的杀父仇人之一,你对他却并无芥蒂,他也对你关心得无微不至,根本就没有半点防范。难道这件事看起来不奇怪?”

白少央淡淡道:“他有愧在心,自然对我格外好些。我还需依仗他查出幕后真凶,所以也得对他好些。”

陆羡之却道:“可他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有愧。”

白少央心头一沉,面上仍笑道:“不像是有愧,那像是什么?”

莫非陆羡之从他们的日常相处当中察觉到了什么?

这位富家少爷有时看起来格外天真,但有时也极为敏锐。

敏锐到让白少央都觉得有些不安。

陆羡之只道:“他看你的样子,就好像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话音一落,叶深浅的目光就仿佛在白少央身上定住了。

白少央却忍不住冷冷道:“他即便想认我做干儿子,我也是不肯的。虽说他当年是受了奸人挑拨,但我们之间血仇仍在。”

叶深浅奇异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当年挑拨韩绽的奸人……并不是死去的韩纵,而是另有其人?”

否则以白少央这人的性子,早已在众英雄之前指证起了韩绽,怎会还与他言笑晏晏,虚以为蛇?

白少央心知这人不好糊弄,只能硬着头皮道:“的确是另有其人,但韩绽不肯说。”

陆羡之诧异道:“难道韩大叔要打定主意庇护那奸人不可?我瞧他也不似奸佞小人,怎会和那幕后黑手同流合污?”

白少央眼见火力集中到了韩绽身上,既是松了口气,也是叹了口气道:

“他这人虽讲些义气,识人却有些不清,固执起来更是像头牛,让人想拉也拉不回来。”

他那日与韩绽解释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便着意去问当年向韩绽泄密之人。

然而韩绽只说自己发过誓,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那人的身份,叫白少央听得只能在那儿干瞪眼。

他活了两辈子,就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

他能舍下红颜知己,为恩人蹉跎半生,固然是一位令人钦佩的义士。

然而他的义举却害死了张朝宗,累死了连别花,更让本想给他留一条后路的白少央恨得牙痒痒。

他越是出来闯荡,越是能感慨成名的不易。

这些名气都要拿血汗去换,敷衍半分都不行。

正是因为声名得来不易,他才越发怀念起前世那些风光无限的日子来。

这一怀念,原本消磨下去的恨也就跟着涌了上来。

他恨透了韩绽的冲动与愚蠢,也恨死了他的正直和坚持。

他这边陷入往事之中,叶深浅却道:“韩绽韩纵这一对兄弟都受过楚天阔的恩惠,而且都想要为他复仇。虽说可能有小人挑拨,但也由此可见,楚天阔当年的死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陆羡之道:“你也觉得楚大侠不是染病而亡的?”

叶深浅正要点头,白少央却及时地插了进来,防止他再继续翻当年的旧账。

“你以前也姓楚,莫非你和那楚天阔有着什么关系?”

叶深浅苦笑一声道:“巧合而已,哪里扯得上什么关系?”

白少央却唇角一扬道:“可是韩绽私下里和我说,你长得与楚天阔有五分相似,这也算是一层巧合?”

陆羡之也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和我也有五分相似呢,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叶深浅听陆羡之这么一说,唯恐他再细想下去,只好缴械投降道:“老实说,我是和楚天阔有些关系。”

他这话还说得有些不情不愿,像是被人用刀抵在背上讲出来似的。

而在白少央和陆羡之的连番催促之下,叶深浅才磨磨蹭蹭地吐出几个字。

“我是他的外甥,他是我的舅舅,你可满意了?”

白少央诧异道:“外甥?你娘是楚天阔的妹妹?”

他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叶深浅,仿佛想找出更多他和楚天阔的相似之处。

叶深浅有些无奈地瞅了瞅他,陆羡之却满脸疑惑道:“可我怎么没听说楚天阔还有个妹妹?”

叶深浅只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陆羡之,然后淡淡道:

“因为她在生下我的第二天,就被我的父亲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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