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的温度很舒适,不冷不热,夏哈甫此时睡得很香甜,呼吸声平和安详,看来他确实是很累了。我和杨柳就在黑暗中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心事重重,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而滑稽。
没有了先前种种危机,我也失去了刚才的胆量,我知道黑暗中的女孩子很脆弱,我也很想走过去给予她安全感,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走过去,曾经我有过一次失败的恋情,以至于我现在始终不敢敞开心扉面对自己心仪的人。
我不否认杨柳对我有好感,但我不确定她对我是怎样的感觉,亲人?或者是好友?至少恋人这方面我没有去考虑,我还没自信到认为,一两次的英雄救美就能博得美人好感,毕竟这并不是金庸先生所著书中的武侠世界。
黑暗使人感到压抑,杨勇和林岳阳的失踪也令我心中十分烦躁,我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折磨人的冷清,率先打破这宁静的气氛说道:“你还好吧?”
空气那端很平静,杨柳过了几秒钟才回答到:
“我没事。”
杨柳的声音不冷不淡,又恢复之前的语气,我心中有些失落,甩甩头,用力甩掉心里的烦躁,说道:“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我们也不知还要呆多久,不如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一会也好寻找你哥哥和林岳阳他们二人。”
“好的!”杨柳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便打开了探照灯,从背包里取出几袋压缩饼干伸手递给我。我从杨柳手中接过饼干,便旁若无人的狼吞虎咽起来,之前在暗河冰水中的漂流,极大地消耗了我的体力,此时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压缩饼干的口味很单调,它只是纯粹用来填饱肚子补充能量用的,很快我便吃完了两袋,但口中仍然没有一丝味道,吧唧吧唧嘴巴,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你吃饱了吗?这里还有呢。”杨柳看我这么快就吃完了,以为我还没有吃饱。
我看过去,发现杨柳手中拿着的依然是第一包开封的饼干,只吃了一半都不到,我知道这饼干味道不好,女孩子都不怎么喜欢吃,于是说道:“这饼干虽然味道不好,但你还是多吃几口吧,毕竟填饱肚子还是很重要的。”
“我没有什么胃口,况且我也不是很饿呢。”
“你还在担心你哥哥啊?放心吧,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要是饿坏了身子,杨勇难免要怪我照看不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暴力倾向很严重,你一定不会希望我被他胖揍一顿吧?”说着,我故作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杨柳。
看来我讲笑话的水平很烂,至少杨柳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大波动,这时杨柳说道:“如果我不吃东西,能换来我哥哥平安归来,那我宁愿饿死也不吃一口东西。可是这毕竟,无法成真。”
我有些自恼,自己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明摆着找事的嘛!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之前安慰的话说了那么多次,连我都觉得有些虚心了,就在我语匮词乏的时候,躺在石板上的夏哈甫醒了。
我和杨柳急忙把挣扎着要坐起身的夏哈甫扶起来,由于身体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夏哈甫痛的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龇牙咧嘴的,看来他还是习惯硬撑着。
杨柳看着心中不忍,小声对我说道:“实在不行,我们一会儿就先找一下出去的路,先把这个小弟弟送出去再说。他的伤口要是再得不到专业的诊治的话,很有可能受到感染,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杨柳说的不假,更何况我们很可能是这个地底洞穴中,千万年来第一批前来拜访的人类,这洞中就算是有些什么远古时期的病毒或者细菌也说不定。伤口暴露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危险的紧,若真是被感染了远古病毒,恐怕就算是现在医学技术再发达,夏哈甫难免还是要受不少苦。
夏哈甫也听见了杨柳说的话,大大的眼睛干巴巴的望着我,看来他就算装的再坚强,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在这样的地方看来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或许他此时很迫切的需要母亲的温暖呵护。我看看了夏哈甫,对他说道:“小弟弟你现在还能走路吗?可以的话,你就点点头。”
听了我的话,夏哈甫用力的点点头,不小心又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一下子疼的又是龇牙咧嘴的,模样很是滑稽,但我却笑不出来。看他的样子,行走起来必定很吃力,一会我们找出路的时候,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他这样的情况,让我心中有些沉重,不得不把一会找寻出路的难度增加了几分。
我又问道:“小弟弟,你是怎么会进到那个里面去的?”
夏哈甫听完之后,便手舞足蹈的给我们做起了手势,我看了两三遍都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倒是旁边的杨柳有些看明白了。
“夏哈甫的意思是,他掉进暗河中之后,也不知在暗河中漂流了多久,后来水流的一阵加速,把他冲进了暗河两侧的支流里,之后又不知怎地落到了这个地方。”杨柳想了想又说道:“怪不得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找到你,原来半路你就到了别处去了。”
夏哈甫点点头,又开始比划起来,这次我倒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之后卷进的那个河道,既狭窄而且还很低矮,即使以他的体型在里面把头浮出水面呼吸,都感到很困难,而我和杨柳的身材,想要进去河道都很难。
看来他也是看出了,我们想从哪里出去,于是便用手势来制止我们。这孩子倒是很聪明,我心中这样想到。我和杨柳对视一眼,各自脸上表情都不是很好看,本来刚才还希冀能从那里出去,没想到计划还未实施便已然胎死腹中。
我想了想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那个洞里的石壁上不是有两个洞口吗?既然其中有一个行不通了,我们不妨去另外一个洞口看看。另外一个洞口的情况,小弟弟你清楚吗?”
夏哈甫摇摇头,又比划了一阵,意思是本来那两个洞口是相连着的,原先应该也是这条支流的小支流,他就是在之后又被冲进其中的,后来可能是由于地震的缘故才断裂开的。我心中惊讶,这孩子真是命大,若不是地震加上大自然地质的神奇在河道下方构造了一个小洞,此时这孩子就算不溺水而亡,恐怕也会永远见不了天日了。
多说无益,现在能行的通的也只有石壁上的那个通道,哪怕通道尽头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去闯闯,也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和杨柳商量了一下,我们意见一致,都同意去那个通道中看看,夏哈甫也没意见,一阵交谈之后,看来他已经对我们有些好感,脸上也恢复了孩子般的天真。之后我们又给夏哈甫吃了点东西,才开始行动。
我用登山绳在身上绕了几圈,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跑着跑向石洞,到洞中后我双脚蹬在石壁上,身体用力往上一弹,双手紧紧的抓住上面小石洞的洞口。洞口石面很光滑,想来是河水流经不断洗刷的缘故,我费了些功夫才爬进洞口了。
通道很低矮,我匍匐着身子艰难的爬了进去,往前爬行了一米多的距离,我用力拉了几下身后垂在外面的绳索,示意外面的杨柳和夏哈甫上来。过了一会之后,身上的绳索被人拉扯了几下,我赶忙用力的往上拉,第二个上来的是夏哈甫,探照灯射过去,我看到他此时表情痛苦,看来刚才的动作又让伤口作痛了。
“你还好吧?”我关切的问道。
夏哈甫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示意他还可以继续,之后他吃力的解开身上的绳索,把绳索抛到了洞外,好让杨柳上来。我又往前爬行了两米,夏哈甫也紧跟在我身后,好给一会要进来的杨柳挪开地方。绳索又被拉扯了几下,我又吃力的把杨柳给拉了上来。
人都到齐之后,我对他们两人严肃的说道:“我在前面探路,一会你们都听我的指挥,我说退,你们就马上往后退,不要有丝毫迟疑。我说快速前进的话,也是如此,你们明白吗?”看到两人都点了头之后,我才继续往通道深处爬去。
这条通道的尽头也不知最终会通向哪里,好在这里的空气流通情况很好,至少不会让人有缺氧的感觉,只是通道地势太过狭隘,四周厚厚的石层像是坚不可摧的牢笼,重重的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在这个前路未知的地方,我们都尽可能的节省体力。
我在前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眼睛和探照灯都直射着前方,生怕会碰到什么危险的东西。狭隘的石道中,连时间的流速都放缓了,也不知爬行了多久,我停了下来,吃力的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四肢,让身后的夏哈甫和杨柳二人也歇息一下。夏哈甫的情况不是很好,肋骨出的伤口又殷出了鲜血,难为他爬了这么久都忍住没有吭声。
我心中有心感慨,夏哈甫和我在北京见到的那些富二代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若是让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来吃这种苦头,恐怕早就哭爹喊妈了,环境造就人的性格。城市里闲适安逸的生活,会将人的棱角磨平,也会将孩子的冒险精神困入牢笼。有人会说我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