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等待,一管冷冷的凉凉的嗓音似从彼端传来,花朝听到了心里面的另有一个声音在回答:“嗯。”
花朝身形一震,抓在被褥上的小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又犹豫了一会,终于继续问道,“你是……花阴?”
然后,一如既往地听到那道幽凉寒冽的声音漫进脑海,她缓缓在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花阴和花朝从来就只是一个人。你是花朝,我便也是花朝;我是花阴,你便也是花阴。”
花朝怔了怔,低下头去认真地思索着,沉默了起来。
她想着自己身上从七岁开始时常会发生的诡异情况,想着自己为何会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花阴,想着自己每次问起她、为何族人便会用复杂至极的目光看着自己,想着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为何花阴也会跟着来,想着……种种巧合与费解,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便是——花阴就在她的体内。
她想过自己可能有梦游症,也想过自己很可能是怪物,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个人格分裂症者。
好半晌,她稳住心神,方才问道:“你是在万兽窟历练的时候才开始出现的么?”至少花阴的名字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在族里流传的。
“嗯。”
“为什么会这样呢?”花朝不解地问道。如果仅仅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形成第二人格的话,那么他们家族里早就有成千上万的精神病患者了。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只是径自问道:“还记得自己在万兽窟的时候是怎么晕过去的么?”
花朝的眼神忽地冷了下来,抿紧着唇角,良久没有回话。
记得么?
如何能不记得呢?尽管那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可每当回忆起来,仍感觉像是历历在目、怵目惊心,仿佛那让人噩梦连连的日子从来没有走远过。
在那久违的记忆长河里,两个从小玩得最好的女童一起进入了万兽窟历练,她们说好了手牵着手,谁也不放弃,一同生,一同死。
可是,为何眨眼之间就全都变了呢。她明明只是一心想救她的玩伴而已,谁料到对方却反而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入了兽口。
花朝禁不住想要冷笑。呵,她怎么就忘了,她们家族可从来都是一个最冷酷最残忍的地方呐。无亲,无情,无爱,她自己居然还会傻傻的糊里糊涂地充当其中最可笑的笑话。
不过,上天对她总算还是有所眷顾的吧,好在她当时被另外一条巨兽的尾翼拍晕掉,然后就这样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而那个孩子最终的结局却是被巨兽啃得连渣滓都没剩下。
花朝深深换了一口气,神色里仍是残留着无法抹去的伤痛。
“这与你的出现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她想了想,在心中问道。
“当然!”那道声音却毫不迟疑地答道,随之冷冷地道来。
她们是天生的驭兽之主,体内的潜能与力量要比族里普通的驭兽者高了成千上万倍。可是因为一些原因,那力量却迟迟没有激发出来。直至被扔到了万兽窟历练,才逐渐开始有所觉醒。
原本力量觉醒的时候是绝对不能遭受任何中断的,可意外仍是发生了。花朝晕厥过去的时候,力量刚好只是苏醒了一半,因此,致使有了一强一弱极致悬殊的反差。
而之后,那股强势的力量便也从花朝的精神力中强制性地剥解了出来,从而一分为二,形成了如今的花阴与花朝。
花朝听完她的话,叹道:“这么说来,我们体内的另一半力量还尚在沉睡当中?”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就是那强大得快能逆天的驭兽之主,就连做梦都没有想过。不,应该说是,从来没敢想过。她明明只是一个渺小的异类、废材而已……
“嗯,就是你那一半。”冷冷淡淡的声音复又从心底里传来。花朝似从中感受到一股古怪的味道,暗暗回道:“你一定很嫌弃自己的另一半这么没用吧?”
她的心绪才刚落下,那另一道声音便毫不客气地迅速的回答:“有时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
“……”花朝喉间一噎,无语。自己没必要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吧?不过这答案对她而言却并不见意外,驭兽之主本来就是天生的王者,既然是王者又如何能瞧得起弱者呢?就连此际的她,面对另一半的自己时,亦是倍感压力山大。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听说精分者严重的话,极有可能会自己跟自己掐架的呢。
“唔,那个……”花朝禁不住开始额头冒汗,以她还未苏醒的力量肯定不会是花阴的对手。可她才这么刚想着,体内那道冷冷的声音便嗤道:“自己跟自己打架,受伤的还是自己,这是蠢蛋的行为!”
花朝眼角抽了抽,无奈地牵动嘴角。好吧,反正她是肯定不会做这个蠢蛋的!
“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在那个世界消失呢?”过了片刻,她终于问出心中盘旋良久的疑问。
她一直觉得很奇怪,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便会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来。现在想想,多半可能是花阴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体内久久未有声音传来,直至隔了好半晌,才终于有所回应,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驭人。”
驭人?!花朝一惊,却也愈发不解,“驭谁?”蓦地一股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对她们家族里的人来说,驭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要功力高深者都可以做到。但这种功法比较阴损,施法者通常会损及自身。重者,还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所以,这也成为了她们家族明令禁止的禁术!
稍作迟疑,她答:“……你!”
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花朝果然面色惊恐,急道:“为什么?”
“因为想要把你那一半力量激发出来。”尽管这份残忍是针对的自己,可她的语气仍一直冷冷的,亦不见半点起伏,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花朝怔住,隐隐想起以前从族人口中得知他们新的驭兽之主力量还不完整的事情,难道就是因为这样?
“没错。”她以前试过很多办法想将体内另一半力量激发出来,都没有成功,所以只得选择了极端的驭人之术,可惜最终仍是失败了,还自伤自己。
虽然答案听起来有些无奈,可花朝还是止不住心里涌上小小的郁闷,秀气的小脸顿时紧紧皱起。这跟自杀自残有什么区别呢?
“可为何族人从不跟我说呢?”她不满的问道。这么多关于自己秘密的真相,自己却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真是太不甘心了。
“还不是那群老家伙下的命令。”不屑的冷哼声传来。这些老家伙自然就是她们家族里的各堂长老了。
花朝入万兽窟历练的那年,应该算是族里有史以来结果最惨重的一次,一百多个孩子里最后只有十多个活着走出来,而且多是变得痴痴傻傻、疯疯癫癫。那群老家伙虽然一早就收到新的驭兽之主出现的消息,可他们并不确定究竟哪一个人才是正主。等到一一排除之后,他们才将目光转到了在他们看来最无可能的花朝身上。
那个时候,花朝的双重人格已经产生,花阴时常会趁着花朝睡觉的时候出来活动,次数多了便也叫人发现了蹊跷。有些例外的双重人格也是有主导和支配之分,在花朝身上,自然是花朝是主,花阴是配了,所以花阴能每每现身也自是在花朝毫无防备意识之下的。
可族里的那群老家伙当时并不知道花朝与花阴的精分的真实原因,也并不知道她的力量才苏醒了一半。只是在他们看来,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相比,他们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所以为了以免花朝发现异样,产生戒备之心,不再让花阴出来,他们便命所有的人将此事刻意隐瞒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花朝了然,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会一次都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
“你不是没感觉到,而是从未用心去感受,你是在逃避,是在抗拒!”她冷然地叙述着,驳斥得一针见血。那时,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读取到花朝心中所有的信息,但花朝却反而不能,即使她时常刻意警醒她体内还有自己的存在,但她仍是感觉到不到,因为她封闭了自我意识。
花朝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辩解不出。
她自万兽窟出来以后,便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兴趣,也什么都不去在意,成天只是浑浑噩噩、懒懒散散、得过且过,而这也正好给了花阴出现频繁的契机。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又问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你再次现身是在那夜农舍的时候?”
“嗯。”
刚睁开眼后,看到陌生的世界,她亦是感觉到茫然。以前的花朝没有防备,她很容易便能读取到她的记忆,可那一次,却是她头一回察觉到花朝的戒心。不过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大约是花朝正安心趴在东方夜身边睡觉,她的防范也有所松懈,所以她又将所有的事情记了起来。
“东方胜在营帐遭人刺杀,也是你干的?”
“嗯。”
“那么,虎魄呢?”花朝忍不住疑惑。
“它叫虎啸!”冷厉的纠正声斩钉截铁,不容质疑。
“好吧,虎啸就虎啸。”花朝妥协,自己跟自己争个什么劲儿。
她依旧是口气森冷的解释出口:“虎啸与龙吟都是驭兽之主的本命兽,驭兽之主在哪里,它们自然也就在哪里。”
“怎么还有龙吟?”花朝有些诧异,她可还从未见过呢。
“就是你时常见到的那条小金蛇。”心底传来她幽冷隐忍的嗓音,显然是被问得有些烦了,“因为你那一半力量尚未觉醒,所以它的力量也还在沉睡中。”
“哦、哦。”花朝缓缓点了点头。她忽然高兴了起来,原来精分的好处也是巨大的呢,如今有这么一个强大的自己,那么她以后就可以安心的躲在她的羽翼下,悠然自得的过着舒适的日子了。
可是,她才刚嘚瑟起来,便听到那道声音冷冷地说:“明日一早就走!”
“走?走去哪儿?”花朝下意识的便问道,待到反应过来,她一惊,神色变了变,“你是说要……”
她还未说完,那道冷冽沉静的声音便补充道:“对!离开这里,离开东方夜!”话音寒意重重,
语气刺骨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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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这两天真的写得很卡,删删减减、修修改改我也非常无奈,可最后还是写了这么一个很不满意的鬼样出来,汗,就先这样凑合着吧,大致的意思能明白就好。有不明白的就留言问我,要是哪个地方漏掉了重要的信息,我后面再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