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不清是初升的太阳还是正准备降落的夕阳里,冷镜的侧脸与陆七夕仅仅隔着一点微妙的距离,近的触手可及,但却因不能及,所以其实还是相隔天涯。
“人不会永远长留灾一个地方的,我同你说过的,我出生在荒漠戈壁上,骨子里有着连我自己的畏惧的对于自由的向往。所以我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这个提议,可我愿意告诉你一句实话,我想……只要你日日都在的话,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愿意待的地方。你拉着我过来,告诉我你的身份,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所以我想看看,看看清楚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地方在吸引我的。”
“看得出来,你并不怕我。”
其实陆七夕很清楚的知道冷镜想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虽然对白天香念念不忘,但那还得归结于他得不到她,因为从没有得到过所以只能凭空任由自己的喜欢引着,去想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惜后来她死的仓促,连让冷镜验证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所以而今他所感受到的悲伤大概是因为他想象里活的生动的女子死在了现实里的缘故,其实这丝毫不会影响他继续喜欢她,只不过是再也见不到她的倩影罢了。
一个已死的只因为爱慕她的人而活在人们言谈记忆中的人,虽然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疑做什么事,但实际上她的死亡却叫她在冷镜心里的形象坚不可摧。
然而陆七夕的报仇不会就这么简单而已,她不仅要做冷镜得不到的白天香,还要将他心内实际渴求的那种女子和白天香无缝结合起来。她要做的不是赢得冷镜的欢心,也不是只要那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独一份荣宠,既然要复仇,自然是要让他一个一国之君因为这些而甘心追逐在她一个人的身后才行的。
而令陆七夕感觉到出其不意的原因,却是因为冷镜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薄情寡意些。
冷镜现在管他自己叫朕,这么说来他难得想要跟陆七夕摆一回架子却是因为他想得到陆七夕的欲望支配了他。
若是将宫里瞬息万变的局势归结灾得到和失去里,那么陆七夕发现的是,人心人情在这座皇城里顿时变的一文不值起来。
他可以随时将心愿变成现实,所以人人都以为他过的潇洒自在。实际上,就拿皇帝来说,大概从没有人考虑过他真正要的是什么。
第三年时,漠北边境遭遇沙盗突袭,如此往复足足六个月,朝廷仍旧没有派人处理沙盗,六个月的早朝时候,朝廷的肱骨之臣全都集聚在一个似巴掌大的暗格内,召开紧急会议。不知他们在这其中到底说了些什么,总支最后的结论就是,京城离漠北太远,派兵过去剿匪只怕耗时费力,还不如撒手不管,反正漠北边境的百姓素来野蛮,大概可以应付沙盗。
没了来往的商客商队,那漠北沙漠边镇上的百姓开设的驿站,或是靠着贩卖特色商品谋生的小贩,全都成了无人关顾的空地。
于是那些被断了财路的百姓就加入到了沙盗的队伍中,如此这般队伍也就不断扩大,但也只是盘踞在沙漠边上,抢些钱财不伤人命。
这个消息是派人以十万火急之势传到冷镜耳中的,从发生到到达京城,所用不过区区的三日而已。
再之后不到半日,漠北的沙盗就悉数被擒住,手里连件像样兵器都没有的沙盗就这样被精兵一一斩杀干净……
“倘若我做了皇后,那么先前的皇后你打断如何安置呢?”陆七夕的笑容戛然而止,那目光转冷,徒然而生某种凛冽的感觉,看得冷镜莫名背后一寒。这个不过十六的少女,在精心掩饰下的面容里,几乎叫人看不到半点她真实的情绪。
“你想如何安置她,倘若你有这个权利的话?”
“皇上这话倒有意思,可我明明连你的妃子都还不是,何以谈到什么手上的权利?这权利也不是你赋予给每个人的,而是法典宗归一样样沿袭下来,按部就班照着做的。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权利,这是必然的,可惜我没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福气……”
仇恨不能像那些优良品质一样,一代代传承下来,只要将恨意带到下一代身上,那罪过就大到了可多入几回地狱的。
既然陆七夕打定主意不会如此,那么冷镜开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对她而言却是等同于没说的。
也不知是不是冷镜故意为之,还是当年陆七夕还在宫中的时候,其实冷镜也没有那么厚待过薛天意总之,薛天意来此大概是冷镜的意思。
听到太监来报的消息时,冷镜颇有意味的看了陆七夕一眼,而后扭头望着大殿外头,在嘴角扯起了陆七夕极为熟悉的那丝冷笑。也不知道是冲着面前的陆七夕还是外头的薛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