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寻耳中似有钟鸣之声响起,那灵纹图,宛如阳光下的溪水,被陈沅芷手掌一按,微微震荡,随即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虚空。
随着灵纹图的消散,鉴天神镜上浮现出外界画面,将整座李府囊括在内。镜面分割成四个部分,呈现出来的画面,正好是李府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陈沅芷道:“这鉴天神镜的激活、维持,需要靠神魂之力,依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将其范围扩大到这里。”
苏寻惊叹道:“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心想:「比潜望镜可牛逼多了。」
忽听耳边一声惊呼,李珂歆叫道:“是黑麒麟……”
只见神镜上浮现出黑麒麟军团的画面,个个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神威凛凛,在李府内横行霸道,遇花践花,遇门破门,一路闯来,所向披靡。
李府有守卫遇见,上前搭话,均被一一掀翻,按在地上,将双手反绑。胆敢反抗者,轻则毒打,重则搠死。
陈沅芷盯着神镜中的画面,见到如此惨景,咬牙道;“黑麒麟军团受甄天川直辖,此刻敢在我府上这般放肆,必定是受了他的指使。”
李珂歆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说话。
陈沅芷道:“看来我家这场劫难,与甄天川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梁管家便是他们的内应。”
苏寻点点头,目光扫过神镜画面,掠到左下角时,忽然瞧见一人,大惊失色,叫道:“不好。”身形一动,便要奔出水府。
陈沅芷拉住苏寻臂弯,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慌张干什么?”
苏寻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指向镜面,道:“我看见蝉儿了。”语气略急促道:“她怎么又跟人动起手来,忘了自己有寒毒之症吗?”
说到这里,苏寻忍不住右足顿地,气道:“蝉儿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动武,可为什么偏偏不听话。”
陈沅芷道:“她为什么不能动武?”
苏寻道:“蝉儿每动一次武,那寒毒便会加剧一分,若是不能及时抑制,只怕……只怕会全身寒战,立即冻死!”
李珂歆见苏寻如此紧张,也张眼望去,顺着苏寻的手指,看向那神镜中的画面。
画面中,苏蝉儿手舞长剑,身披月光。她一袭白衣,除黑发外,全身雪白,气质冷艳动人,清丽绝俗。
李珂歆心想:「怪不得苏寻这么关心,如此绝色佳人,任谁见了都会失魂落魄。若我生为男儿身,说不定也会为之倾倒,哼,天下的男子果然一般坏,没几个好东西。」
只见苏蝉儿一剑跟着一剑,剑气纵横,于虚空中铭刻出猛禽灵纹,将甄天川击成重伤,挺剑上前,正欲取其性命时,异变突起。
甄天川掷出一尊小塔,那塔迎风便涨,威力无穷,与苏蝉儿斗得旗鼓相当。
苏寻担心苏蝉儿有失,向陈沅芷告了一声罪,便急出水府,然后入假山,进暗道,在黑雾弥天时,到了苏蝉儿的身边,将她带往水府。
水府内,陈、李二人,站在神镜前,望将出去。
只见李府各处忽然涌出无尽的黑雾,铺天盖地而来,将府内盏盏灯火淹没。很快,黑雾中再透不出一丝光亮。放眼望去,一片朦朦胧胧,浮浮沉沉。
李珂歆道:“娘,这黑雾是怎么回事?”
陈沅芷道:“这黑雾其实是一座困阵,名为黑云摄心阵。”顿了一顿,道:“我本以为用不上此阵,没想到它还是被激活了。”
李珂歆道:“黑云摄心阵?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陈沅芷苦笑道:“这困阵是你爹爹为了以防万一,专门请半月山庄之人,亲自布置的。”
李珂歆叫道:“半月山庄?真有半月山庄?”
她眨了眨眼睛,道:“我听小兰提起过,这半月山庄神秘莫测,存在于虚无之地,本来还以为是她听了说书人的戏言,来逗我开心,难道竟是真的?!”
陈沅芷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半月山庄久不出世,亲眼见过它的人极为稀少。”
李珂歆道:“那我爹爹怎会认识半月山庄的人啊?”
陈沅芷道:“听你爹说,李家的先祖曾是一名船夫,一日,在船中听得岸上有打斗之声,便从窗缝向外张望,见有三人围攻一个老者,斗得半天,那老者背上血流越来越多,忽然转身便奔,扑通一声,跳入了江中。”
“那大江从巨峡上奔泻下来,其势汹汹,只一霎那间,那老者便无影无踪了。”
“三人大声惊叫,在江中乱捞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现。先祖不敢多看,将头蒙在被中,隐隐听他们在争吵什么,似乎互相埋怨。”
“等那三人走远,先祖才敢起身,忽听后船上啪的一声响,凝目细看,一人湿淋淋的伏在船板上,正是那老者。”
李珂歆叫道:“啊,我知道了,那老者来自半月山庄?”
陈沅芷点点头,续道:“先祖救了那名老者,虽心中疑惑,却忍住什么也不去问,一路上买了好酒好肉招待着。”
“等到第十天,老者伤愈。先祖送饭之时,发现他已消失不见,桌上留下一本功法、一封书信、一枚令牌。”
“信中言明:那老者出自半月山庄,若先祖能将他留下的那门功法修炼圆满,便可循信中地图去找半月山庄,届时将会收他为弟子。又或者将来遇到劫难,可手持令牌,去山庄求援。”
“先祖后来娶妻生子,在青云城打下一份基业,可惜始终没有将功法炼到圆满,便不曾去过半月山庄。”
“到了你爹爹这一辈上,觉得不可断了交情。于是自从七年前,每到春节之时,总是备了厚礼,专程去送,可半月山庄从来不收,甚至连面都见不上。”
“哪知今年这一次,半月山庄竟收了咱们的礼物,还派了弟子到青云城回拜。于是,你爹爹便请他们在府内布下阵法,就是这黑云摄心阵。”
李珂歆奇道:“我也一直在府内,怎么没有见过这半月山庄来人呢?”
陈沅芷伸手刮了一下李珂歆的鼻子,笑道:“你爹爹最疼你了,说:‘我女儿生得如此漂亮,这半月山庄之人不知是何等品行,最好先不要让他们碰面。’于是便找个由头,将你禁足啦。”
李珂歆呆了一下,怔怔道:“那爹爹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明呢?”
陈沅芷道:“这就需要你亲自去问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
李珂歆道:“爹爹会来水府吗?”
陈沅芷道:“会的。”她凝目望向神镜,只见黑雾浮沉,晦暗不明,笑道:“一定会的。他若不来,我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