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再等一下!马上就好!”
“我说,开、门。”他眉头紧锁,回头看着身后漆黑狭长的巷道,在那里,某个一身黑色衣物,身体僵直瘦长,西装革履的身影一闪而过,“或者我把这碍事的东西炸了。”
“...知道了。”
门开了。
“嗨呀!真是稀客啊,快进来坐坐。”“......”
当这个银发的女人从门缝里往外瞅了老半天磨磨蹭蹭开门之后用巨热情的态度招呼两人,并转身去拿招待用的糕点时,塞西莉娅发现阿尔伯特陷入了沉思。
他面孔微微抽搐起来,抬起左脚,又放下,那张脸上,有纠结,犹豫,有郁气难平,还有深藏在漆黑如夜双眸中的一丝恐惧和懊悔,多种情感突破克制,在那张脸上浮现,让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像专门做过演艺训练的颜艺大师。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神情坚定起来。
就像深入魔王老巢要与之同归于尽的勇者,拉住她走进去,反手关门,还原金属门上的封锁术式符文,才点点头。
“好久不见,汨罗......”
这人的确不怎么讲究,作为待客之所,地上有好几个酒瓶,满是不知名的渣滓和小颗粒,唯一看上去好些的地毯也散发着菜油味儿,她甚至看到了地上几个散发着微妙腥味的无色纯白卫生纸团,那气味分明是......突然想吐。
“哈,哈哈,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她脸色微红的操控气流,把垃圾聚成团,焚烧,再把灰烬弄进垃圾桶,“你看你,要来咋不先说一声。”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坚实宽厚的肩膀弯了些,整个人都好像憔悴了好多。
【...这就是你的老朋友?】【所以说顶天了勉强算半个啊...她留地址纸条的时候我居然会以为她真心悔改。。。】
“那么,我的旧友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了正神色,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刚才那股子女*丝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女王般的威严,紫藤萝一样发色的头发狮子一样缓慢舞动,再配合那件长袍,瞧瞧那脸,那气质,那身段,简直就是师匠女王再世,然而刚才短短两分钟她已经充分了解了面前这人的真面目,她的形象已经不用抢救了。
“请你。”
“我没钱。”
他又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口这辈子出过最长的气,满溢的疲惫与沧桑感在这一叹中浮现,好像道尽了人生的苦难辉煌,又归于平静:“我最近穷的连裤子都快当了。”
“呵呵。”
汨罗妩媚的双眼眯成了缝,表情微妙的注视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呵呵,以你的本事,会没钱?
这个笑话好好笑哦,老娘【哔——】都要笑炸了。
“好吧,那就让我换个说法。”
她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话被打断而不爽,光看脸和身材,这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她轻移莲步款款走来,嫩白的肌肤不知何时上了个圣光的buff,烈焰红唇微呡,挺月匈,撩起长发,一颦一笑之间,勾魂夺魄的魅力罂粟般绽放,但他不为所动,反倒后退了点,心内默默推演她的节操值地板到底在哪儿,以及自己可能被以何种姿势坑。
阿尔伯特握住了塞西莉娅的手,准备好施法,周身劲力微动,一套组合拳动作已经准备好了,他完全不打算怜香惜玉。
然后。
汨罗猛扑过来,朝着自己的,大腿?!!
只见那紫发老妪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抱住那条大腿,面无表情地,泪流成河,祈求的看着他。
“我很可爱,所以请给我钱。”
看起来,她已经成功突破了他以前所了解的下限。
“熟人见面第一眼就谈钱未免太无耻了吧!”“我很穷,所以请给我钱。”“你有手有脚就不能找个工地搬砖吗?去餐厅洗碗也行啊!”
“...”她陷入了思考,然后整个人都贴在了那条腿上,“我很可爱,所以请给我钱。”
“没我老婆可爱就给我闭嘴!”
“...”又一次,她陷入了沉默,仔细的观察着她的那双竖瞳和兽耳,以及本来应该是尾巴但收起来了所以什么都没有的位置,再看看自己,纯种人类,点点头:“原来如此,【哔——】癖是这个吗,的确,虽然没我漂亮,但胜在玩法多样啊,我输的很彻底呢。”
“给我正常一点!”她若无其事的说了很可怕的话,但他依然不为所动,“还有,她本来就很可爱!”
“切,明明创造了御姐这个词却不懂御姐风情的家伙。”
这又是抽了哪门子风?
哦对,的确自己写作的时候会不知不觉的带上上辈子的三观和习惯,结果不知不觉就创造了萝莉御姐这些词汇,光看脸她的确很有吸引力,多少人都是被那张脸吸引,然后在了解其内在后吓跑了。
“空有其形的faker。”“没人规定假货就比真货差哦,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
“这才好呢。”他嗤笑,“我能哄着玩儿一辈子。”
“emmmm”汨罗打量了下随着两人对话脸红到发烫,给人某种熟到快冒烟错觉的塞西莉娅,若有所思,“所以这招才不管用吗。”
她终于松开了。
起身,大大咧咧地叉开腿坐到沙发上,又嫌姿势不爽,干脆侧躺下去,确认了要不到钱后,她的态度明显变得敷衍了。
“作为公共区域,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你是怎么拿到的?”这始终是最关键的问题,“你在这边没熟人的吧?”“那简单。”她点了根烟,葛优瘫,顺手从随身空间里取瓶酒,猛灌一口,“呼————,咱大小也是个四环巫师,附魔和符文刻印绝对是专业水平,也就是表世界欠钱太多没人敢招,在这儿,价钱良心点,露点本事,肯把门面租给我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啊,垃圾堆嘛。”
他随便搬过条椅子坐下,她看着两人,乖巧的坐在他旁边。
“那你就该知道这很危险。”“当然,撒出去的网最后肯定会收,可不这样我也还不清账。”“你就真不怕翻车?”“反正都不可能更差了。”
烟幕渐渐模糊了面庞:“早点还债,然后出去,现在能做的就这些,只要按【规矩】来根本没人管,这边更轻松,没顾忌,挣得也多,被人供着等还钱不适合我。”
“以前那百多年都算是白活了,老处女,没人疼没人爱,咱是个什么样自个儿清楚,烟酒牌三毒全占,烂透了,能说上话的也不多,再说其实我还被人看着,怎么说那也是参与研究知道的不少,说不定还有机会废物利用,只是限制肯定比以前大,走一步看一步咯。”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之前他想好了该怎么劝她,结果台词对不上,编好的话全忘了。
这家伙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这儿有地图吗?”所以他决定做件事,“这片区域的地图。”“欸?有。”“给我。”
他拿出纸,对照地图做着不知名的运算,又在地图上描画,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笔与纸面摩擦的声音,最终,完成,地图放到桌面,推到她面前。
“三条明巷,一条暗巷,联通表里,有紧急情况顺着它走,还有个特殊时刻才能用的办法,拿好它,别丢了。”
“嘿。”
汨罗笑了:“死傲娇。”
“随你怎么说吧。”他完成了大门解锁,“我们走。”
这人是真的想好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各有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