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得了宋临晚的应允,朝她伸出手,“在下兵部员外郎苏穆。”说完又好似想起她是女子,讪讪收回手。
“那我们百盛楼见。”回给宋临晚一个微笑,便离开了。
苏穆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宋临晚断然想不到这苏穆会成为与她同生共死的伙伴,在她孤立无援时唯一一个跟随她而去的人。
眼见要出了这宫门,先前与宋临晚争锋相对的那个官员正站在门外,好似在等人。
宋临晚不作多想,绕过他便走,却被他叫住,“宋太守,我本是瞧不起你是一介女流之辈,今日堂上听你一席话,倒是我目光短浅了。”
宋临晚挑眉,没有想到这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过奖了。”
“光禄寺卿武庆。”那人继续说:“我与你父亲也是老相识了,他的儿子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男子汉,不成想连他的女儿都这么出彩。”
宋临晚露出笑颜回道:“前辈过奖了。”她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就不太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如今倒是尴尬的很。
武庆倒也不再说什么,告了别离开了。
宋临晚长叹一口气,以后的日子免不了与人打交道,她得快速适应。
刚准备走,却被人拍了肩膀,一个黑影将她笼罩,她转过头去,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傅文景身上有股独特的味道,他一靠近,她就知道是她。
“感觉如何?”傅文景笑问道。
宋临晚摇摇头,“和我想象中不同。”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忘了,要一道走吗?”她撇开了话题,她想象中是不用与人打交道,她只需在战场。
傅文景点点头,“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啊?明归在等我诶。”她说道。
“我又没说就你和我两人一起去,怎么,你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傅文景轻笑。
她忙摇摇头,薄唇轻抿,半响没说出话来。
她反驳不了,她就是那样想的。
两人一道走到马车前,宋明归等得都要睡着了,见到她过来,“姐姐,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她打着哈欠上了马车,傅文景也跟着上来了。
“你不回去换身衣裳吗?”她问道,反正她是要回去换身衣裳的,这朝服穿在她身上过于招摇。
“要啊,顺个路。”傅文景朝着宋明归使了使眼色,整个人便在宋临晚身边坐下。
宋明归接到眼神,无奈地坐在外面,谁让他是他未来的姐夫呢。
马车内只有宋临晚和傅文景两人,狭小的空间内,宋临晚只觉得气温好像突然就升高了,她用手扇了扇风,又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很热吗?”傅文景嘴角上扬,眼里满是玩味。
他看着这丫头从一个小萝卜头长到这么高,教她习文认字,教她骑马轻功,足足七年了,他最近愈发觉得他的感情深重了。
“不热啊。”宋临晚尴尬道,换了个话题,“和我同坐一马车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如今我也是官,别人还以为我和你勾结呢。”
傅文景半眯着眼,看起来好像真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才悠悠开口:“腿酸了,惜惜。”满是撒娇意味。
宋临晚无奈,“你继续装。”
“真是不解风情。”傅文景歪头,忽然整个人朝前,双手撑在马车上,将宋临晚整个人环在怀里。
宋临晚一惊,抬手推了推,那力气却小的可怜,“傅兄,这是做什么。”
傅文景低下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那日的吻。”
宋临晚的耳朵明眼可见的迅速变红了,清咳了两声,却还是没有推开他,装傻道:“什么吻,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刚落傅文景就在她耳边痴痴笑了起来,“惜惜。”
这一声惜惜让宋临晚不由颤抖了一下,心跳加速,“嗯?”
傅文景一个吻就印在了她的脸颊上,“我想吻你。”
宋临晚今年十七,可他已经二十六了,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面对自己心中所喜的女子,他不免气血翻涌。
他自认清心寡欲,却在最近越来越想她,就连夜里做梦,也常梦到与她...
这话一出宋临晚脸爆红,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她整个人彻底跌进他的怀里,门外传来宋明归的声音,“姐姐,到了。”
傅文景眼里含笑看着她,任谁看去都会沉溺在他的眼中。
宋临晚深吸一口气,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吻在他唇上,然后跳下马车跑了。
傅文景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唇上一阵温柔,然后一阵风起,眼前的人儿就已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伸手抚上嘴角,大笑起来。
宋临晚掩面,进了宋府大门都能听到他在马车里的笑。
宋明归只感觉什么东西从马车里咻的一下就窜了出去,然后就是傅兄很大的笑声。
他掀开帘子,看着里面摸着嘴角的傅文景问道:“傅兄,这是怎么了?”
傅文景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先走了。”说完跳下马车走了,光看背影都觉得他心情甚好。
宋明归无语,他错过什么了吗?
——
宋临晚换了身墨绿色罗裙就出了门去百盛楼赴约。
她似乎越来越喜欢墨绿色了,因为傅文景常穿这个颜色。
“宋太守,这里。”她刚进门,就听到苏穆的声音。
走近了坐下,她才说道:“叫我宋临晚就好。”
苏穆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宋临晚手边的酒换成茶,“午时殿试的结果公布了,你的大名高挂榜首啊,果真厉害。”说着奉承的话看着却一点也不谄媚。
“过奖过奖,我都没关注殿试结果。”宋临晚端起茶喝了一口,好茶。
“我看了你的答卷,实在佩服,想向你讨教一二。”苏穆说。
宋临晚轻笑,“你说。”
“这远交近攻是何如?”
“利从近取,害从远隔。”宋临晚答。
苏穆琢磨着这句话,他似乎很喜欢琢磨,他书读的不多,这个官也是运气使然才当上的,说他是什么才子倒不如说他是一介武夫。
“那近交远攻不也一样么?”苏穆问道,琢磨半天没琢磨透,“在下愚笨。”
宋临晚轻笑,摇摇头,“唯远交近攻,得寸,则我之寸,得尺,则我之尺。”
苏穆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随即又朝她竖起大拇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