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反应……看来我是猜对了?”文晓泉挨着祁尧坐下,用肩膀撞了一下祁尧,“你也别不好意思了,你造你差点吓疯别人么?”
“什么意思?”祁尧脸上一半是迷茫,一半是羞赧。
文晓泉耐心解释:“知道今天为啥找你去检查吗?你心里也该有些疑问吧?你以为人家都没见过你今天那样演?不过是没往这方面想罢了,你以后是想让别人以为你是蛇精病么?”
“我不是……我……你……你们……”祁尧脸上的颜色逐渐渲染至耳根、脖子,极其缓慢地观察了在场所有人一趟,羞得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除了他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廖鑫:“你平时就是那样磨练演技的?”
祁尧捂着脸点头,觉得无地自容。
“这事儿解决了,我们来解决另一件事,”文晓泉冲廖鑫摇头,示意他不能逼得太紧,否则祁尧肯定没脸见人了,“邱韶辰呢?”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陈大多突然抬起了脑袋,又迅速埋回膝盖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反应,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糊弄过去吗?”文晓泉玩心大起。
如果说刚才调戏祁尧是无心之过,现在调戏“陈大多”可就是有意而为之了,毕竟……陈大多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小孩子,稍微给点儿压力就能让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抖,要不人家怎么老说欺负小孩子好玩儿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陈大多”死鸭子嘴硬,文晓泉便直接截住他的退路:“那你为什么看到乐乐就跑呢?”
“陈大多”张嘴想辩解,可很快又发现如果辩解的话会露马脚,只得哼了一声道:“哼,我想跑就跑,还要跟你打报告?”尽显小孩子的理屈后胡搅蛮缠之态。
“不用,不过你一跑咱就知道了,你肯定是邱韶辰,认识乐乐,以为别人发现你了就心虚得要死,结果被抓了才想起来你根本没必要跑,对吧?现在是不是后悔死了?”
“陈大多”也憋红了一张脸,不服气地嚷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想要证据?”文晓泉冲腾蛇勾了勾手指,“我这就给你。”
谁也不知道腾蛇究竟给“陈大多”看了什么剧本,只看陈大多一会儿瞠目结舌,一会儿黯然失色,一会儿魂不守舍,最后,竟“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不想再演戏了!我求你们了!我不想再演戏了!好可怕!好可怕!我不想再演戏了……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廖鑫看着“陈大多”怪可怜的,也顾不上去抱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身体多别扭,跪坐在他面前便将他的脑袋圈进了怀里:“韶辰,别怕,鑫哥在呢,没人会逼你去演戏的,乖,不哭了啊。”
“陈大多”抬起头,说话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真的不用吗?”
被个大老爷们儿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廖鑫强压下恶心不适感,硬生生将“陈大多”的脑袋又摁回怀里,坚持贯彻眼不见为净的政策:“不用了,你虽然是韶辰,可也不是韶辰了,跟我们签约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用演戏了。”
“韶辰?”乐乐迷糊地嘀咕了句,倏忽又瞪大一双杏眼:“鑫哥!这是邱韶辰?”
廖鑫点了点头。
“我就说我不是邱韶辰,你们还不信。”
“邱韶辰”的声音比人先到,众人看向门口时,正好看见他又在挖鼻孔。
“邱韶辰”身旁的小伙子一把拽下他的手:“相信我……你真的没有那么多鼻屎……”
文晓泉不打算再和他们搀和下去,煞风景地问了句:“鑫哥,我的票你们帮我订好了吗?”
廖鑫一愣,这才点头:“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八点的飞机。”
“不用了,我赶时间,自己打车过去。”
“那我现在就送你一趟,”廖鑫拍了拍“陈大多”的背,哄了他几句,“乖,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陈大多”不管不顾地抱住廖鑫的大腿:“不行!要么带上我,要么放我走!”显然,他是信不过廖鑫之外的所有人,生怕别人又逼着他演戏。
廖鑫无奈地摊手:“他妈妈是间歇性失常,总会对他……”解释的话才刚起了个头,他便感觉到“陈大多”在颤抖,想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文晓泉摇头:“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抛开一切不谈,他也只是个孩子,总不能就这么放他出去让他去谋生,他哪儿懂这些?你就陪着他吧,再讨价还价就太为难人了,不论是你我他还是在场的大家。”
廖鑫最终还是妥协了。
文晓泉其实很希望乐乐能送他一程的,可他也很理解,祁尧今天算是遭受了重大的精神打击,没有她是不行的。另外,他对乐乐不是一见钟情,不过是有些好感,想要培养的话以后还有机会,没必要因为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暴露了他龌蹉的心思,得不偿失。
实话说,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心急,八点的飞机等他回到龙宅时,已经是半夜了,想找人商量事情也得考虑考虑会不会扰人清梦——关于这一点,他是上了飞机后才想明白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心烦意乱,没多余的功夫注意这些。
零点二十三分,当他站在熟悉的龙宅外时,看不到一丝光亮。
果然,大家都睡了。
“哇!”有人拍了一下文晓泉的肩膀。
文晓泉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被吓停了,想也没想便随手往后扔了一堆黄符,顺便拉开了与那人的距离。“你是谁?”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乖徒孙,长进了。”
那人话刚落音,龙家大门上的等便亮起,借着灯光去看,他瞧见了祖师爷狡黠的笑脸。
文晓泉不乐意了,咬牙切齿地回道:“多谢祖师爷夸奖!不知道祖师爷深夜来访有何贵干?不会就蹲这儿等着吓我吧?”
“一半一半,”祖师爷笑嘻嘻地将黄符送回文晓泉的裤袋里,“我不是今天才来的,等你好几天了都,啊,不过刚才的确是有意吓你,因为我等烦了。”
人家都是有钱任性,换了祖师爷那叫能打就是任性,文晓泉明明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说出更过分的话:“不会打电话咩……”
祖师爷揽住文晓泉的肩,将全部体重压在了他身上:“龙家小子说你快回来了,我就放宽心再等你一等。”
“你就不怕我这次工作去的时间长?”
“我不信你刚受过伤心里能没点儿阴影。”祖师爷偏过头看文晓泉,眉尾高高地挑起。
文晓泉听了这话,顿时没了脾气——姜还是老的辣啊,连他受伤后的心理状况都给算计到了,这次要不是他心软,早在昨天就已经和龙鳞一起回来了。
“又怎么了?准备把小白还我了吗?”
祖师爷指了指腾蛇:“错,我是准备把他也抢走。”
“更严重了?不对啊,严重的话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悠哉?”文晓泉不信,横了祖师爷一眼。
“忙里偷闲罢了,”祖师爷苦笑两声,“这段时间,胎果树被骚扰得没几天就必须转移一次,要不了多久三千世界都要让它跑遍了……我们倒是乐意,它跑完一圈就代表今年无法产果,骚动自然就会停歇,等到来年我们有了充分的准备,肯定不怕压不住那些想捣乱的。”
文晓泉不解:“那怎么还要增派人手?你们也跟着骚扰不就是了?”
“哪有那么简单,对方也不是笨的,大概是看出了我们的意图,也可能是自己发现的……不过这些都不可怕,怕就怕这些行动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你是不知道,最近这一个多月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们……意思是组织闹事?背后有人指点他们?”
祖师爷努努嘴:“要不怎么能一次掀起这么大规模的打架斗殴呢,肯定是有人有预谋,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想干什么。”
相似的情形让文晓泉很快想到林逸成,登时烦躁得要命:“你们加油,对了,小白和白虎那两只老妖精怎么样了,是不是比拼着谁赶的魔兽多呀?”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不过……”祖师爷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怎么?”文晓泉心里冒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白虎受伤了,很严重,小白目前还没什么大问题,可终究是太累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文晓泉差点儿没跳起来:“怎么回事啊?不会前线就他俩顶着吧?对了,天空呢?天空没事吧?天空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信不信我妈哭给你看?”
“天空……和小白差不多,”祖师爷很是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十二灵兽只找到了一半,加上你手里的腾蛇也才七只,能调动的散仙、神仙、鬼仙我们都叫上,也不过数以百计,架不住对面成千上万的妖兽一波又一波地打过来呀。”
这就是所谓的大神也怕被轮?
文晓泉死死地抓住祖师爷的手臂:“腾蛇你不要带走了,换我去吧,我担心小白他们。”
祖师爷并没有立刻拒绝,只是深深地看了文晓泉一眼:“你去,管什么用?”
是啊,他连灵兽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他去管什么用?
可是……
他担心啊!
沮丧归沮丧,文晓泉仍然没松手:“不管,这次我是必须去,你想啊,我有抑魔之血啊,我道行虽然不高,可血管用啊,你们只管抽就是,抽完我就磕灵丹养着,肯定很快就能再造血。这四只灵兽被咱们家养了这么多年,都是有感情的……不,都跟家人一样了,谁要是出了事都不行,祖师爷,您行行好,就带我过去吧?”
祖师爷幽幽地叹了一声:“早知道不跟你说了……罢了罢了。”
文晓泉喜上眉梢:“祖师爷您这是答应带我过去了?”
谁料祖师爷一甩肥大的袖子,腾蛇便消失不见,下一秒,连祖师爷也无影无踪,只留下文晓泉一人,独自在龙家大门前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