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7月29日凌晨5时,朝鲜义州安成渡桥,嘹亮的军号声夹杂在哔哔啵啵打在田地里的枪弹声中,显得异常刺耳,白色制服的日本大岛混成第九旅团第12联队第一梯队号手木口小平鼓劲吹响了手中的军号,“是冲锋号!”大批日军一边扳动手中春田18式步枪的扳机,玩命的射击,一边发出狼嚎般的吼叫声,在田间的沼泽地里时起时伏。
“英勇战死的军号手阵亡之时,仍旧保持者吹号的姿势,帝国勇士们奋勇战斗,震撼了清国军”这场日本人称作是“日清战争”的国土自卫战争,极大地刺。“这是野蛮与文明的对战!”
日本大岛混成旅团4000余人所面对的敌人,是清国太原总兵聂士成所领导的3000名清国士兵。
出场人物
连成志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生,投奔聂士成未获录用,后追随聂士成军队进入朝鲜,因其枪法极准,被聂士成赏识,得到聂士成的雪狼令令牌,成为抗日英雄,后来在武毅军中组织雪狼营抗日特种兵,击毙了日军旅团长福元丰功
聂士成清朝太原镇总兵,著名抗日将领,在辽东顽强坚守摩天岭,与日军主力周旋,在草河口等战役中痛击日军,
徐珍辽东土豪,在朝鲜经商与连成志相识,成为结义兄弟,后在辽东组织洪吉洞民团。
武三刀广东水师广乙舰军官,在丰岛海战中与大部队失散,与连成志相遇,善于使骗,竟由此纠合了一群由朝鲜人清军散兵游勇组成的军队,狠狠地打击了日军,并带着他们成功回国。
陈明慧连成志未婚妻,在父母安排下与连成志成婚,后连成志逃婚跑到朝鲜参军,生性倔强的陈明慧女扮男装混进军营一路追踪连成志,却意外被徐珍所救,明慧与连成志成为战友,徐珍答应明慧由他出面劝告连成志回家完婚,却没想到自己深深爱上了明慧
依克唐阿黑龙江将军,虽为贵族,却与聂士成亲如兄弟
永山袁崇焕后裔镇边军统领,连成志幼时好友,后在凤凰城一战中英勇牺牲。
“热!真是不要命了!”朝鲜全州道的官道上,一名梳着大辫子的青年男子正漫无目的的在原地转圈。男青年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皮肤很白,身材高大,外加上他浓眉大眼,高鼻厚唇,越发显现出美男子的气质,由于他穿着一袭布衣,所以并不为人所注意,沿途的朝鲜人看他的装束只知道他是一名清国人,由于语言不通,种田的村民不过看着他微笑。其实,他应该算是一名清国武毅军的低级军官。
天津城的大户连家,今天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人头颤动好不热闹,整整摆满了一百桌酒席,好事的过路人都会上前向大门前的小厮打听:“小哥,你们连家今天办喜事呀,咋这么大动静?”小厮得意洋洋地昂着头说道:“兄弟你还不知道啊,今天可是咱们家大少爷大喜的日子,老爷太太可高兴了,还不快去咱们家后门讨赏去。”
连府是天津有名的官宦大户,连登云官阶三品,放过外省,做过几任知州,娶了一妻一妾,膝下却只有正室生的一个独子,唤作连成志,时年只有十八岁,连登云年届五旬,盼着独子科举题名,将来光大门楣,偏偏连成志心高物远,快二十了还只是一个秀才,后来背着登云,报考了天津武备学堂,把登云夫妇气得不行,今年年初,夫人与登云一计议,认为成志年岁渐长,不可耽误终身大事,便向同是官宦之家的陈家下了聘礼,写信给成志,促其回家完婚。
“成志,成志上哪儿去了,总不能让新娘子在那里等着吧,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是叫人不省心!”连夫人一边为应酬客人忙得团团转,一边心急火燎地向管家打听连成志的下落。“回夫人,大公子刚刚还穿着吉服在书房那里呢。”管家老常躬身回复道。“老常,快,快去催大少爷,马上就要拜堂了!”连夫人向老常挥了挥手。“是,夫人。”老常急匆匆地向书房跑去。“吉时已到!”礼堂正中穿红挂彩的司仪朗声颂道。这时,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由丫鬟扶着上了礼堂,“兰琴,我什么也看不见。”新娘子一边抱怨着,一边自己掀起了大红盖头和流苏,那是一张洁白无瑕的杏子脸,闪动着小溪般清澈的大眼睛。“小姐,按照礼法,新娘子是不能自己随便掀起红盖头的,这必须要姑爷才行。”兰琴嘟着嘴说道。“好了,兰琴,我只是好奇而已。”新娘子芳名叫陈明慧,今年只有十六岁,是天津知县陈偍的掌上明珠,她虽然年纪幼小,待字闺中,却也不是一般千金小姐能比,舞文弄墨,弓马骑射竟然样样精通,由于连成两家是世交,明慧与连成志从小便定了娃娃亲,陈偍心中明白女儿的性情,所以出阁之前他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不好了,夫人!”管家老常提着大红的衣服急急匆匆赶到连夫人面前,把连夫人吓了一跳。“怎么了,老常!”示意老常到后面回话。老常四下看了看,悄悄对连夫人说道:“不好了!大少爷不见了!这是老奴在书房捡到的大少爷的衣服。”“什么?”连夫人差点没昏过去:“老常,赶快找,一定要把大少爷给找回来!”
“大少爷,老妇人带着新娘子追来了!”连成志吓得一机灵,醒来才知是南柯一梦,他试着站起身,四下仰望,八月初的朝鲜夏夜,就像辛弃疾西江月中写得那样“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真不知道,武毅军大部队现在到底去了哪儿,连成志忽然想起逃婚那天,他留给家里的一封信。“父母亲大人拜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成志因军务在身,不敢以私废公······已于辰时随武毅军大队登上图南兵轮,直赴朝鲜,父母亲大人妄自珍重。”连夫人已是无可奈何,只能在那一直用帕子抹眼泪,连登云想了半天,对连夫人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陈家问起来,我们就说志儿军情紧急,被总兵大人临时召去了,只能让慧儿暂时空守闺房了。”
“唉,也只有这么说,才能给亲家一个交代,老爷,你说这什么时候打仗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你是妇道人家,不懂国事。”连登云劝道:“这回朝鲜闹东学党,朝鲜国王向我大清请求派兵援助,直隶总督李中堂大人这才派离朝鲜最近的武毅军出兵到国外,也是咱们家志儿有福气,作为天津武备学堂测绘部出身的士官,自然被聂总兵待为座上客,这回只是到朝鲜历练历练,便有了可以升官发达的机会。”“这个朝鲜国王也是,自己国家出乱子,凭什么要我们搀和进去呀。还有志儿,军队里有的是人,也不少他一个呀。”连夫人抱怨道。“好了夫人,眼下我们应当尽量封锁志儿逃婚的消息,对外只说是军队紧急召他,千万不能让亲家察觉。”连登云吩咐道。
朝鲜是大清国东面的一个独立王国,早在17世纪,朝鲜被清军征服,成为清国的附属国,二百年来相安无事,19世纪中期,清国东面的日本实行明治维新,迅速崛起为资本主义强国,他们把侵略的战刀逼向了衰落腐败的朝鲜公元1894年是甲午年,这一年春季,腐朽的朝鲜王国爆发了由东学党领导的大规模农民起义,起义军势如破竹,直逼全州,朝鲜朝野企图寻求清国的庇护,通过清国驻朝通商大臣袁世凯,致电清国,请求清国出兵镇压农民起义,此外日本由于在十年前与清国达成朝鲜如果出事,两国可以同时出兵朝鲜的天津条约,趁清国大军抵达朝鲜白石铺的机会,出动了7000全副武装的士兵,悍然在朝鲜仁川登陆,一场围绕撤兵与否的争论摆在了清国的面前。
1894年6月6日下午6时,天津大沽口码头,人头颤动,900余名安徽籍的淮系武毅军士兵,背着德制毛瑟步枪或天津军械局制造的快利步枪排成整齐的长队,一队一队有秩序地登上图南号轮船,轮船的汽笛声震天动地。“于同年周同年,这次可是多亏了您二位,小弟才能登上这艘船啊。”连成志身着帮办号衣,对着同样装束的于光忻、周宪章鞠了一躬。“算呀,谁叫我们都是天津武备学堂的同年呢。”于光忻呵呵笑道:“可是老连,我就搞不懂了,娶媳妇又不是啥坏事,你小子干嘛不顾死活的宁可跑这来打仗,也不愿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和你周兄倒是了无一身无牵挂,听说你的未婚媳妇还是天津城有名的大美人,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你小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成志恼火了起来:“从小到大,我可是从没见过她一面,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只凭父亲大人一句话,就让我娶她,这不是要我命吗。”周宪章逗乐道:“成志,我说你小子也没留过洋,倒还真变成了洋学生,咱们中国自古以来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看你愚兄和我,老家不都是有一个没娶过门的娃娃亲老婆,怎么,莫非你小子已经有相好的啦?”“宪章,你可别没正经,我老连你还不清楚,除了打仗,测绘地图,我还能搞什么,难不成还变成西门庆了?”连成志用眼睛瞟了瞟周宪章。“说实在的,我在津门的确有相好,叫青娥,不过是出身,唉,很苦的一个姑娘,不过这事,我哪敢向家里说呀。”周宪章叹道。“这就是了周兄,你想看来还是你比我们强啊。”连成志拍了拍周宪章的肩膀:“只要你真的爱她,你就可以帮她赎身,让她做你的正室,周兄,你要是银子不够,兄弟我支援你!”“好兄弟!”周宪章打了打连成志的背。“三位大人,总兵大人要你们赶紧登船,大人有话对你们说。”一名差官上前打了个千,对连成志三人说道。“聂大人叫我们了。”于光忻爽朗地笑道:“两位仁兄,你们对太原镇总兵聂大人可熟悉。”“聂士成大人可是咱们的老同乡,清一色的安徽帮,淮军中出了名的制军严谨,又素喜招贤纳士,咱们当他的下手,那自是有的放矢的。”周宪章笑道。轮船的引擎启动了,大家都被烟筒的浓烟呛得咳了起来,周宪章是个旱鸭子,船一到了海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他就直喊头晕,搞得连成志、于光忻一点办法都没有。
6月8日,图南轮船抵达朝鲜白石浦,船刚到码头,便有青衣高帽的朝鲜地方官员带着大批的朝鲜民众张灯结彩上来迎接。“成志、宪章,聂军门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任务,你们没忘吧。”于光忻提醒连成志、周宪章道。“怎么能忘了呢,咱们现在是武毅军中少有的笔杆子,聂军门要我们编写的军队入朝纲纪,我已经写好了。“连成志从身上拿出了一堆纸。“我看看。”周宪章一把抢过了纸张:“武毅军入朝纲纪,入朝八纲纪,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不是岳家军吗。”周宪章笑道。“宪章,你往下看。”连成志满面笑容“尊重朝鲜平民习俗,不做有悖于当地民众福祉的事,不掳掠妇女,不盗窃财物,买东西需付钱。”“不错。”这时一名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边称赞一边走了过来。“给聂军门请安。”连成志、于光忻、周宪章急忙上前打千。“快快请起,真不愧是武备学堂的高材生,年青人就是有朝气!”聂士成掳着胡须微笑道。“大人交给小人的事,小人一定尽全力办好。”连成志递上了“入朝八纲八纪”。“写得好。成志,这份纲纪,你一定要让武毅军所有的弟兄都一一背熟,进入朝鲜谁要是犯纪律,可就别怪聂某人无情了。”“是,大人!”连成志掷地有声地回话道。
聂士成的部队在白石浦牙山一驻扎就是一个月,在这当儿,直隶提督叶志超的2000部队也随后抵达了朝鲜,这日,朝鲜的郡守前来拜会聂士成,通知了聂士成一个重要消息,进攻全州的东学党已经与朝廷达成了和解,朝廷也答应了东学党的要求,战争已经结束了,聂士成大喜过望,他回过头问通事:“郡守大人真的是这个意思吗?”“是的,大人!”通事眉开眼笑地回答道。“太好了!看来,我军凯旋回朝指日可待了!”“是啊,大人,我军的军粮眼看就要用尽了,在这时候撤军真是个好消息!”聂士成一旁的连成志欣喜若狂地答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通事继续翻译郡守的话:“听说,日本的混成旅团派出了七千大军,声称保护侨民,已经在仁川登陆,直抵王京汉城。”
“什么?小日本来插了一竿子,看来事情要复杂了,成志,我们得准备向李中堂大人要下个月的军粮了!”聂士成回头对连成志说道。“军门,直隶中堂大人急电!”于光忻进来打千,递上了一纸电文。聂士成见于光忻脸色不对,知道发生大事了,赶忙接过电文仔细阅读。“军门,李中堂大人在电文中有何任命?”连成志问道。“成志,看来我的忧虑还真的是有一定道理,我们又得在朝鲜多呆一个月了。”“为什么?”连成志不解的问道。
“中日两国都在向朝鲜增派援兵,交涉又起,日本人不但拒绝撤兵,还要求日清两国共同改革朝鲜内政,你看,就在昨天,日军大岛混成旅团突然占领了朝鲜王宫,拘禁朝鲜国王,扶植国王之父大院君建立伪政权,中堂大人命令我军在光州以北的成欢驻扎,叶志超大人的部队在牙山驻扎,等待援兵,坚守待命!”“军门,看来日本人是想跟我们打仗了!”连成志失声说道。“没错,看来事态已经不可调和,成志,不幸言中,我们必须得向李中堂大人多要军粮了。”聂士成站了起来,一边拱手向郡守告别,一面吩咐成志回大营点将。“聂军门,好久不见,向来可好。”聂士成带着连成志、周宪章、于光忻与几个营官刚回大营,就发现一行人已经相迎在辕门之前。
“原来是叶军门大驾光临,标下聂士成有失远迎了。”原来来者正是时任直隶提督,素有诨号“叶大呆子”的叶志超,叶志超也是淮军出身,前半生打过不少仗,生的膀大腰圆,身形魁梧,颇有武将气势,这回作为聂士成的顶头上司与聂士成同赴朝鲜,聂士成不敢怠慢,叶志超恰似开了话瘾,一路上兄弟长,贤弟短,士成性子直,向来是有话就说,便与志超商议牙山驻军。士成言道:“叶军门,据我观察,汉城日军并不是很多,只要我两军戮力同心,一举恢复汉城,解救朝鲜国王,还是有把握的。”叶志超突然面生不悦:“功亭,中堂的指令是要我等坚守待援,现今中日尚未正式开衅,我等势单力孤,还应坚守为是。”士成见叶志超不以为然,便改口道:“叶军门,牙山乃成欢后盾,我等既要固守,还请叶大人驻重兵于牙山,一旦倭寇兵犯成欢,军门便提军来援,我军便可利于不败之地!”叶志超点了点头,笑道:“军门所言甚是,吾等就此分手,一旦预警,便互相支援,如何?”“愿与军门共勉!”聂士成拱了拱手。送走了叶志超,连成志悄悄对聂士成言道:“军门,据我观察,叶军门与我们实在是貌合神离,据我所知,他的部队在朝鲜当地纪律很不好,郡守每次都对他有微言呢。”聂士成点了点头:“成志,我看这个叶大呆子不甚可靠,反攻汉城势在必行,成志,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军门请吩咐!”连成志拱手道。“成志,我已经想好了,有你带队,带着你的同学周宪章、于光忻暗地潜伏至敌阵汉城,秘密画一份日军的布防图,对了,成志,我再加派一名朝鲜当地的通事,同你们一起去!”“军门放心吧,成志一定完成任务。”连成志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