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冰封金陵,沃野染上白衣。
直射大地的阳光照在人间,反射起的光芒让这个世界在人们的心中变得是那般的光彩夺目。
然而江宁县中徐秀此时的心情却一点不光明,犹如身处火焰山上一般的暴躁与愤怒。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他指着典史道:“你竟然在我未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放走了郭竣,你可知道什么叫放虎归山的道理?”这要再去收监,难度就变得更大了。徐秀恼怒的拍桌道:“你还隔了半天与我说。”
那典史是个所谓的油吏,在江宁县几代都在衙门里当差,弯弯道道的最是清楚不过。面对主官的暴怒,无有什么紧张的感觉,流官不靠油吏,还能靠谁?俯着身子道:“府尹陆大人亲自前来,职下也没有办法啊。望大人谅解。”
理解你,谁又能来理解我?徐秀如果不知道这事晚了半日自己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也就愧对了他所谓机变的名头。如果有心操作,入了那个不知内情人的眼里,必然会被认为是和光同尘的人了。
同他道:“晚了半日,你真是居心叵测。”
也是明白,这典史无外乎是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这么做,讨好府尹算是站队,对自己晚了半日说也算是有了交代。真是油滑的家伙。
张璁道:“我去一下走马村,了解情况。”徐秀这才回过神,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道:“有劳秉用。”
老秀才疑惑的道:“按理说陆府尹提走郭竣很是不合符程文,如今有许大人做主,他这般做,难道不是授人以柄?”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典史,徐秀没好气的同他道:“陆府尹当时是怎么说的?”
典史一板一眼的道:“府尹大人又怎会对晓得所的那般详细,之说了一句另有隐情。”
彻底对他表示无话可说,不问就不说,不打就不走。有这样的下属,真是悲哀。
老秀才道:“速让徐扬去一下许公韩公那里,言说此间情况。”
这才是所谓老成谋国的话,徐秀不由暗自反思自己处理事情的经验还是不足。只顾忙着追究眼前的责任,却忘了信息的传递是刻不容缓的道理,当官的学问还有待磨练。
徐扬应下声来立马就走,徐秀此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了,哪遇到过一件事搀和这么多人,这么多不同的层级的他,能力已经到顶了。
家有一老,什么都好说。徐秀道:“府尹为什么会这样做?先生能帮我揣摩一下吗?”
老秀才坐在那里喝茶何不延续,徐秀哼道:“张典史,你先回去。日后在与计较。”
等他走后,老秀才忧心忡忡的道:“陆珩在东南素有才干。想来就能明白他不是无的放矢的随意举动,此间必有深意。先生觉得你可以先让懒龙去吧郭竣带回来,再去韩公那里好好盘算一番。”
立场不同,就不代表徐秀可以小觑天下的英雄,就可以不把这些人的能力放在眼里。做到府尹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平凡无能庸庸碌碌之辈。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就可以得出必有谋算的看法。
徐秀朝外面喊道:“懒龙。快过来。”这么久的接触下来,他早就知道这家伙的耳朵很是灵敏,吼一吼,也好不浪费时间差人去叫他。
果然,徐秀说完没多久,懒龙就跑过来道:“大人什么吩咐?”
“带人。与我把郭竣重新收监。”
“是。”
事已至此,徐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一弃官回家的节奏。只因若不能搞定刘家三世冤仇,与他所有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包括得以安身立命的三观都会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也就没有在这个官场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徐秀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关节都微微泛白。心下有一种对事物不可预知的恐惧感。
老秀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笑道:“峻嶒。脱离自身掌控的感觉是不好,但你也不用惧怕。鹤滩公的得意门生还能是个怕事的人吗?”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了那一张不算好看的老脸,钱福好像与他在说话,就听他嚣张的道:“怕个甚,不过就是个干。”往事历历在目,徐秀好想先生。好想先生能够再吼一句小赤佬。
认真道::“有先生与秉用,还有大家的帮助,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有此心就好。”老秀才心中也明白,自己或许没那个能力去教导他的学业,但是,这还处在少年心性与成人思维过度期间的徐秀的心态最是跌宕,自己也要加倍的看护好他,引导他走向正轨呢,这不也是作为老师一个重要的任务吗?
这边的徐秀对陆珩的行为了解的不深还在挠头苦思当中,另一边的陆珩却不会给你们什么等事情搞明相处对策,再动手的回合制模式,一切都是平行,一切都是俱进。
应天府的大堂气派宏大,堂官老爷的大案厚重非凡,充满了历史的沉淀,时光的变迁感。上方悬挂的金色字体秦镜高悬的大字让这里看似充满了浩然正气。
坐在搞出的陆珩手摸着惊堂陡然一拍,道:“具犯人白飞,年一十七在甲民籍,对逼死刘节,殴打刘玉山一事可有疑议?”
那个叫白飞的后生双手拢在袖子里,平静的道:“无有疑议。”
落板画押,陆珩道:“昂唐安杰,待本官同韩、正卿对公接洽,与你无事。”后一句则是对郭竣所说。
郭竣揉了揉屁股道:“有劳青天大人了,可这江宁县知县不分青红皂白的无故胡乱攀扯小民,请大人做主啊。小人被打的很是凄惨。”
陆珩冷冷的看着他道:“江宁县不知内有隐情,足以说明他无有明断是非的能力,执掌一县之地,擅起冤枉官司本官自会与他计较,但却与你无关,休得再言,退下。”
这番话自然别有用心,作为上风,直接否定了徐秀当家断案的能力,若被以此追究责任,他的官路算是被掐死了。
……
青着眼睛的张璁很可笑,但面对的众人并没有人对他笑,平时受走马村待见的他一进入了村内便被之前整天围着他转悠的小朋友用石子招待。大人们则手拿着棍棒对他招呼,连句说话的工夫都不给他。可怜的张璁只好抱头逃避,心中的滋味一时十分复杂。
张璁如此的不顺利也就预示着懒龙也不可能顺利。他去晚了一步,听他人道这郭竣已经被带去了应天府,塔克没能力去应天府要人,只好无奈打道回府。
徐秀同情的瞅了一眼张璁道:“这就是说,你如今已经在走马村内成了他们的仇人?而郭竣也被应天府看管了起来?”
张璁摸着肿胀的眼睛道:“真是……东家说的一点没错。”他才不会说刚才想说是废话来着。
两手一排,靠着椅背,徐秀道:“那就等吧,我等没别的好像,就看许公、韩公那里何时有了说法。”
懒龙目前的思维模式,全部围着徐秀,只要他不着急,那自身也就没了所谓。左右打量了一下,不见我来也那个家伙,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嘬了口茶,老秀才道:“徐扬去了这办事后,也未见回来,难道这里面有变故?”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徐扬便从外面跑了进来,气息有些喘,徐秀拦下道:“把气顺匀了在说好了。”
徐扬道:“许公韩公在大理寺等您。”
沉默片刻,徐秀同众人道:“事不宜迟。”
那边大理寺内,韩邦文不顾一大把年纪上蹿下跳,让人不由不觉得他的腿脚利索,不愧是早年带过兵打过仗的人。
“真是岂有此理啊。”韩邦文怒气冲冲,他们已经收到了陆珩的公文才会晚见了徐扬,两厢一对比,心中自然是埋怨陆珩做事的狠辣。
相比起愤怒的韩邦文,许进则平静了许多,拍了拍桌子道:“别在我面前晃悠,看的烦。”见他坐下才道:“陆珩搞额个替罪羊,并让刘家人改口,给仇人作证。”
许进啧了一下。继续道:“真是好手段。”
“这办事后,大人你还有心思夸他。”
“无所谓夸不夸,他颠倒黑白,那我们就拨乱反正。”嘴上轻松,那不过是许进自身的习惯,任由天大的事也要死让自己从容面对。心里却是不轻松。
傅海的事情被自己用蛮力压了下来,搞得他如今首尾难顾。那么作为回敬,郭竣的案子陆珩必然会有所行动,却没预料这力度这般大,其中若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争斗争斗,说破天去就攀扯两字,看谁“文章”作的秒而已。
这里陆珩直接要否定徐秀,一旦他成功,徐秀断的案子自然就没了意义。
韩邦文唏嘘道:“这一关不好过。”
受不了他一惊一乍情绪上下乱窜的许进很是烦躁,道:“你烦不烦。我们保住峻嶒就是。”
可怜刘十几岁的老头憋屈的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被我自己修坏了,拿去修后,数十g的资料,几百篇的论文,统统没有了。云盘也只保存了十分之一……我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幸好我没存稿呢~qaq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