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劭表情一紧,瞬间凝重起来,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翠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平复了自己的气息,着急的看着李劭,“回督主的话,我们大公主和三公主起了争执,那野鹿分明是我们大公主先射中的,可是三公主却说她想要,大公主不肯给,四公主提议要两个人干脆去南山好好的比试一番。”
“所以……”
李劭不等珠翠继续说下去,便当即转身回到了嘉元帝的面前,同嘉元帝拱手说明了高长乐的情况,原本还在同那些使臣高声阔谈的嘉元帝立刻收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当即从座位上站起身。
“什么?”
“去了南山?”
“胡闹!”
“太胡闹了!”
“去,马上派人找到公主们!”
“赶紧回来!”
“成什么样子!”
嘉元帝的情绪有些激动,公主们的年纪小,不晓得那未经过开拓的深山很是危险,如此贸然的冲到了南山去狩猎,怕猎物还未猎到,命就先要交代在那里了!
“是!”
“属下这便去带人寻找公主!”李劭颔首,脸上表情凝重。
等的就是嘉元帝这句话,李劭的心早在听闻高长乐有危险的时候就已经飞到了南山!
珠翠将李劭的一系列反应和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唏嘘道,“公主殿下所预想的果然没错,李督主的反应和公主殿下说的是一模一样。”
猎场上。
一番时间之下,已经让那些先行一步到猎场上的众人有所成就,猎到了不少的收获。
齐文元的脸上总算是露出来了几分笑容,“世子,您射到了这么多的猎物,这次的狩猎您肯定是能博得头筹了!”
“等着您赢了之后,就可以向皇上提条件,毁了和二公主的亲事了!”齐鱼兴致勃勃的看着齐文元。
无疑的,嘉元帝的那句谁若是能赢了这一场狩猎,便可提一个要求在所有人的眼中来看,都是格外的有着诱惑的。
尤其是齐文元。
他不满和高长羽的婚事已经许久了。
只可惜一直都有人阻止他,时不待他,如今要是他能赢得这次狩猎的胜利,到时候当着群臣百姓的面上,嘉元帝便是不答应,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想起来就要和高长羽没关系,齐文元便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可能他依旧失去了光明正大的站在高长乐身边的资格,但是起码退了和高长羽的婚事,也是叫齐文元的心里面能稍稍慰藉一番。
“那是。”
“都怪那个无耻的高长羽。”
要不是高长羽算计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北燕九皇子的事情,现在和高长乐定亲的人就是自己了。
齐文元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无比的心痛,“这次一定要甩掉她这个不要脸的!”
就算不能迎娶大公主,齐文元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方方面面都要强过高长羽的!
虽然高长羽不是嘉元帝的亲生骨肉的这件事情没有被揭发出来,但是光是宁晚秋陷害元后娘娘这件事情,就足够叫人所唾弃了。
这样恶毒的女人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齐文元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宁晚秋已经倒了,老齐国公却还依旧紧咬着这门亲事,说什么也不肯松口,不肯叫齐文元退了!
“等等,世子,您看,那是谁!”
主仆两个人正说的兴起的时候,齐鱼突然注意到了猎场上两道飞奔的身影,莫名的有些熟悉!
齐鱼想起来了之后,瞬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世子!”
“那!那好像是大公主和三公主!”国子寺中齐鱼跟着齐文元入了学,是见过几位公主,如此也是能分辨的出来。
闻言,齐文元脸上的表情跟着郑重起来,着紧的看着那疾驰的两道方向,“还真的是。”
“她们两个跑的那么快做什么!?”
齐文元有些狐疑,这是狩猎比试,又不是赛马比试,她们两个太过惹人注目,更叫人奇怪。
“那边有什么好东西吗?”
齐鱼摸了摸脑袋,看着高长乐和高长羽奔去的方向,后知后觉的开口说道,“回世子的话,两位公主所奔过去的方向……好像是南山啊!”
“南山没什么好东西,听说那边的野兽是听凶猛的,一般狩猎的时候是不会去南山的,也可能是两位公主要去的地方不是南山,只是偏猎场的南方方向吧?!?”
说着说着齐鱼自己也觉得奇怪。
好好的两个公主怎么可能和自己过不去,要去南山找死呢?
然而……
就在齐鱼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齐文元已然带着弓箭拉紧了缰绳朝着南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齐文元也不知道自己对高长乐的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占有,也可能是不甘,但是在听见了高长乐可能有危险的时候,齐文元却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身子已经率先追了出去。
可能……
不管是占有,是后悔还是不甘,这其中的情绪都离不开对高长乐的关系,不知不觉间,便是多了几分真心吧?
连齐文元自己,可能都分辨不清楚了。
齐文元二话没说的跟在了高长乐和高长羽的身后,一瞬间便叫这个队伍壮大了起来,先前没有注意到高长乐和高长羽的人,也是被齐文元吸引去了目光,纷纷的停了下来。
“哎,你们看看,那些人是谁啊?”
“怎么都往南山方向跑啊?”
“南山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啊?”
“看着样子好像是前面跑的是公主,后面的是齐世子吧……”
“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宝贝?!”
“奇了怪了!”
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提出来了建议,“要不然咱们也跟着去看看吧,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好东西呢?”
“可是……”
“可是那是南山啊,听说那里有很多凶猛的野兽,弄不好小命都跟着没了……”
有人想要宝贝,有些眼馋和贪心,但又害怕有危险,犹豫不决之间,几道身影已经没有犹豫的拉紧了缰绳,迅速的朝着高长乐的方向奔了过去!
是陈远学和陈远嘉!
两人骑在马背上疾驰,四周寒风呼啸,好像是刀子刮在了脸上一般,替两人的眉心上渡了层寒霜,其实细看着两个人的容貌,是有着几分相似的,只不过两人的样貌上要更像各自的母亲一些。
陈远学阳刚,陈远嘉阴柔。
“三弟这是打算做什么??”
马背上的疾驰并未耽搁两个人说话。
陈远学剑眉紧蹙的盯着一旁不甘示弱的陈远嘉,厉声呵斥。
可陈远嘉也一改常态,不再是面容含笑,仿佛一切都与世无争的模样,而是眉心紧拧,冷幽的目光瞥了一眼陈远学,“大哥想要做什么,我便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应当是我问大哥才是?!”
“大哥这般关心,可知道是不该有的?”陈远嘉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随后更是加快了速度,越过了陈远学。
有了这些人的在后面跟随,更是叫那些围观的人心里面动摇变成了坚定。
要是一个两个的人朝着南山方向奔去,可能是因为脑抽。
但是要是同时这么多人一起朝着南山奔去,那就可能是真的在南山里面有着值得冒险的宝贝,退一万步来说,要是南山当真有危险的话,他们跟在了身后不靠的太近就是了,有什么危险也能撤的及时!
人们都是这样,都是很容易被其他的人的观点和做法给影响,而迷失了自我。
魏黎和吕风华当属头一份。
“走,风华,咱们也跟着去!”
“好!”
于是,原本是在猎场上狩猎的,结果却变成了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山奔了过去,一时之间猎场上面的情况有些壮观,而引起这一切事情的高长乐却茫然不知。
天知道,她是真的冤枉。
她只想趁着狩猎的时候逼一逼李劭,但谁能想到,居然会引起这样大的阵仗!
当事人还茫然不知!
奔波许久,眼见着南山的地界近在眼前,可高长乐却突然放慢了速度。
高长嫣渐渐追了上来,言语奚落的看着高长乐,“怎么?”
“大皇姐莫不是害怕了?”
“要是害怕不敢比了的话,那便直接说,立刻认了错低了头,这件事情也便罢了,不然的话,就别说话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做起事情来却是这般的瞻前顾后。”
高长乐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微笑,骑着马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靠近一点,突然眼神变得很神秘。
“三皇妹,问你个事儿?”
“什么?”高长嫣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的回答。
“你和四皇妹勾结在一起想要给我难堪,你有什么好处?”高长乐直言不讳。
噗——
这么耿直的直接问人家,陷害自己给自己难堪有什么好处。
高长乐绝对算得上是千古第一人。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聪明,还是被气得傻了。
高长嫣脸色青白之间变幻,看着高长乐的眼神也是微微带着些许的惊讶的,毕竟,这个问题是这么的尖锐和犀利……
“你瞎说什么呢!”
“谁和四皇妹勾结在一起了!”
“大皇姐,你要是怕了,那便说怕了的话,别找其他的借口!”
高长嫣理不直气也壮的辩驳着,“长嫣一向是尊敬大皇姐,就算是二皇姐一向是和大皇姐不和,可长嫣也未曾帮忙过二皇姐来和大皇姐过不去!”
“今天的事情分明是大皇姐先做的过分了!长嫣才想着要和大皇姐一较高低的!”
“哦。”
“这样啊!”高长乐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周浩的事情嫉妒我呢!”
高长嫣: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是因为周浩的事情嫉妒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耿直了!
这样聊天是会聊死的!
可是那正经的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仅仅是持续了片刻,高长乐的脸上便又再度扬起了腹黑的笑容,“可仅仅是因为周浩,又未免显得太过草率了吧!”
哎呦喂,到底是谁草率!!!
“怕是因为你母妃宁晚秋的原因要多一些吧!”
不可否认的,高长嫣很聪明。
比起高长羽来,更是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亲生和捡来的。
段位上就要高过高长羽数个等级。
最为明显的就是她不得罪人。
即便是在这宫里面,好人难做,但高长嫣借着宁晚秋和高长羽,很成功的将自己给塑造成了好人的角色。
高长羽唱黑脸,她就唱红脸,宁晚秋严厉斥责,她便在中间柔声相劝,总归是没有得罪人,又看起来好像是和所有的人都亲近一样。
这个前提是,她的前程有所保障,自己的母妃掌管六宫,她该有的一切都有人替自己筹谋,自己何必还要处处树敌?
平白的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骚。
她是看得开。
当然了,这是在宁晚秋一切安好的情况下。
可惜,宁晚秋不能给她永久的庇护,她现在万事都要靠自己了,且比从前更为艰难,宁晚秋落难,高长羽不是亲生。
从前的助力如今全都成为了自己的负担拖累,她所伪装出来的宽厚亲近,也便没有办法再继续保持下去了。
要想要给自己挣出来一个锦绣前程,就绝对不能再与世无争的做好人下去,总是要主动出击,方才能给自己争取利益。
宫中的公主众多,可若能当个大公主,将来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自己都是长公主,那么这身份和地位,也便自然而然的变得尊贵起来。
高长羽是个不顶用的。
要是能让高长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岂不是既报了自己母妃的仇,又给自己除掉了眼中钉?
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她如何会拒绝。
这才有了现在她们两个人对峙在南山脚下的一幕,高长嫣觉得她和高长欢的谋划应当是没有任何的纰漏的。
高长欢和自己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说的那样言辞恳切,也没有必要倒打一耙。
可为何看着高长乐的眼神那般的犀利,就好像是看穿了一切的事情一样。
她倒是像个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