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邵走了之后,唐青宁便一直待在平大夫的医馆中,随时等着平大夫的吩咐。不过平大夫一直忙着就诊,没有功夫看她,她也有些无聊,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只好低眼看着平大夫怎么为病人诊治。
突然平大夫出了声:“青宁,会不会写字?”
“会!”这个时代的字体与上一世几乎没差,她自然是会。
平大夫点头,一边诊治着病人,一边与唐青宁道:“帮我写药单。”
唐青宁应下,接过平大夫递过来的纸笔,只听平大夫道:“用炒甘草二两,桔梗一两,加入阿胶半斤,每服五钱,水煎服。”
唐青宁一一写下,在这之间,唐青宁暗暗记下,这是治肺热喉痛之病症。
平大夫抓好药,包了起来,将药单与草药一并交给了病人。
之后又迎来一位病人,那人满脸的淤血,伤痕,看上去才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唐青宁不由的有些愣神,究竟是谁,能对这么一个小男孩下如此重手,而且还是他独自前来,没有父母的陪同,再看他的衣着,穿的是棉制锦缎,并不算太差,也不像是贫苦的百姓。
平大夫看见来人,叹了声气,骂也不是,怒也不是:“阿禄,怎么又整成这模样了。”
阿禄支支吾吾的不作声,手指交叉。
平大夫摆摆手,将早已备好的药包给了阿禄,接过阿禄的银两时,又是叹息一声。
阿禄拿了药包,缓慢的挪动着步子离了唐青宁的视线,怎么感觉这个阿禄时常受伤似得,连平大夫都提前将药准备好了,唐青宁动了动手中的毛笔:“师父,那个阿禄经常来吗?”
“那个孩子,两三天就来一次,没法子,谁让他摊上了一个败家的主子?”平大夫翻着手里的单子,低声说着。
主子?难不成阿禄是某家少爷的小厮,这样就不难解释了,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同样败家的主,唐肖旭就是一个,简直不把人当人!
可怜了那个阿禄:“那他怎么还在那干啊。”
说完唐青宁才想起来,古代的下人都是要签卖身契的,若不是他们是庶出,恐怕她与小宝也难逃虎口。
“要走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了,行了,赶紧做事吧,还有几个就完事了。”
唐青宁应着,她发现平大夫似乎没有家室,也没有儿女,方才经过那个院子也很空寂,唐青宁偷偷看了一直做事的平大夫,觉得平大夫真是个好人。
不光是因为他救了小宝,还因为刚才她一直看着,发觉平大夫所要的诊金都不多,因为来看病的都是些贫苦的老百姓,唐青宁不禁暗自点头,这才是真正的仁者,更适应了那一句医者父母心。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才将来的病人都诊完了,而现在,已经是申时初了,不知不觉过了午时,忙到现在,她与平大夫都还没有吃中饭,应该说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真不晓得平大夫每日是怎么过的?还是说就今天人多些,想了想,每天哪有那么多的病人。
唐青宁将笔放下,展了展筋骨。
“你在这等着,我去将饭取来。”平大夫起身道。
唐青宁连忙摆手:“哪有师父伺候徒弟的道理,师父告诉我一声,我去取。”
“你这丫头……你在这里看着,不然东西都丢没了。”平大夫笑了一声,眼角边的笑纹加深,他缓慢的走着,掀起青色的布帘,将唐青宁留在了医馆的前堂。
唐青宁只好又坐了下来,拿过平大夫桌子前的药单看了看。
她张口轻念着:“吐血,咳血不止,用三七一钱,口嚼烂,米汤送下。伏暑发热,用黄连一斤,切小,加好酒二升半煮干,再焙过,研细,糊成丸子,制成黄龙丸,每服五十粒,一天服三次。喉闭口禁,用独活三两,牛蒡子二两,煎水一大杯,加白矾少许灌下……”
唐青宁点点头,记着心中,又翻了翻别的单子,这后面都还跟着病人的名字,平大夫也是用心良苦。
她起身,看着身后一排排的药盒子,上面一一贴着甘草,知母,沙参,当归,紫草,茯苓,前胡,贝母,白鲜,白芷,豆蔻,芍药,马兰,白附子,牵牛子……还有很多很多,唐青宁根本一眼看不完,这还只是光靠近她眼前的。
她随便抽出了一个药盒子,淡淡的药香味扑面而来,她取出一片,放在鼻尖嗅着它的味道,有些淡香,她看着盒子上贴着甘草这两字,慢慢的关上,然后又翻着其他的药盒子。
这里的药名甚多,恐怕她要多费写功夫才能将它们的味道,功效记下。
唐青宁正嗅着另一个药味的时候,突然腕间一紧,如此唐突,使她手中的药片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这贼子,走,跟我去见官!”
耳边响起一道厚重的声音,唐青宁诧异的抬起眼,入目的是一个年轻人,约摸着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唐青宁,很是清秀的模样。
但他说的话却是将唐青宁惊着了,他口中的贼子是在说她?眼看着她已经被这个男子拖到了一半,她连忙开口解释:“我不是,我是……”
“你这贼子,人赃俱获,还想狡辩!没想到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子!竟然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必须和我见官!这事觉不能姑息!否则以后长大了,还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的话将唐青宁正要出口的话全部吞灭,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唐青宁,唐青宁试图挣脱了两下,可这个男子的力气大的惊人,反而使他抓着她的腕间越来越紧。
唐青宁怕她的声音被那男子的声音压下,又撕开嗓子高喊了一句:“我是平大夫的徒弟!”
“呸!还想哄我?我师父可只有我这一位徒弟,我怎么不曾听说过师父还另收了一位女徒弟!想骗我?哼,别废话了,快和我走!”那男子死死扣着她的手腕,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