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廆等人在襄平住了十日,打马回大棘城,慕容仁率众送出了五里,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慕容廆看着远去的慕容仁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段潇潇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似的,快走吧!”
慕容廆搏转马头,虎雷花斑豹嘶溜溜一声暴叫,突然马失前蹄,将慕容廆掀翻下来,慕容廆见机得快,一个空翻稳稳的站在地上。
曹紫燕道:“这虎雷花斑豹异常神俊,就是在万马军中也不会马失前蹄,此兆不祥,我们还是别走了,多住两天,就是走,也要万年派来接,慕容仁带兵相送。”
“哎!你也忒胆小了,我堂堂的北慕容身怀绝世武功,天底下没几个人接得了我的一掌,有何怕哉,再说这是在我们家门口,更没有问题。”他飘身上马,催马前行。
几个人在官道上打马如飞,疾驰了两个时辰,来到了卸甲屯十字路口,右侧路旁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柳树,树冠硕大宛如一个大伞盖,郁郁葱葱,蓬蓬勃勃地生长着,树的一左一右各有两座大坟,坟周的蒿草密密层层地将两个荒冢覆盖起来。
慕容廆甩蹬离鞍跳下马来,先到了右边,抽出赤霄宝剑,斩除周围的荒草,露出一个硕大的坟莹。
慕容廆直起身来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地,“姨娘,习义士,奕洛瑰来看你来了,你们的女儿熹垚嫁了个好人家,生下了三男一女,生活得幸福美满,两位老人家,不要挂怀。你们的外孙刘佩已经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了,刘玄武功非凡,江湖上小有名气,刘翔不爱武功,爱文章,胸藏锦绣、满腹经纶,文章才华出众,小女儿长得像她母亲,又是一个小天香郡主,两位老人家你们安息吧!”
段潇潇和曹紫燕也过来行礼,慕容俊拉了一把慕容离道:“二伯父这里面埋葬的是谁,为何爷爷对他们礼敬有加?”
慕容离拉着慕容俊,来到墓前扯了几把蒿草,露出一块墓碑上面写道:“义士习川、孙百花之墓。”
“听妈妈说,这两个人当年杀了篡位的慕容耐,救了我们全家”。
“如此说来,我也要好好拜一拜。”
慕容廆道:“好一个知情知礼的孙子,爷爷没看错你,你随我来。”
慕容廆带着几个人转过大柳树来到左边,他仍用赤霄宝剑斩断蒿草,露出一块石碑上写“义兄孟多之墓”。
“这位是我的义兄,当年他为了保护我和你奶奶被人杀死。”
慕容廆还剑入鞘,一躬到地:“义兄,小弟来看你了,你的兄长我们已经找到了,他已经做了大将军,玉猪龙玉佩已经交给了你的兄长,你建立的流民帮日益兴旺,已经有六个分堂,十二个分舵,弟子已达到一万余人,大哥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哼!”从草从中传来一声冷哼,迎面射过来一支利箭,慕容廆完全沉浸在悼念孟多的情感之中,没有留心周围的情况,等他发觉那箭已到了近前,他连忙低头箭射空了,可是后面射来的箭已经到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段潇潇扑过来用身子一撞慕容廆,他跃开了三步,这支箭正钉在段潇潇的肩头。
慕容廆大喝一声:“什么人?快滚出来。”
“慕容廆你这个贼子,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宇文乞得龟和慕容剑一前一后从蒿草丛中露出脸来,两个人连续向慕容廆射箭,慕容廆见箭头碧磷磷的,都是喂的剧毒药物,他连忙抽出赤宵宝剑,在身前舞成一团光环,把射来的箭一一打落。他跃到段潇潇的面前,伸手拨出毒箭,一股黑血喷涌出来,慕容廆连点她六大穴道,护住心脉,不使毒素上行攻心。
“宇文乞得龟,我看在你姐姐的面上,三番五次的饶你性命,你是找死,慕容剑我看在同宗的份上,屡次放过你,你真是不知死活,今天你们交出解药,我便放过你们一马。”
宇文乞得龟气得大跳,带着哭腔吼道:“你一败我们于两狼,二次放水淹六军,三次火烧连营,四次攻陷我的国都,杀我多少儿郎,掳我多少人口、牲畜、抢我多少粮草和金银财定,这不共戴天之仇,我焉能不报。”
慕容剑也声嘶力竭地喊着:“奕洛瑰,你杀我父王,夺我父王大位,杀我三个兄弟,此仇不能不报。”
慕容廆嘿嘿冷笑:“好吧!那咱位就好好算一算,先算谁的,还是一齐算?”
“当然是一起算,慕容廆,你杀我四大护教法王,这仇我也要和你算上一算。”摩尼教主从蒿草丛中直跃出来。
“还有天公、地母你们两位也出来吧!”慕容廆笑道。
地母像球一样滚了过来,天公像一只大鸟飞过来。
地母阴阴的冷笑:“北慕容果然不同凡响,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慕容廆道:“看来你们是早有预谋的了?”
天公桀桀怪笑:“我们从大棘城跟踪到柳城,又从柳城跟踪到辽东襄平,慕容剑说你一定到这义冢来祭拜,我们就先到这里埋伏下来,你果然来了。”
“为了我,你们可谓是处心积虑,煞费苦心啊!“
地母操着沙哑的声音道:“我们两次败在你手上,就是不服气,今天你没有帮手,咱们好好较量较量。”她仰头对着空中喊道:“八位徒儿英魂慢走,看师傅、师娘为你们报仇。”
操起圆月弯刀,滚过来照准慕容廆的双腿砍来,天公摆动天蚕剑刺向慕容廆的前胸,摩尼教主祭起烈焰焚天掌,双掌赤红如血,直击慕容廆的后背,宇文乞得龟使出逍遥莲花掌中的连环八打,招招往慕容廆的要害处施为。慕容剑操起宝剑拼了命一般疯狂进招。
慕容廆右手挥动赤霄宝剑,左手运起天地无极神功,沉着应战,他这把宝剑占了便宜,几个人被那冷嗖嗖的剑光,骇得不敢把招术使老,总是围着他游走,五十招过后,慕容廆已经是守多攻少,一百招之后就只能防守,连一招也攻不出去了。
曹紫燕一见大惊,把段潇潇交给慕容离,慕容俊已经骑马回大棘城去搬救兵了。她挺起宝剑展开惊天寒光剑法,加入战团,这惊天寒光剑也非风凡响,施展开来,惊天动地,场上形势立变,慕容廆和曹紫燕渐渐占了上风,可是当他们露出破绽的时候,草丛中就射过来一支毒箭,原来草丛中还埋伏着人。
七个人又拆了一百余招,宇文乞得龟说:“慕容剑你想报仇吗?”
慕容剑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摘其心,挖其肝。”
“那好办了,兄弟我替你报仇了。”说着话他抓住慕容剑的大椎穴,提起他迎向慕容廆刺来的宝剑,这宝剑异常锋利,噗嗤一声穿过慕容剑的胸膛,直未入柄。
慕容剑瞪得眼睛出了血:“你,好狠……”登时气绝。
慕容廆一时受阻,宝剑抽不出来,宇文乞得龟运起逍遥九式中最厉害的杀招“逍遥九天”,一掌推向慕容廆的前胸,慕容廆连忙弃剑伸手接住宇文乞得龟打来的那一掌,把宇文乞得龟打得直飞出去十丈多远,口吐鲜血,面如白纸,连忙盘膝坐定运功疗伤。
慕容廆也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胸内一阵翻腾。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摩尼教主的烈焰焚天掌中的绝学,掌化刀已经斩向了慕容廆的后背,盖天灵迎面刺来一剑,一掌打向慕容廆的天灵盖,曹紫燕一看不好,一转身挡在慕容廆的身后,手中的寒光剑挑开盖天灵手中的长剑,摩尼教主的手掌正印在曹紫燕的后背上,一掌就将曹紫燕的脊梁打折,瘫在地上。
慕容廆大急,长啸一声,有若猿蹄,跳起来运起天地无极神功,一掌正击在天公盖天灵的天灵盖上,登时粉碎,这个拍了一辈子别人的天灵盖,最终他的天灵盖被慕容廆给击碎了,地母弯刀也到了,慕容廆一个躲闪不及斩在左小腿上,慕容廆忍住了痛,一脚踢在蓼若花的心窝上,前胸都被踢碎了。
慕容廆又一声长啸,扑到摩尼教主面前连踢八脚,摩尼教主连退八步,慕容廆双掌连续拨开摩尼教主打过来的两掌,右手暴长,一个鹰爪手,直接扣住了摩尼教主的咽喉,手一扭,把他的喉管扣断,血练喷得慕容廆满脸都是。
慕容廆扶起曹紫燕,曹紫燕已经气若游丝,慕容一提气,想给他输一段真气疗伤,哪里知道他连毙三大高手,已经没有半分气力了。
慕容廆伏在曹紫燕身上大哭,眼中滴出血来。曹紫燕喃喃的像是要说话,慕容廆把耳朵贴在她嘴边:“奕洛瑰,我的好丈夫,跟你在一起我好幸福啊,可惜,我还有好多话,还……”曹紫燕头一歪,倒在慕容廆的怀中,“紫燕、紫燕、紫燕……”他一急一口血喷出,洒得曹紫燕满身都是。
关定南、陶望南、楚国南从草丛中出来,抬起宇文乞得龟就走,关定南单手持剑跟在左边,他在绿珠楼激战中失了右臂,他对陶望南道:“慕容廆力杀三大高手,失了力气,咱们一齐上前杀了他。”
楚图南道:“咱们还是救主公要紧,不要再生事端,我们同他相差太远,我们战死并不可怕,主公要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陶望南道:“那我也要射他一箭。”他弯弓搭箭瞄准了慕容廆。
慕容离挺身挡在慕容廆的身前:“畜牲,你意欲何为。”他操起赤霄宝剑,剑指陶望南。
陶望南竟然没敢射出那一支箭,远处响起一阵纷乱的蹄声。
陶望南慌乱地射出一箭,慕容离竟然挥剑将来箭打飞,关、楚、陶三人架着宇文乞得龟没入荒草丛中。
慕容离哭倒在曹紫燕面前,慕容廆把曹紫燕的尸体交给慕容离,来察看段潇潇的伤势,她已经深度昏迷,伤口紫黑,虽然被封住了穴道,黑气却还是一点点地向上漫延。
慕容廆来到慕容剑的尸体旁搜出一包解药,撬开段潇潇的嘴,给她服下。
这时慕容俊带领青山的守军赶到,慕容俊见到奶奶昏迷不醒,大哭,士兵们打扫战场,发现地母的尸体不见了,只削了盖天灵和慕容剑和摩尼教主的首级。
士兵们抬着曹紫燕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段潇潇,慕容廆也累虚脱了,也被士兵抬着,到了青山换上几辆大车,赶奔大棘城,慕容皝早已接到传报亲自来接。
黄昏时分,到了大棘城,进了王府,段潇潇吃下解药已然醒了过来,却发起高烧,说起胡话来。慕容皝连忙请来御医诊治。
曹紫燕的尸体停放在正堂,慕容廆守在一旁,默默地流泪。眼前浮现出和曹紫燕在一起的一幕幕画卷,临死的时候,她说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够,是那样的不舍,都怪自己忙于部落中的事物,无暇和她开心畅谈,每次带着她出门,都是厮杀拼命,更不能谈一些儿女私情。
门一响,慕容离哭着走了进来,“爹爹。”跪倒在曹紫燕的尸体旁,嚎啕大哭。
慕容廆将儿子搂在怀里和他一起哭。
哭了半晌,慕容廆对慕容离说:“儿子,你母亲临走的时候还有许多心里话要说,可惜她没有说出来,她一定是记挂着你,你要节哀,莫要哭坏了身体。”
慕容离使劲地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爹爹,孩儿记下了,母亲也记挂着你,你也要保重。”
慕容廆也点了点头,咳嗽了起来。
慕容离停顿了片刻,轻声言道:“我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慕容廆道:“她想说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去看母亲,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凝视着你送给她的那把宝剑,偷偷地笑。我问她,你想我爹爹了,她还是笑,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离儿,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心怀满腔仇恨,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所领导的乌衣帮,专门杀一些为富不仁的王公贵族,自从在芒砀山夫子峰下与你父相识,和他来到辽东嫁给了他,我的性情大变,成了多愁善感,有情有义的一个人,他给了我这一生的幸福,我嫁了个好丈夫,我好喜欢他,他也爱我疼我,尊重我,我好幸福啊!我问母亲,这些爹爹知道吗,她回答:一定知道。我又问:你同爹爹讲过吗?妈妈说,她没讲过,她要找一个最幸福的时刻同你讲,没想到她没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