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临晚,“世人往往自谦,你却是不同,狂妄自大。”
可不是,她在人前做哪件事说哪句话不是狂傲得不行,就差指着别人的鼻子说别人不如她了。
偏他还真就喜欢她这副模样。
宋临晚轻哼一声,“我自是有实力有底气,他人夸赞句句属实,我自是要受着。”
宋明归闻言也是笑,回忆起往事,“那时姐姐要去参加殿试也是这般模样,只叫我把身份打点下来,其余的交给你去便好,果真,晚间便知道姐姐封了太守。”
这一年来,宋临晚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她始终那么自信。
“哪个君主会把贤才拒之门外呢。”宋临晚放下书,倒也起了兴致同他们闲聊起来,“我记得那时候第一次上朝,听那些老家伙上奏,说不出有多想笑了,他们那些人说来说去不都是拿我是女子一事做文章吗,现在倒好,此次回京,看是谁还有胆子到我面前来说三道四。”
她虽心志比常人坚毅,这一路走来也刻意无视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但多少还是听了不少,挺难的,如今说出来倒像是在说笑话一般。
“莫要说此次回京,便是姐姐升到大理寺少卿一职时就再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了。”宋明归轻笑,淡淡吃着茶,满眼都是怀念。
长孙瑾插话,“我初到长安的时候你好像就是大理寺少卿一职吧,你倒是厉害,将我摆了一道,想我作为使臣出使,结果在天牢蹲了那么久。”
哪家使臣像他那么憋屈,还差点赔了国家。
宋临晚噗嗤一笑,“要怪只能怪你来的时间不对,若是再早些来估计便没这些事了。”
是了,如果长孙瑾再晚些来,一切进展还没这么快,至少她和傅文景之间还不会那么快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那时我说要你嫁我,你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我还挺有先见之明。”长孙瑾得意地点点头。
没成想兜兜转转他居然还真把宋临晚娶到了。
虽说他们俩没有半点夫妻的样,除了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但确确实实这人是他的妻子。
宋临晚眼色一沉,吸了口烟,出神地望着吐出来的烟圈,“如若不是天命,我早已嫁于当初的心上人。”
她穿越过来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征兆,偏在就要同傅文景成亲的前一日出了事,可不就是天命吗。
或许是为他而来,她和他却是不该有结果。
“姐...”宋明归叹了声气,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傅文景和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姐姐心中还有傅文景,却为了某些事不得不放弃傅文景。
宋临晚回神,痴痴笑了两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看会书,你俩去兵场帮我盯着点。”
两人只得退了出去。
离心本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莫名想要看看元帅当初的风采,结果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当真是吊人胃口。
宋临晚手在腹部轻轻按了按,起身,丢下两字离开,“回府。”
等回到府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宋临晚的唇色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她声音嘶哑道:“去请大夫来,便说是我醉了酒头痛难忍。”
离心愕然,余光扫过宋临晚指尖的鲜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跑了出去,“奴婢这就去。”
...
大夫诊脉时不停摇头,连连叹气,“元帅,可要戒烟戒酒啊,切忌不可再动力,不然这伤不仅难好,怕是还会落下病根。”
宋临晚漫不经心道:“本座身处这个位置,哪能不动力。”
“先前腹部那一剑已是伤了根本,又加元帅您饮酒过度...只怕...。”大夫是个好大夫,直言不讳,“那个...元帅可是行过房事?”
宋临晚羞,顿时想起在嘉陵关那一晚,脸颊不经意间便浮现出两抹酡红,她点头,“是。”
这和病情有何关系,想不明白。
“炼液化精,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精足炁满神全,则身体康健。”大夫娓娓道来,“元帅既是行过房事,先天气不足,后又遭毒物侵蚀五脏六腑,又受重力外伤,若非先天泡过药池,只怕元帅现在已是死尸一具。如今若是元帅还不好生休养,只怕还是命不久矣。”
宋临晚呼吸一滞,“若是戒了烟酒,却不得已再动力,那会是如何。”
到头来她还要感谢肖启的那丹池不成。
大夫想了想,答:“几经调养,一身外伤还是能慢慢养好,只是内伤...若是三个月内不得已再动力,轻则落下寒症武功尽失,重则下身瘫痪。”
“知道了。”宋临晚点点头。
三个月内...一个月后便要回长安,她自身难保,看来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大夫起身,将药箱收好,“在下替元帅开个方子,每日膳后服上一道,一个月后方可见成效。”
宋临晚点头,“离心,送送大夫,带他去领赏钱。”
见着两人离开,宋临晚像是失了魂一般,她从未想过会这么严重,肖启当初说只是会落下些病根,她倒是类似于中风湿寒之类,不甚在意,没想到啊。
可长安那么多仇人,她如何能忍得住。
周慎,必须死。
待到离心回来,宋临晚已经沐浴过了,伤口冒着血,真是疼。
离心红了眼眶,拿起桌上的纱布,“元帅,奴婢替您包扎。”
莫说女子,就是一个七尺男儿,都扛不住这一身伤吧...元帅还一身不吭,整日谈笑风生,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她替宋临晚包扎的时候,那些伤口她光是看着都觉得恐怖,新伤旧伤布在一起,整个背部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腹部也是,手臂上的伤甚至还可以见到深深白骨。
这些...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你哭什么。”宋临晚神色淡然,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无动于衷,可真是丑啊,别家女儿肌肤白嫩细腻,她呢,身上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处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