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讲,程境陵这种张嘴就提人缺陷,问人短处的行为是十分不友好,没有礼貌的。
但万盛从一开始就将话题有意无意的往这上面引,将自己残腿挂在嘴边,程境陵只是顺着话将问题问了出来,倒也没显得太过突兀。
听到程境陵的问题后,万盛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脸上则是带着深深地无奈,长叹了一口气道:“两年前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却因为些小摩擦,跟一个人发生了点口角。结果没想到遇上了自己惹不起的人,被人打断双腿,扔回了家。要不是阿烈替我奔走托关系,恐怕连我这条命都要扔下。那个人说了,就饶我一命,但让我以后就在家养老,安心当一个废人,不要再出门在公众面前露面,连主持地产公司的事物也不行。不然,我就算残废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让慕青接手公司,独自承受这么大压力。之前一点准备也没有,忽然将担子扔给她,可真是苦了慕青了。”
万盛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英雄迟暮的悲凉,连带着还提了一下万慕青的不容易。
如果程境陵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恐怕早就拍案而起,为万盛鸣不平了。要是再遇到有点喜欢万慕青的人,恐怕为了万盛去拼命也不无可能。
但很可惜,程境陵虽然现在拥有一副十九岁的外表躯壳,但内里的灵魂可有上千岁了,无论性格和智商都不似寻常十九岁少年一般简单,对万慕青更没有情爱之意。
瞥了眼四平八稳坐在旁边的沐铁灶,沐铁灶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极为淡定的吃着面前的饭菜,对于万盛所说的事似乎早就知道。
也对,沐铁灶之前就跟程境陵说过,他查过万家的资料,不仅了解了万慕青,对万盛身上发生的事他应该也知道的很清楚。
心中念头电转,程境陵脸上涌现出一抹怒意,正在夹菜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皱眉道:“万叔叔,到底是谁这么霸道?仅因为一点口角就打断您的双腿,之后还不允许你再在外面露面?这世上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万盛苦笑一声,似乎在笑程境陵的天真,随后又叹息道:“对方是武道中人,听说是什么真灵派掌门的儿子。据说这真灵派在武道中的地位不低,算是一流势力,又哪是我们这种有点小钱的普通人能够抗衡的?哎……可恨我以前事业还未走到今天这步时,眼界和人脉不够,没有送慕青去学武。如果当初能让慕青拜入一个武道门派,闯出点名堂来,我万家也不会被人欺凌至此。无论是我们万家被人设计,差点陷入无底深渊。还是我被人打断双腿,囚在家中不敢出门。说带底,都是因为我们万家的底蕴不足,在凡俗间有点小钱,但算不得什么能登堂入室的势力。”
“真灵派?”
程境陵微微皱起眉头,扭头对旁边的沐铁灶道:“我听我师父说过,这个门派似乎只是个三流的小门派吧,人丁不旺,门下弟子有二十个人?掌门有化劲修为?怎么也算是一流势力了?”
“你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正在埋头啃猪蹄的沐铁灶翻了个白眼,抬头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为程境陵解释道:“这个真灵派我在武盟的资料上也看到过,五十多年前确实只能算是个三流的小门派,勉强在不入流跟三流之间混着,依附在当时的四大家族之一程家下面。不过在画皮道之战后,程家覆灭,我们武盟成立,这个真灵派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抱上了萧家这条大腿,近几年的势力也算是突飞猛进,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二流了,掌门赵金前几年刚刚突破到罡劲。不过对于外界人来说,但凡武道里的势力,又哪有不入流之说?不入流的势力在外界人眼中就是三流,武道三流势力在他们眼中就是二流,二流是一流,一流是顶尖。至于说三大家族,那就是天了。所以万老板说这个真灵派是一流势力,倒也没错。”
程境陵恍然。
对于沐铁灶说得这些事,连万盛一家人也不知道,如今听了亦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听说这真灵派是萧家的附庸,万慕青似乎想到了将他们万家往火坑里推的萧浩然,不禁紧咬了咬银牙,眼中闪过一抹抑郁无奈之色。
确实如万盛所说,他们万家在普通人眼中是了不得的大财团,大家族,但在武道家族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条肥硕点的绵羊罢了。
不说天一样的萧家,就连萧家的一条狗,这个真灵派,都能随便打断万盛的腿,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敢出门。
她们即便心中有气,有恨,那又能如何呢?
“真是太过分了,这个真灵派!如果不是我师父不在了,我一定求他前去为万叔叔讨回公道!”程境陵咬着牙,忿忿地为万盛鸣不平道。
“讨回公道我这辈子是不想了,只求那高高在上的真灵派能放我一马,今后还能有走出家门的机会,便心满意足了。”万盛长叹了口气,随后强露出一丝笑颜道:“罢了罢了,今天邀请十一你来是要感谢你的,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干什么。不说了不说了,扫兴。”
似乎是意识到了气氛有些沉重,万盛连忙转移话题,跟程境陵闲聊起来,只是没再拿自己的残腿说事。
“人老成精”的程境陵已经有些猜到了万盛的意思,对万盛的好感降低了不少,不过脸上热切诚恳的笑容没变,依旧熟络的与万盛攀谈着,餐厅里不时传来万盛和程境陵两人爽朗的笑声。
这一顿饭主要是以聊天为主,所以吃的比较慢,整整过了两个小时,万盛和程境陵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顿饭。
吃完饭的程境陵却没有立刻离开万家,而是走到正低头坐在桌子前的张懿妗旁边,抬手敲了敲张懿妗面前的桌子。
张懿妗虽然是低着头的,但对身边的环境一直逗在观察,感觉到程境陵竟然走到自己身边,当下便是一个哆嗦。
在程境陵敲响她面前的桌子后,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了头,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惊慌地看着程境陵问道:“干,干什么?”
“找一个房间,我想跟你单独谈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