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安王得知安王正君从宫中被人用软轿给抬回来之后,便急忙赶去了正院,随后便看见了安王正君一脸煞白煞白的脸。
安王世女也收到了消息赶来,在看见安王正君的脸色之后也是一阵的惊讶,“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安王正君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安王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握了握拳头,对着女儿道:“你先出去吧。”
安王世女看了看两人,随即点了头退了出去。
安王屏退了下人之后便坐在了床沿边,“可需要请太医?”
安王正君摇头。
安王动了动嘴唇,但是却没有说出什么,便是道歉的话,到了现在也显得极为的虚伪。
安王正君看着眼前的妻主,从她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见后悔内疚以及痛苦,他承认即便到了现在,即便他知晓她是被人利用,可是,心里还是存着怨气,可是毕竟是相濡以沫近二十年,再大的怨气也无法磨灭心里多年积下来的夫妻之情,他伸了手,握住了她的,“殿下……”
“是我对不起你。”安王握紧了他的手,“你放心,我会想法处理好这件事的。”
安王正君脸色一变,“殿下想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既然做错了事情,便要承担后果。”安王微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到你,届时,我会想想法保存你们,陛下……并不是那般绝情之人,当年的平王杀了她的孩,最后她也没有牵连她的家眷……”
“那是十多年前的陛下啊!”安王正君打断了安王的话,“十多年前的陛下或许会,可是如今不是啊……殿下忘了几年前秦家被诛灭九族的事情吗?”
安王愣了愣,“这般多年,我毕竟为了她尽心尽力,若是我亲自向她……”
“我今日进宫见过了那赵氏!”安王正君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安王神色一变,“你……”
“殿下猜的不错,他是和南诏有牵连!”安王正君沉下了脸,将延安殿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殿下,那赵氏是可恨,可是他的话却说得没错,若是他真的向陛下说这件事是你主使的,说你叛国,再拉上萧家,陛下不会这般轻易罢休的,便是陛下不恼恨你利用皇贵君一事,但是陛下也不可能容忍有人叛国,萧家如今虽然不掌兵权,但是萧老将军自从卸甲归田之后却还是在武学院中任教,不管是军中还是武将之中,她的威望都很高,若是陛下对她起来怀疑,是绝对不会放过萧家的!殿下,当年沈玉清的事情固然是因为先帝大皇,还有她那嫡女的缘故,可是她功高盖主未必就不是原因!……殿下,我求你,不能这般处理,不能直接将事情告诉陛下,不能这般揭发赵氏……赵氏没有任何的顾忌,可是我们不能豁出去一切!殿下,我是真的不怕和你一同去死,可是我不想让我们的儿也出事!他方才当了父亲生了嫡女,他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还有萧家,我们也不能连累她们!殿下,我求你——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可以的……”
安王正君紧紧地握着安王的手,神色渐渐地有些癫狂,“殿下,我去杀了赵氏,到时候便是陛下怪罪下来,便也只是我一条性命罢了,我去杀了他!……不,我在宫中杀不了他——陛下如今对赵氏是皇贵君深信不疑,若是我杀了他,必定还是会连累所有人……不能这般简单地杀了他……
秋猎!对,秋猎!殿下,明年的秋猎,我们想法让赵氏跟着一同去,届时在围场当中应该可以寻到机会下手的!……凤后和豫贤贵君他们如今也是容不得赵氏的,到时候他们应该会对我们有帮助——
赵氏是在围场出现,最后死在围场,我们可以想法让陛下相信这天意!殿下,借尸还魂这件事原本便有拂天道的!对,这是一个好办法……现在离明年的秋猎还有整整九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的完善这个计划,只要准备妥当,一定可以万无一失的!”
安王看着眼前的仿佛就要陷入疯狂的男,心中的痛更是一阵一阵地蔓延开来,她伸手将这个自己辜负了一辈的男拥入了怀中,“别说了,别说了……”
他从来便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也不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可是如今却说出了这般的话来。
她究竟将他逼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安王很清楚安王正君心里最大的要求便是他们唯一的儿能够幸福,只要能够实现这个愿望,他便是没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如今,她或许连这个都无法保证。
安王正君并没有因为妻主的拥抱而感觉到了心安,反而是更加的惶恐,他真的不介意陪着她一起死,可是他也是真的怕她会不顾后果直接向陛下说明一切,他脱离了她的怀抱,然后下了床,跪在了她的面前,“殿下,我求你了……不要去找陛下……不要这般去找陛下……我求你——我不能让萧家出事,不能让我们的儿出事……我求你了——”
说着也同时磕起了头来。
安王心痛难忍,连忙伸手将他拉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殿下,我求你——”安王靠在了她的怀中,几乎崩溃地哭诉。
安王此时脑中更是混乱的可以,她无法去衡量,究竟如何处理方才是最好,便在安王正君从宫中回来之前,她已经是做了决定,今晚便向陛下坦白,可是如今……这个原本便不算坚定的决定却更是动摇,她抱着怀中哭诉着的正君,仰着头,眼中渗出了泪水……
母皇,儿臣应该如何做?
父君……儿臣该如何做——
儿臣应该如何做?
……
雪凝在傍晚时分只身进了宫,司予述亲自去了宫门前迎接,雪凝不是大臣也不是大臣家眷,更不是皇女伴读,她的身份不过已经不在了的全宸皇贵君的外甥女,而且还有着先帝那道旨意在约束,所以她在除夕当日出现在宫中,让不少人讶然了一下。
虽然以前雪凝也时常入宫陪伴司予述,但是毕竟不是正式的场合,也不是大日,便没有显得那般的惹眼。
雪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不少的注视的目光,不过脸色依旧一片坦然。
进宫之前,姨母已经是跟她提过了这些情况,而她也做好了准备。
“凝表姐可有不习惯?”司予述也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低声问道。
雪凝笑了笑,“许久未曾出席过这般大的场合,是有些不习惯。”
“待会儿阿雅也会进宫,父后方才告知我他让内务府将你们安排在了一块。”司予述说道。
余风虽然下放到了地方,但是品级却没有顺着官职而降低,她已然是朝中的一品大员,所以余雅淳也是有资格出席除夕的宫宴,且也是只身一人。
雪凝点头,“我没事,四殿下不必担心。”
司予述沉吟会儿,便问道:“凝表姐进宫之前,大姑母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雪凝想了想,最后还是直接说了真话,“姨母只是让我多注意一下赵侍君,此外,也嘱咐了我好生照顾四殿下。”
司予述脸上闪过了一抹动容。
“四殿下,来日方长。”雪凝正色道,“万事不可太过于急躁。”
司予述握紧了拳头,“我知道。”随后又问,“可有琝儿的消息?”
“姨母已经去信了,相信过两日便会有回信,四殿下也不必过于的担心,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母亲早便传回消息了。”雪凝安抚道。
司予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只是,她的心却还是不安。
这边谢研也随着谢净芸以及先帝十一皇进宫了。
谢净芸看着司予述和雪凝低声说话,好不亲热的样,眼眸眯了一眯,随后看了女儿一眼。
谢研点了点头,便往她们两人走过去。
按理说来,不管是雪凝还是谢研都是司予述的表姐,只是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司予述和雪凝的关系都要比和谢研的要好,便是和余雅淳,也比和谢研更加的亲近。
这让谢净芸十分的焦急。
谢研也是一样。
谢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对待四殿下也是恭敬有礼,也是用心亲近,只是却始终关系却始终无法达到和雪凝以及余雅淳那般。
雪凝也便算了,毕竟她是四殿下生父全宸皇贵君二姐的嫡女,母亲曾经说过当年全宸皇贵君未曾出嫁之时,在家中是极受两位嫡姐的宠爱,因而四殿下和雪凝亲近些,她可以理解,可是余雅淳却不是……
然而,四殿下对余雅淳却比对她这个表姐要好,有时候甚至比雪凝都要好。
谢研心里不忿,然而却也不敢在司予述面前发作,不过言语之间也始终是透露了一些,只是,她却并没有发觉,自然,她也并不知道,余雅淳已经是全心全意地站在了司予述的那一边,而不是她这般虽然行为举止表明自己是四皇女这一边的,只是,心里却始终怀着其他的想法,准备着退路。
司予述敏感,尤其是对于身边人待自己的态度,从谢研的行为举止,她便可以感觉到什么。
亲疏之间,便有了区别。
谢研无法看清这些,便是谢净芸,也许是因为心里需要谋划的太多,也没有及时发觉。
司予述见谢研走了过来,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虽然还是带着笑容,然而却没有方才那般亲近。
雪凝向谢研见礼。
谢研还了礼,虽然她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露出讶然的神色,但是一开口,便也是泄露了心里的想法,“雪小姐今晚上也进宫来?”
“蒙凤后恩典,雪凝方才得以进宫陪四殿下一同守岁。”雪凝微笑道。
谢研一愣,“陪四殿下守岁?”
“嗯。”司予述开口,“琝儿未曾来得及返回宫来,因而本殿便让凝表姐进宫来。”
谢研看了看两人,“若是四殿下早些提,我便也可以进宫来陪四殿下的。”
“除夕之夜谢表姐自然是要和谢大人和十一皇舅父一同过的。”司予述淡淡道,“本殿也是因为二姑母和二姑父都不在京城,本殿方才让凝表姐进宫陪本殿的,再者就是二姑母陪着琝儿在外,本殿也该陪着凝表姐过年。”
谢研看了司予述会儿,“这样啊。”随后便转了话题,“三皇还未回来吗?往年三皇都是会回来过年的。”
“琝儿的太师父病着,母皇便允许琝儿在身边照顾。”司予述回道。
谢研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三皇始终是皇,这般常年在外,和那些江湖草莽来往,终归不好,其实寻找皇贵君的事情大可交给各州州府衙役来办的,三皇过了年便也十四了,到了婚嫁的年纪……”
“谢表姐慎言。”司予述沉下了声音。
一个女,即便是亲戚,但是却也不该这般在公众场合提及男的婚事。
谢研一愣,随即方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四殿下恕罪。”
“谢小姐也是关心之过。”雪凝打圆场,“四殿下也莫怪她了。”
谢家的态度虽然畏畏缩缩的,但是多一个帮手对四殿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司予述垂了垂眼眸,压下了心中的恼怒,“谢表姐的好意本殿心里明白。”
谢研看向她,眉间蹙了蹙。
司予述不等她开口便道:“阿雅也应该进宫了,凝表姐我们去接接她吧。”
雪凝看向谢研,“那我先陪四殿下过去。”
谢研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头,“我也要过去陪着父君了,四殿下请。”
司予述点了点头,便与雪凝离开。
谢研回到了谢净芸这边,看着母亲蹙着的眉头,心里更是不适,“母亲……”
“方才四殿下给你说了什么?”谢净芸开口问道。
谢研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谢净芸听完,眉头更是拧紧了一些,“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在四殿下的面前说三皇的不是吗?”
“女儿也不是……”
“好了。”谢净芸不给女儿解释的机会,“下次小心一些!”说完,便走开与进来的同僚寒暄。
先帝十一皇见女儿跨下来的脸,“你母亲不是怪你,只是……”
“女儿知道。”谢研垂着眼帘道。
先帝十一皇叹息一声,“四殿下与你不亲近,你母亲心里急,不过……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如今陛下新宠赵侍君,即便全宸皇贵君当年很得陛下宠爱,但是毕竟如今已经是不在了。”
“可是……”谢研压低了声音,“赵侍君得宠不就是因为全宸皇贵君吗?”
先帝十一皇笑了笑,“开始或许是,但是时间长了,陛下心里看重的究竟是全宸皇贵君还是赵侍君,那便不得而知了。”
谢研蹙眉。
“如今你和四殿下不亲近,将来脱身也容易一些。”先帝十一皇道。
谢研沉思会儿,“那三皇的事情……”
“原先我是希望你能够娶到三皇,不过如今……”先帝十一皇顿了顿,“还是再看看那情况吧,你也还有一年多方才成年,不急。”
谢研点了点头,若是依着她的心意,她并不很满意这门婚事,三皇虽然尊贵,但是毕竟是在外面浪迹这般多年,名声始终有损,只是为了将来,也为了拉近了四殿下的关系,她方才同意让父亲为这件事周旋,不过如今……父亲也说得没错,情况不明,还是先看看再说。
……
庄家正夫和庄之斯从流云殿来了悦音殿之后便被庄铭歆带到了偏殿为他们备好的厢房当中,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直接询问正夫和女儿,而是饶了弯一般打听。
看着眼前的母亲,庄之斯心里嘲讽不已。
明明是至亲,可是如今却也玩起了手段。
庄家正夫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只是表示了凤后没有为难,他们也没有见到大皇。
而这也是庄铭歆想知道的事情。
庄之斯一直保持沉默。
庄铭歆对于女儿的反应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不过最后还是叮嘱了几句,“过会儿大皇也应该回来,我希望……”
“母亲放心,女儿不会做出任何惹怒陛下和凤后的事情来。”庄之斯不冷不热地道。
庄铭歆蹙眉,“斯儿……”
“母亲不信女儿吗?”庄之斯语露嘲讽,“方才豫贤贵君已经提点了女儿,不管如何,都不能惹怒凤后,女儿怎么会明知故犯?母亲,惹怒凤后对女儿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庄铭歆自然是听出了女儿话中的意思,同时也听出来了她并没有放弃,不过如今,她也不能逼的太紧,否则真的会断了这份原本便淡薄的母女之情,“宫宴如今尚未开始,你们进了一日也累了,便在这里休息会儿,过会儿我会过来接你们。”
庄家正夫和庄之斯都没有反对。
庄铭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眼前正夫和女儿的神色,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罢了罢了,便先这般吧,先过了今晚再说。
庄铭歆出去正殿那边和同僚寒暄客套,而庄家正夫便在房中寻问着女儿之前蒙斯醉和她说的话还有女儿的心思。
只是庄之斯却没有说什么,“父亲放心,女儿心里有分寸。”
“可是……”
“父亲,女儿成年了,有些事情,女儿应该学着去处理。”庄之斯正色道。
庄家正夫一愣。
“父亲,女儿只是想学着长大,真正的长大。”庄之斯一字一字地道,“女儿不应该永远躲在父亲的庇护之下。”
庄家正夫虽然讶然,可是看着女儿脸上的坚毅,心里也有着一种儿女长成的欣慰,“好……好……父亲不问了,父亲也相信父亲的斯儿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不过你要记住,不管如何了,父亲都在你身边,便是再难得事情,父亲也会支持你!你喜欢大皇那便去喜欢,父亲也会在背后帮你,还有豫贤贵君,他也说了会尽力帮忙。”
“谢谢父亲。”庄之斯垂下了眼帘,将那因为心揪而涌出的眼泪给压了回去。
豫贤贵君说的没错,唯有让凤后放心,她和他方才有可能!
……
如同往年一般,司慕涵还是去了朝和殿接水墨笑一同前往悦音殿。
不过这一次与往年不同的是,司慕涵还带着赵氏而去。
在水墨笑看见站在了司慕涵身边的赵氏之时,一颗心瞬间冰冻了起来。
便是旁边被水墨笑拘着不能随意行动的司予赫和司以晏见了赵氏,也不禁瞪大了眼睛,母皇这是做什么?!
水墨笑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戳着掌心,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上前给司慕涵行礼,“臣侍见过陛下。”
司予赫和司以晏也方才回过神来,“儿臣见过母皇……”
也许是因为震惊也许是因为心里不好受,两人不约而同地忘了给赵氏见礼。
然赵氏似乎并不在乎,上前行礼道:“臣侍见过凤后,大殿下,大皇。”
水墨笑神色平静,看着赵氏似笑非笑,“赵侍君怎么和陛下一同来呢?”
赵氏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以及不安,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臣侍……臣侍的轿辇方才在半道上坏了,恰好又遇见了陛下……因而……”
“是吗?”水墨笑还是似笑非笑,“原来这般巧啊,赵侍君的轿辇坏了,那可要本宫为你再备一架?还是陛下希望本宫将本宫的轿辇让给赵侍君?”
司予赫和司以晏脸色一变。
司慕涵像是没有听出水墨笑的意思似的,“他与朕同一轿辇便成。”
水墨笑听了这话脸色有过一瞬间的青白。
司予赫和司以晏又是大惊。
司予赫看向水墨笑,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而大怒。
水墨笑盯着司慕涵,没有说话。
司予赫拉了拉司以晏的衣袖,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司以晏此时很快便明白了司予赫的用意,走到了水墨笑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脸上隐隐露着哀求,“父后,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吧……”
他知道母皇这般做,父后心里必定很难过,可是……父后若是这时候和母皇吵……他真的怕……
水墨笑看着儿,腮边颤抖了一会儿,然后,合上了眼睛,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愤怒以及屈辱给压了下去,再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对着儿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司以晏松了口气,同时心头也是一酸。
司予赫看着母亲,眼底闪过了极深的不理解,今天母皇下旨给了蒙父君协管后宫的权力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打了父后的脸了,不过她知道父后不在乎也知道蒙父君不会对父后不敬,更知道母皇这般做是为了补偿蒙父君,因而也是理解,可是如今……母皇要便是要宠爱这赵侍君,也不该做到这个地步?!更不该当着父后的面这般做!
司予赫看着赵氏的那张脸,心里不禁生出了想毁了那张脸的冲动。
当年的雪父君多好,为何如今这个盯着雪父君面容的赵氏却这般的可恨?!
“既然准备好了,便走吧。”司慕涵神色沉静,眸幽深似海,缓缓说道。
司以晏转过身,第一次对着母亲冷着脸,“母皇,便让赵侍君坐儿臣的轿辇吧。”
司慕涵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
“儿臣想和父后一同。”司以晏拉着父亲的手,脸上有着决然,“儿臣的轿辇便多出来了,正好让给赵侍君!”
“晏儿……”
“陛下。”赵氏不等司慕涵说完,便开口道,“便让臣侍做大皇的轿辇吧,臣侍始终只是君侍,不该和陛下同一轿辇的。”
司慕涵看向他。
赵氏满脸请求,“今日是除夕,最要紧的便是开心,陛下不要为臣侍而饶了新年的好气氛。”
司慕涵凝视了他,像是在考虑,把上之后,方才点头,“也罢。”说着,伸手握起了赵氏的手,随后便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般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
赵氏笑道:“许是之前臣侍受过了伤,所以身总是不见暖和。”
司慕涵松开了手,随后便除下了身上的披风,为赵氏披上。
赵氏没有拒绝,笑的很是灿烂。
司慕涵的神色也是极为的柔和。
两人旁若无人般现着恩爱。
司以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父亲的身渐渐地僵硬起来,心里涌出了一股怒意还有酸涩,眼睛也红了起来了。
司予赫心里也是很难过,想当年,她也没看见过母皇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这般对待雪父君,可是如今——
“陛下,时间不早了。”一旁的冷雾上前恭敬道,也打破了几乎一触即发的气氛。
司慕涵点了点头,便转向水墨笑,伸出了手,“走吧,凤后。”
水墨笑看着司慕涵伸过来的手,嘴边浮现了一抹凄厉的讥笑,在她向他伸手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握着赵氏的手,他没有去握司慕涵的手,而是转过身,对儿说了一句,“走吧。”
司以晏垂着头点了头,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红了的眼圈。
水墨笑牵着儿往前,越过了赵氏出了门。
司予赫小心翼翼地盯着母亲,像是唯恐她会发怒似的,只是她却没有在那张威严的面容上发现一丝一毫的怒意,甚至无法看清除了威严之外的其他神色,“母皇,请。”
司慕涵看了一眼司予赫,便牵着赵氏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赵氏垂着眼帘,掩盖住了眸底的浮动着的精芒……
到了交泰殿外之后,水墨笑便领着司以晏去了侧殿,而赵氏也紧跟其后,司慕涵便和司予赫直接往正殿而去。
侧殿内,蒙斯醉等其他君侍以及诸王的正君一众大臣的正夫都已经安坐着等候。
待水墨笑进来之后,众人起身见礼。
水墨笑端庄雍容地入了座,随后让众人起身。
随后,赵氏便向在座比他位份高的君侍行礼。
而这时候,殿内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赵氏身上的那件披风。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便是蒙斯醉也未曾例外。
那披风上面的纹饰是帝王专用的。
气氛一瞬间显得有些诡异。
蜀羽之垂下了眼帘,心里那些一点一点积聚的疑惑在这一刻又笼上心头,即便陛下的一举一动都是表明了她极为宠爱赵氏,可是他始终还是觉得有些异样……
安王正君脸色一白,衣袖下的手握的更紧。
原本今晚的宫宴安王是不想让他出席的,便是生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来,只是安王正君坚持,也保证了不会做出任何冲动的事情来,安王只好同意。
安王正君也不想再进宫,可是下午他去见了赵氏,出来的时候也失态了,若是今晚他也不来,凤后必定会有想法,再者就是他还是不放心安王,即便安王最后已经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赵氏还是跪着没有起身,因为作为蒙斯醉没有发话。
水墨笑看了一眼蒙斯醉,正欲代替他开口之时,蒙斯醉垂下了眼帘,缓缓地道:“赵侍君平身。”
赵氏谢了恩,随后便站起来,入座。
殿下的气氛忽然间显得有些沉闷。
水墨笑极力地寻找着事情减轻自己对赵氏的注意,而却也是发现了一件事,他看向了蒙斯醉身边空着的位,“二皇呢?”
蒙斯醉转过视线,淡淡地道:“佑儿身不适,臣侍让他在宫中休息。”
“不舒服?”水墨笑蹙眉,“怎么了?”
司以晏也睁大了眼睛。
蒙斯醉回道,“只是昨晚上没睡好,没有大碍。”
水墨笑看了看他,“没事便好。”
“二皇弟怎么会没休息好呢?”司以晏奇怪道。
蒙斯醉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情,大皇不必担心。”
“二皇许是这些日忙着帮豫贤贵君打理宫中事务,所以方才累着了。”蜀羽之也开口道,只是眼底却藏着担忧。
三皇女的事情便是他和陛下都不好受,二皇便是再懂事,他也是一个孩。
蒙斯醉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而这时候却有听见了这些话的大臣正夫像是极为讶然司以佑为父亲打理事务的事情,不过讶然过后,也做了一番的赞赏。
而这大臣正夫正好是永熙帝寿辰当然被召去了雪梅楼的几人当中的一个。
蒙斯醉神色淡淡,随意回了几句客套话。
其他的大臣正夫诸王正君也开口赞扬了二皇,当然,也没有忘记唯一在座的大皇司以晏。
不过司以晏此时没有心思应付这些恭贺之话,此时他心里即使焦急也是担心更是内疚,焦急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借口前去颐安园,担心是因为方才的事情他不放心父亲一个人在这里,而内疚便是他又违背了对父亲的承诺。
先帝十一皇也没忘记司以琝,“三皇今年怎么没有回来?”
水墨笑看向他,脸上带着端庄的微笑,“三皇的太师父病了,三皇仁孝,便向陛下请了旨意,留在身边照顾。”
“原来如此。”先帝十一皇笑道,“说起来臣夫也是有些时候未曾见三皇了,怪想念的。”
水墨笑举杯抿了口酒,没有说什么。
先帝十一皇的心思这几年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不过对方没有言明,他也不好如何,此外便是,虽然先帝十一皇有这个心思,但是祥贵太君的态度却让他极为的不满。
让谢研迎娶一个皇亲上加亲也是祥贵太君的心愿,只是,祥贵太君言语之中却表露出对常年在宫外一事不满。
水墨笑也是明白祥贵太君的心思,迎娶皇是好,可是,他希望更好得,若不是晏儿和二皇的年纪不合,他相信祥贵太君定然会转移目标,可是如今没有更好得人选,祥贵太君便只要将就。
眼眸微微冷了下来,“难得十一皇弟念着琝儿,来日琝儿回来了,本宫必定邀十一皇弟进宫,让琝儿亲自多谢他皇舅父。”
先帝十一皇笑容微微僵硬。
“对了。”水墨笑仿若未见似的,“本宫听闻再过一年,十一皇弟的嫡女便也成年了,不知道定了亲没有?若是没有,如今这般多的大臣正夫都在,不如十一皇弟好好说说有什么要求,看看大家家中是否有合适的。”
先帝十一皇脸色更是不好看,“研儿还小,妻主的意思是等她成年之后再谈这件事。”
“是吗?”水墨笑似笑非笑,“那便可惜了。”
先帝十一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环视了众人一圈,便道:“怎么今日十四皇弟没来?”
“哦。”水墨笑应了一声,“傍晚的时候于家派人来告罪,十四皇弟下午由本宫这里请安归府途中惊了马,不小心伤了腿,无法出席今晚的宫宴。”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先帝十一皇惊讶道。
水墨笑叹息,“本宫也是这般觉得,大过年的,怎么便出事,本宫派了太医去看过,太医回来禀报说伤的不重,没有伤到筋骨,卧床几日便会好的。”
“那便好。”先帝十一皇弟点头道,随后便不再开口。
只是这个话题却没有停下,那边孝王正君开了口,“好端端的怎么马会惊呢?”
“马匹毕竟是畜生,难免会出事。”开口说话的是安王正君。
孝王正君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一变的端王正君给拉了拉衣摆,他愣了一下,随即方才觉得自己话说多了,连忙将到了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端王正君心里很无奈,虽说孝王因为娶了这个正君而得了一展拳脚的机会,但是林氏的出身却始终还是让他无法真正担得起孝王正君这个身份。
如今这般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便是一个例。
在座的众人都是后宅走出来的,所为的惊马背后的隐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如今连同胞所出的康王的正君都选择了沉默,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何必插手这般多。
再者,那先帝十四皇弟于家正君居然连这些低劣的算计都发觉不了也是自作自受。
安王正君原本已经混乱不已的心又因为这件事而沉了沉,虽然还未问清楚事情的来由,但是他也听出了里面的不寻常。
水墨笑一直注视这安王正君神色变化,“安王正君的脸色不好,可是身还是不适?”
安王正君浑身一凛,起身道:“让凤后担心了,臣夫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便好。”水墨笑缓缓道,“安王是陛下的左右手,若是正君出事了,安王便无法全心为陛下做事,为了陛下,为了大周,正君可要好生保重。”
安王的呼吸几乎无法维持,“臣夫谨遵凤后旨意。”
水墨笑微笑地点了点头,目光随即缓缓划过赵氏,随后便举杯进入了正题。
众人也纷纷举杯举杯向他恭贺新春。
一番例行规矩之后,众人便开始各自寒暄,虽然能够进宫的都是朝中重臣的正夫,但是真正能够和凤后等人说得上话的永远是坐在了前面席位的那几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寿辰发生的事情,这一次除夕宫宴,原本一些很活跃的大臣正夫也显得格外的拘谨。
蒙斯醉一直神情淡淡,即便在面对某些有讨好的大臣恭贺获得协管后宫之权时也是如此,只是目光在不经意间总是会在赵氏以及安王正君身上划过。
安王正君求见赵氏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只是因为延安殿内的眼线被除,即便重新安插了,但是却近不了赵氏的身,所以如今他也并不知晓安王正君见赵氏的目的以及情形,他也注意到了水墨笑提及这件事的神色,随即推断出水墨笑应该对这件事也是知之不详。
赵氏和安王正君见面……
赵氏和安王?
赵氏能够编造出一个借尸还魂故事,而且一开始对后宫事情也是清楚,那些不清楚的,都借着失忆推得干干净净了。
赵氏能够知道这般多后宫的事情,那她背后之人必定也是对宫中的情况极为的熟悉的……
安王——
安王虽然不入后宫,但是,若是想打听也不是没可能!
难道赵氏背后的人是安王?!
这个猜测也同时在蜀羽之心中形成。
只是不管不管是水墨笑还是蒙斯醉或者蜀羽之都无法想出一个安王会这般做的原因,安王身上留着外族血统,她根本不可能染指大周皇位,而且如今安王备受重用,在朝中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她根本无需这般做,而且多年来,安王表现出来的都是忠心耿耿。
若说安王这十多年来都是假装的,那这个人便太可怕了!
蜀羽之还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便是萧玥。
萧玥如今不掌兵权,但是,在武将之中的威望还是有的,若是萧家也搀和其中,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蜀羽之便是想想也不寒而栗。
司以晏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父后,儿臣想去看看二皇弟……”
水墨笑一听儿的语气便知道他这是借口,“如今这个时辰你二皇弟应该已经是歇下了,你过去只会打扰他,外面也冷,你这般过去若是着了风寒便不好了。”
“可是……”
“晏儿……”水墨笑看着儿,神色沉了沉,即便方才儿对他的维护让他很是欣慰,但是却不足以改变他在这件事上面的态度。
司以晏看着父亲这般神情,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犹豫半晌,便又道:“儿臣想出去透透气……”
水墨笑这回却没有阻止,“若是觉得闷了便去配殿哪里休息一会儿。”
“父后——”司以晏眼眶有些红。
“晏儿。”水墨笑看着儿,“别忘了你答应过父后的事情。”
司以晏无声哽咽了一下,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木然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便往配殿走去。
配殿便在侧殿的后面,以一条长廊连接着,甚至不用离开侧殿便可以过去。
司以晏是彻底走不出侧殿。
而便是他离开了去了配殿,身边还是被一群宫侍紧跟着,便是他借口说是要去解手,那些宫侍都在外面守着。
看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司以晏心急如焚,他真的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和她见见面,看看那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好了,也劝劝她不要再这折腾自己的身,他真的不会做什么的!
可是如今……
“我想见大皇妹,你去叫她过来一趟!”司以晏最后只能向司予赫求救。
宫侍虽然受了命令看紧了司以晏,但是对他的命令却还是执行了,司予赫很快便来了,在得知了情况之后,也是焦急不已,随后也想了几个法试图脱身,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
司以晏急的都哭了。
“大皇兄你先别着急,我去找三皇妹想想法。”司予赫安抚道,随后便出了配殿。
侧殿内的水墨笑从宫侍的汇报当中得知了一切情况,只是却也没有前去兴师问罪,心里除了不悦之外,还有心疼以及无奈,只是决定也始终没有改变。
正殿内的气氛和侧殿这边也差不多。
即便丝竹歌舞齐起,但是所有人都显得很是拘谨。
司予赫一回到了正殿,便在门口撞见了庄之斯和司予昀,也将情况跟她说了。
庄之斯蹙眉,“若是不成,那便不要见了,大殿下转告大皇,我一切都好,也让他安心,我必定会尽全力让凤后应允的。”
司予昀闻言,心中大急,正想开口之时,司予赫却先一步摇头道:“不成,如今大皇兄已经是急哭了,若是见不找你,我怕他会更加难过。”说罢,便看向司予昀,“三皇妹,我方才想了一个法。”
“什么法?”司予昀问道。
司予赫将两人拉到了一旁,“如今大伙儿都披着大氅披风什么的,我们两个去配殿一趟,随后寻个机会让大皇兄换上我的披风,假借着醉酒由你抚着出来……”
庄之斯闻言,眉头始终是蹙着。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司予昀凝着面容说道,“只是……如今父后看的这般紧,若是我和庄表姐都不再席位上面,父后怕是会怀疑……这样吧,大皇姐平日和四皇妹来往的多,不如去请四皇妹帮吗?”
司予赫想了想,“也可以。”
原本她是没打算让四皇妹参与这件事的,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最近发生那般多事情,她心里也是够烦的,能不麻烦她便不麻烦,若不是三皇妹和阿斯的关系,她也不想麻烦三皇妹,不过现在的情况,却也不得不托四皇妹下水了!
三皇妹说的没错,以她和阿斯的关系,若是都不在席位上,父后必然会怀疑。
庄之斯很想阻止,只是,眼前却浮现了司以晏伤心欲绝的样,终究忍下来,若是时间不长,凤后应该不会发现,便是发现了……便由她一人承担后果就是了!
“还有,若是不想被人发现,那最好从一条少人一些的路过去,这样便不必撞上来往的宫侍了。”司予昀最后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
司予赫点头,“还是三皇妹细心!”
三人定了下来,便都回到了席位上面。
又过了会儿,司予赫便寻了一个借口拉了司予述出来。
而同时,坐在了余雅淳身边的雪凝也起身跟了出来,方才她便注意到了司予赫神色有些不对,后来又见司予昀和庄之斯都出去了,更是觉得有事情发生。
或许她是多疑,但是,却不得不谨慎。
如今四殿下这般情况,不能出什么事情!
……
司以佑用过了晚膳之后便假装说就寝,因为除夕,伺候的宫侍也因为新年而有些懈怠,所以司以佑很轻易便找到了机会出来,从流云殿出来之后,他饶了一条原路到了颐安园中。
悦音殿内的热闹并没有传到颐安园这边,即便距离不远,但是却是两个天地。
司以佑看着眼前即便挂着宫灯但是却始终驱不散冷清的院,心里像是压着什么似的,很是难受,深吸了一口冷气,拉近了身上的披风,缓步走进了院。
因为下午的阳光,颐安园内的雪也化了不少,没有寿宴那日冰雪傲霜梅的美景,只是,梅花已然开的灿烂,寒风中也洋溢着淡淡的梅香。
从园的门口到雪梅楼并不算远,只是司以佑想像是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一般,等他上了二楼,找到了和司予昀约定好标着咏梅间的厢房之后,背脊竟然冒出了汗。
推门而进,厢房内黑漆漆的。
走廊上悬挂着的宫灯的微光照射进来,但是却也无法驱散一室的黑暗。
司以佑进了房间,关起了门,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拿出了火折找到了屋内的烛台,然后点着,黑暗渐渐地被烛火驱散。
随后他便发现了在厢房的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拜祭用的物品。
司以佑吹熄了手中的宫灯,然后将它放在了一旁,便走到了桌便翻看着上面的东西,只是会儿之后,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脸色一变,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了烛台面前将烛火给吹熄了!
雪梅楼比悦音殿高,若是从悦音殿看过来,定然可以看见二楼的烛火着了,也便是说有人会发现这里有人!
烛火一熄,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而便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股风,将桌上方才被司以佑翻看着的纸钱给吹落了一些到地上,司以佑的眼睛尚且未曾适应黑暗,只是听见了一些轻微的响动,身顿时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他身体的四面八方袭来。
“谁——”司以佑叫了出声。
只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恐惧在他的心头蔓延……
难道是他来了?
还是那个孩?
司以佑越想越是心惊,整个人蹲在了灯台下面的角落,抱着双膝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即便紧咬着下唇,但是却始终没有止住身的颤抖,也没有驱散心中的惊悚。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像一张巨大的黑网一般,将他给紧紧盖住,越勒越紧……
……
这边司予赫将司予述拉到出了正殿,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四皇妹,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司予述看着司予赫的神情,脸色转为了凝重,“大皇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大事……就是大皇兄的事情……”司予赫肃着脸将事情都给说了。
司予述眼睛瞪大了一些,“这……”
“四皇妹,我知道这般做会连累你,可是……我也实在没有法。”司予赫焦急道,“过了年我便要出京了,到时候更加帮不上忙,如今也不是要做什么,就是让大皇兄和阿斯见上一面而已。”
司予述看着她,没有立即答应。
“四皇妹……”司予赫真的担心她会不同意。
司予述想了一阵,最终点头,“好,我帮你。”
“太好了!”司予赫兴奋地松了口气,“那我们快些去吧!”
“可要回去跟母皇说一声?”司予述问道。
司予赫一听见了这话,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不必了,母皇现在估计也没空理会我们!”
司予述听出了司予赫语气中的埋怨,“大皇姐……”
“好了。”司予赫真的不想去说这件事也不想去想之前在朝和殿的那一幕,母皇是她们的母亲,她们做儿女的不该对母亲心生不满,可是……不去想还好,一想,她的心便忍不住生出了怨怒,“时候不早了,若是再拖下去,宴席便要散了。”
司予述知晓司予赫这般是借口,如今宫宴方才开始,最少也要一个时辰之后方才能散的,可是……司予述心中苦笑,母皇,原来如今连大皇姐也对你这般的不满了……
随后,两人便拧了一坛酒往侧殿的偏殿而去,不过在取酒的同时要是告知了一个宫侍她们的去向。
便在两人离去之后不久,雪凝从暗处走了出来,眼中泛起了担忧。
庄之斯和大皇之间的事情虽然意外,但是她并不关注,她只是担心这件事若是败露,凤后会迁怒四殿下。
如今赵氏迷住了陛下,若是四殿下再失去了凤后的帮助,那往后她的局面更是艰难!
沉思会儿,便起步跟了上去。
而司予赫和司予述为了不想引起水墨笑的怀疑,还特意让人去向他请求准许。
水墨笑虽然有些狐疑,但是估计她们也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什么,便准许,只是让他们别喝那般多。
进了配殿之后,司予赫便将宫侍都使出去了,在暖阁当中一边喧闹一边低声和司以晏讲解着脱身计划。
庄之斯在宴席中焦急等待着,即便她隐藏的再好,但是却也被庄铭歆给发现了。
“怎么了?”庄铭歆低声问道。
庄之斯心头一凛,“没事。”
庄铭歆看着她,拧紧了眉头。
庄之斯转过身了旁边大臣的嫡女说话。
庄铭歆更是觉得不妥,只是碍于场合也没有继续问。
永熙帝今日的兴致似乎很好,和诸王以及一些重臣的话也比平日的要多,便是先前受了她训斥的安王,也是如此,她甚至还极为关切地嘱咐了安王注意身。
安王心里苦不堪言,但是面上却只能咬着牙撑下去。
庄之斯见母亲已经不再揪着她不放,便结束了那并不热络的对话,只是视线却无意中扫见了司予昀已经不在席位上面。
三个皇女的位都空了,很惹眼。
司慕涵也注视了会儿,将冷雾唤道身边,询问了几句。
冷雾低声回禀道:“大殿下和四殿下方才取了酒说是去侧殿陪大皇喝酒,三殿下方才去了净房。”
司慕涵蹙了蹙眉,随后便继续应对着大臣的恭贺敬酒。
司予昀去净房那边绕了一圈便悄然往颐安园而去,上了雪梅楼二楼,到了咏梅间外面,看着里面黑漆漆的,眉头蹙了蹙,皇兄还没来?可是不应该啊?越好的时辰已经过了一些了,皇兄应该是到了方才对?
便在她疑惑之时,里面传来了一声东西坠地的声响。
司予昀立即推门而近,借着外面宫灯的光线,隐隐看见了躲在了灯台下面的影,试探性地问道:“皇兄?!”
“昀儿?”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
司予昀心头一震,连忙走了进去。
司以佑借着门口的光线也看清了司予昀,踉跄地站起身来,往她走去,“昀儿——”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似的,他仅仅地抱着她,身还是颤抖着。
司予昀大惊,“皇兄你怎么了?!”
“昀儿你快走!”司以佑却惊恐地道,“快走,你快走——他在这里——柳氏——恪侍君——他在这里,昀儿快走,我帮你拦着他!”
“皇兄?!”司予昀惊慌地教导,然而,却不是因为司以佑的话,而是司以佑的反应。
司以佑见她不走,便立即动手将她拉出了厢房,“昀儿你快走!我让你快离开啊——”
在走廊的宫灯照耀下,司予昀可以清晰地看见了司以佑的脸色,煞白煞白一片的,像是见了鬼一般……鬼?司予昀方才想起了刚刚司以佑所说的那话,“皇兄你冷静一些!”
什么柳氏在这里?!
司予昀看向了屋内,心头也生出了一抹惊悚,然而很快,便被她给压下了!“皇兄你先别慌,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要!”司以佑紧紧地拉着司予昀,眼中已经泛起了泪水,“昀儿别进去,我们走,我们现在便离开这里!”
“皇兄。”司予昀握着司以佑的肩膀,“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便是那柳氏的鬼魂真的在里面,我也不怕!皇兄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那柳氏活着的时候她也不怕他,难不成死了她便怕?!
再者,他的死原本便是他自找的!
若不是他被废了还和赵氏勾结,也不会误食赵氏的点心替赵氏而死!
司以佑想阻拦,可是看着司予昀决绝的神色,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嘴呜咽着。
司予昀再一次进了房间,握紧了拳头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从怀中取出了火折,走到了灯台旁边,点燃了烛火。
黑暗再一次被驱散。
司予昀沉着面容再一次仔细看了看四周,但是却都没有发现什么,心里冷笑一声,便是柳氏真的在这里,他也没有胆出来!
整了整神色,随后转身走出去,安抚道:“皇兄你看,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司以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屋里面。
“皇兄。”司予昀握着他的肩膀,“便是柳氏的鬼魂真的还在皇宫中,但是也不会来找我们,只会去找那赵氏报仇。”说完,便拉着还在颤抖中的司以佑进了屋,让他坐在了墙边的榻上,“皇兄你不要疑心生暗鬼了。”
司以佑看着司予昀,“可是方才……方才明明有风……那风……”
“风?”司予昀眯了眯眼,然后再一次环视了四周,便往西面那窗户走去,走进了窗户,便感觉到了一阵寒风袭来,失笑一声,“皇兄,不过是窗户没有关紧罢了,你看——”
司以佑看向司予昀指向的地方,那窗户的确是没有关紧,他愣住了……
司予昀将窗户给关紧了,然后走到了司以佑的面前,“先前皇兄又说不怕,可是现在……若是早些知道皇兄这般怕,我便不会选这般一个地方了,平白让皇兄自己吓了自己一场!”
“昀儿!”司以佑轻斥道,脸色还是那般难看,也便是在刚刚,他方才发现,原来他心里这般的怕……若是这世上真的有鬼,若是恪侍君真的来找昀儿,那该怎么办?
司予昀以为他只是觉得自己在取笑他所以这般,便收起了笑容,“我不说了,皇兄你不要生气。”
“昀儿……”司以佑站起了身,看着司予昀,他真的很想将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告诉她,他知道了她做过什么,然后让她诚心诚意忏悔,可是看着她,却始终无法说出来。
司予昀蹙眉,“怎么了?”
司以佑垂下了眼帘,“没什么……”然后抬起,“你怎么现在才来?”
司予昀闻言,“对不起皇兄,我被一些事情给绊住了所以来往了。”
“来了便好。”司以佑也没想着为了这件事责怪她,“既然你来了,那便快些祭拜吧!”不管是不是他疑心生暗鬼,早些让昀儿给恪侍君磕个头总是安心一些。
“好。”司予昀没有反对。
司以佑往桌走去,摆弄着那些祭拜的物品之时也想起了方才自己的担心,“昀儿,我们把灯给灭了吧。”
“为何?”司予昀不明。
司以佑将自己的担心说了。
司予昀一愣,“皇兄放心,如今进宫参加宫宴的都在悦音殿内,便是出来透气,也只是在殿门口外面罢了,不会走远,即使是看见了这里有烛火,也不会有人敢过来得,至于宫侍……届时真的闯上来了,我们隔着门打发了就是。”
司以佑拧着眉头还是不放心。
“皇兄。”司予昀正色道:“黑灯瞎火的如何祭拜?你方才便是这般把自己给吓着了,即便我们真的不在乎,那待会儿烧纸钱之类的东西之时也是会有火光的,你放心,若是真的被发现了,我会亲自向父君和母皇解释的,而且,父君不也说了我们可以祭拜柳氏吗?父君都同意了,母皇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司以佑想了想,“也只好这般了……”话落,便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之前让我带一些檀香过来,我带来了。”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包,里面放着磨成了粉末的檀香。
司予昀看着司以佑递过来的小包,神色有过一瞬间的呆愣。
司以佑没有发觉,“昀儿,为何让我带着檀香来?”
司予昀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等祭拜过后,我还想请皇兄陪我念一会儿往生咒,让柳氏好早日轮回投一个好人家。”
“这样也好。”司以佑没有异议。
司予昀忽然间有些不敢直视司以佑的眼睛,“那我们开始吧!”
司以佑让司予昀将桌移到了窗户的方向,然后让她将祭品摆好,借着拿着点着了的香递给司予昀,“昀儿,你跪下了给恪侍君磕个头罢,记得要诚心诚意!”
司予昀点头,接过了香拜了拜,随后便跪下了磕头。
司以佑看着司予昀磕了头,心头松了口气。
司予昀将香没进了香炉中。
司以佑笑了笑,然后便要将纸钱什么的烧给柳氏,只是却找不到火盆,“昀儿,你没拿火盆来吗?”
司予昀握了握拳头,“我忘了。”
“那怎么办?”司以佑皱起了眉头。
司予昀咬了咬牙,“那不如这样,皇兄你现在这里给柳氏念佛经,我去找个火盆过来。”
司以佑叹了口气,“也只好这般了。”
“那我先帮皇兄将檀香点了吧。”司予昀说道,随后便开口动手,厢房内原本便有燃香用的香炉,不需要另带,司予昀走到了香炉前,手中除了拿着司以佑带来的那包檀香之外,还悄悄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纸包。
她背对着司以佑,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个小纸包,眼底闪过了挣扎,然后最后,却还是动了手,她往香炉中倒了一些磨成了粉末的檀香,然而便快速将打开了那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也倒了进去,随后又在上面添了一层薄薄的檀香。
许是因为心慌,香炉的外面撒出了不少檀香粉末。
呼吸在这一刻急促起来,心跳猛然间加速。
又用力狠狠地咬了牙关,几乎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随后,颤抖着手将那香炉的盖给盖好,然后转过身,“皇兄,我先去拿火盆,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不等司以佑回应,便快步走出了厢房,连关门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司以佑见状,脸上浮现了难过之色,昀儿心里也是害怕的吧?
司予昀快步冲下了雪梅楼,猛然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皇兄和父君一样,念经的时候总是喜欢点檀香的,说这样会诚心些……所以……他见她没有去点那檀香,之后一定会去点的……时间应该不会错的……
不能等!
她不能再等了!
司予昀从地上爬起了,然后便往园外面跑去。
要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行,她还需要做另一件事!
而在此时,悦音殿内配殿暖阁内传出了几句对话。
“大皇妹怎么这般没用,这样便醉了!”
“大皇姐在正殿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了。”
“那怎么办?我要大皇妹陪我继续喝!”
“可是大皇姐已经罪了,要不我陪大皇兄喝?”
“我就是要大皇妹陪我喝!”
“那……那我扶大皇妹出去醒醒酒,待会儿再来陪大皇兄。”
“好!你快去!等等……你这是去做什么?”
“我去让宫侍进来帮扶扶大皇姐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他们进来,那些宫侍只会听父后的话,根本便不听我的!我难得心情好些,我才不要见到他们了,你若是让他们进来,那我便走了,我回朝和殿,往后再也不理你们了!”
“这……那我亲自扶大皇姐出去。”
“好!”
会儿之后,暖阁的门打开了,“谁也不许进来!”
外面的宫侍面面相觑,但都没有人上前。
又过会儿,司予述扶着一个醉醺醺的人出来,那人靠在了司予述的肩上,身上披着司予赫的披风,头被披风的风帽给遮住了,根本看不清容貌。
宫侍立即上前,却被司予述给喝停了。
“大皇姐喝醉了,本殿带她去醒酒,还有,皇兄心情不好,你们都不要进去打扰他了,待会儿本殿和大皇姐醒完酒之后便会回来,你们在外面好好守着,若是进去惹恼了大皇兄,本殿必然让父后严惩你们!”司予述厉色说道。
那些宫侍自然不会多想,便领了命令,仔细地守在了暖阁外面。
司予述一直搀扶着“司予赫”除了侧殿之后,又观了四处无人之后,方才低声道:“大皇兄,可以了。”
司以晏立即站直了身,顾不得向司予述道谢便快步往颐安园走去。
“大皇兄等等。”司予述拉住了他,“我陪你去!大皇姐方才千般交代我必须陪着你!”
“好,那快些,要是父后发现了便糟糕了。”司以晏也没有说什么,拉着她的手便往颐安园走去。
雪凝见了他们出来,便也从暗处出来神情凝重地跟了上去。
司以晏和司予述方才走到了一半却不知道什么东西掷了出来,刚好砸到了司予述的头上。
司予述猛然惊觉了起来,“谁?!”
只是没有人回应。
司以晏一愣,“怎么了?”
司予述却依旧张望着,她依着大皇姐的嘱咐,选了这条较为偏僻的路,也便是因为这般,所以这里的宫灯不多,视觉自然也不好,能够看清楚的地方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沉了沉声,司予述又喝了一声,“究竟是谁?给本殿出来!”
“四皇妹……”司以晏听着司予述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
四处的黑暗中还是没有回应。
司予述绷紧了脸。
“四皇妹……我们快走……”司以晏的声音有些颤抖。
司予述听出了他的不安,点了点头,便要往前,只是方才一踏步,便恰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随即愣了一下。
脚上踩着的是一截树枝。
这里宫墙两边都是园,也少人来,有断树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奇怪的是,那截断树枝上面绑着东西。
一张被叠成了条形的纸。
司以晏也是很惊讶,“这是什么?!”
司予述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方才动手揭开了那纸张,摊开,走到了墙边的宫灯下面。
司以晏也靠近去看着。
是一个口信。
庄之斯所写的口信,给司以晏的。
“不去颐安园,去武场?怎么好端端的要去武场那边?”司以晏疑惑道,虽然悦音殿这边和武场都属于外宫廷,也可以由这条路通去,可是悦音殿离武场比离颐安园远了许多。
司予述也是眯起了眼睛,满心狐疑,便是真的要改地方,庄之斯为何要用这般方法?
司以晏虽然觉得奇怪,可是看着熟悉的字迹,却还是没有去深想,拉着司予述便要往武场而去,“四皇妹快些,武场离这边远着呢,我们要快些!”
“大皇兄你等等。”司予述拉住了他,“事情有些奇怪,我们先等等。”
“什么奇怪?”
“便是要改地方,这信也该不该这般给我们?方才是谁扔出来的?若是庄之斯,那她可以直接出来见你,不必用这等方式的。”
“可是……这信上明明是她的笔迹,四皇妹,我认得出来她的笔迹!”司以晏说道,“虽然是有些奇怪,但是……但是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方才这般做啊?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
“大皇兄……”
“四皇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如今我们在宫里面,难不成还会有刺客不成?”
“可是……”
“我求你了四皇妹……再不快些,父后便会发现的……我不想连累你们,也不想让父后伤心生气……”
司予述终究是拗不过司以晏的请求,“好,不过大皇兄你必须一切都听我的!”
“好!”司以晏承诺道。
司予述又犹豫了会儿,方才继续往前。
只是两人方才走了一小段距离,司予述却又停了下来了,转过身盯着来路。
“四皇妹又怎么了?”司以晏问道。
司予述没有回答他,而是将他挡在了身后,对着前面阴暗的喝道:“究竟是谁在哪里,给本殿滚出来!”
即便没有什么发现,但是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之后,她始终还是觉得似乎有人跟着他们。
没有回应。
“再不出来,本殿便唤来侍卫!”司予述又厉喝道。
这一次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回应。
“是我。”
话幽幽传来,会儿之后,雪凝便从前方的暗处走了出来。
“凝表姐?”司予述讶然。
司以晏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雪凝上前,“四殿下,大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凝表姐怎么在这里?”
司以晏和司予述同时问道。
雪凝看了看两人,“方才大殿下和四殿下说的话我听见了,我不放心便跟了上来。”
“你跟上来做什么!”司以晏脸色很难看,他不介意告诉所有人他喜欢庄之斯,可是现在不成,他即便又一次违背了对父君的承诺,但还是不想让父君伤心!
雪凝看了一眼司以晏,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司予述道:“四殿下,若是这件事被凤后知晓了,凤后必然大怒。”
司予述回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
“他是我的大皇兄。”司予述不等她说完便正色道。
司以晏听了这话,眼眶顿时一酸。
雪凝拧紧眉头,却又无奈道:“四殿下……”
“不过是见一面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司予述继续道,“便是父后发现了,也不会真的对我如何,凝表姐过虑了。”
“可是……”
“四皇妹,我们快走吧!”司以晏不想继续和雪凝浪费时间。
司予述却没有应下,她还要确定一件事,“这是凝表姐扔的吗?”她将那信递给了雪凝。
雪凝接过来看了会儿,然后摇头,“我正巧想问四殿下这事。”
“不是你?”司予述更是狐疑,“那你在后面一路跟着,可曾发现什么人?”
雪凝还是摇头,“我一直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那便奇怪了……”司予述低喃道。
雪凝正色道:“四殿下,事情这般可疑,还是不要往武场而去了。”
“不成!”司以晏却厉色反对。
“大皇……”
“你闭嘴!”司以晏发了脾气,若是在平常,即便他和雪凝不熟悉,但是也不会这般发脾气,只是方才雪凝的行为却已经让他动了怒。
他不介意让皇妹皇弟们知道他的心思,可是雪凝不是他的皇妹!
而且她方才那般鬼鬼祟祟的!
司予述沉默会儿,“便是可疑,方才要去看清楚。”
雪凝神色更沉,“四殿下……”劝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完,“那我陪你们一同去。”
“不成!”司以晏瞪着雪凝,“我不答应!”
让外人看着他和女私下相会。
他司以晏还没有这般的不要脸!
司予述心里也不同意,“不必了,凝表姐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还请凝表姐守口如瓶。”
“可是万一有危险……”
“这里是我家,哪里会有危险!”司以晏越发的不待见雪凝。
司予述想了会儿,“凝表姐放心,宫里面都有侍卫巡查,而且武场哪里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再者武场里面还有留守的师傅,若是有事我们只要喊一声便会有人前来。”
“便是这般,但是……”
“四皇妹我们走吧……”司以晏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司予述看了看他,“就这样吧,凝表姐先回去。”说完,便与司以晏快步往武场跑去。
雪凝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脸上原本的担忧随即消失,换上了弥漫着疑惑的深沉之色,方才那扔东西出来的人,若是她没有看错应该是三殿下,可是,三殿下为何要将大皇和四殿下引去武场?还是只是不想让大皇和四殿下去颐安园?
三殿下应该不至于在除夕之夜动手害四殿下,只是为何……
她是不想让大皇和庄之斯见面?
如今四殿下也算是被凤后养着,大殿下没有野心,凤后必然会扶植四殿下……若是大皇和庄之斯的事成,那庄家便会成为四殿下的助力……
应该是这样。
不过凤后不同意,若是四殿下帮了这件事,凤后必然震怒。
届时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先前陛下下旨让庄之斯暂停择选正夫,应该是有意促成这件事,既然这般,无需冒着危险激怒凤后。
雪凝转身往回走,只是方才走了一半,便看见了庄之斯往这边而来。
庄之斯见了雪凝,愣了愣,便停下了脚步,“雪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庄小姐怎么也在这?”雪凝问道,心里又多了一份疑虑。
庄之斯整了整神色,“我在里面呆的有些闷了,便出来走走。”
“哦。”雪凝应了一声,“不知道庄小姐要去哪里?”
庄之斯笑了笑,“也没有想去哪里,便这里走走而已。”说完,便告辞,“我先去了,雪小姐自便。”
雪凝沉思会儿,“庄小姐,你可是要去和大皇见面?”
庄之斯脸色一冷。
“方才我遇见了四殿下,四殿下跟我说了这事。”雪凝不等庄之斯发作,便说道,“庄小姐可是要去颐安园?”
庄之斯盯着雪凝好一阵,方才说道,“这件事还请雪小姐保密。”
“庄小姐放心,我已经答应了四殿下了。”雪凝认真道,随后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
庄之斯审视了她会儿,“嗯,大皇和四殿下可是已经过去了?”
雪凝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庄之斯的反应证明了她并不知道三殿下背后的作为,也便应征了她心里的猜测,可是……三殿下这般做只是为了让他们见不着面吗?
她不禁深思了一层。
“正巧,方才四殿下让我给庄小姐带一个口信,四殿下担心颐安园不安静,便换了地方,如今四殿下和大皇往武场而去,让我前去通知庄小姐。”
庄之斯不信,“武场?”
“正是。”雪凝点头回道。
“悦音殿离武场远着,四殿下怎么会换了那个地方?”庄之斯目光有些冷凝。
雪凝微笑道:“庄小姐,我没有理由骗你,若是庄小姐去了武场见不到大皇,那之后大可来向我兴师问罪。”
庄之斯眯着眼沉思会儿,“多谢雪小姐。”说完,便起步继续往前。
“庄小姐请等等。”雪凝叫住了她。
庄之斯疑惑,“雪小姐还有事?”
“去武场不比去颐安园。”雪凝除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不如庄小姐换了我这披风,我便也穿着庄小姐的披风在附近走走,这样也好掩人耳目,庄小姐被发现了,凤后必定会责怪四殿下。”
庄之斯看了她会儿,“那便多谢雪小姐了。”
两人交换了身上的披风之后,便又分开了。
雪凝拉了拉身上庄之斯的披风,在戴上了披风上的风帽,然后,转过身,往前,在前面的拐角处转了弯,与庄之斯三人背道而去。
她去了颐安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