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大杂院时,乾隆等人都换上了便装,低调的去接回紫薇。
父女相认的感人场面就不必细说了,反正这个世界的人那种语言风格什么的大家都懂。
只是相认之后,秦旋就向大杂院的人们告辞了,说她会陪着紫薇离开。院子里的老人和孩子当然是百般挽留,这时候乾隆则出场表示他会好好待自己女儿的结拜姐妹,语言神态都诚挚感人,成功感动了大杂院的人们。
作为市井小民,其实大杂院里的人基本的眼色还是有的,再看乾隆气度非凡,非富即贵的模样,都认为小燕子如果真的有了这样一个义父也是好事,于是大杂院的男女老少对秦旋和紫薇主仆依依惜别,泪洒满街……
当然,这个泪洒不包括秦旋,相反她还颇有些好奇的看着紫薇和金锁——她们是怎么做到的哭都这么好看的?一般人哭的时候不都是涕泪交加吗?她们怎么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当然这种程度秦旋也能做到,但那一定是演戏,可眼前这俩明显是真情流露啊!
大概是天赋异禀?
走出大杂院,到了偏僻处,紫薇和金锁就忙向乾隆跪倒。
“紫薇!”乾隆忙伸手扶住她,看着紫薇双眼泛红的模样,又感动了:“你这孩子,还不叫一声皇阿玛?”
“皇阿玛!”紫薇泪眼汪汪。
“咳咳……”秦旋不得不打断这些人过于充沛的情感流露,面上一扫之前在大杂院众人面前伪装出的小燕子的表情,冷淡着脸看向紫薇:“紫薇,其实我并不是小燕子,我乃修仙之人,来到世俗只为了解一段当年我师父欠你娘的一段因果。如今助你寻到生父,这段因果已了,你我姐妹缘尽于此。”
紫薇一脸迷茫,乾隆则忙开口:“紫薇,这位其实并不是什么生长在大杂院的小燕子,而是一位仙子,她之前……”将在围场中秦旋的手段描述了一番,紫薇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先是惊愕,随后又红了眼眶:“你说是我娘……其实是因为我娘,你才会来帮我的是吗?”
秦旋点头。
“娘……”紫薇仰天泪流,怀念了好一会儿夏雨荷,也引得乾隆伤心感慨之后,才有些不舍的说:“我不懂你们仙家之人的风俗,但我也知道仙凡有别,那个与我结拜的小燕子看来只是仙子在世俗的伪装,所以我们的结拜当然是做的不得数的,紫薇不敢高攀仙子。”说到这里,对着秦旋深深一福:“只是紫薇还想请求仙子,能否看在这段时日相处的份上,施些手段佑我皇阿玛身体康泰,长命百岁。”
乾隆一震,被紫薇的体贴和孝顺感动的无以复加,永琪也面露感动,尔康和尔泰看着紫薇的目光则充满了怜惜……
秦旋也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紫薇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这个世界,人们都是迷信的,对神仙之事极为推崇,没见她之前不过略施手段就唬住了乾隆等人吗?但敬畏的同时,哪有人不愿意成仙?乾隆和那些大臣的小心思秦旋都心知肚明,都想尽办法跟她搭上关系,只为也能修仙罢了。
而紫薇这个本就跟她有了关联,甚至还结拜了姐妹的人,很有自知之明的表明了不会高攀,她唯一的请求只是为了乾隆……秦旋看得出紫薇并不是以退为进,她的眼眸清澈坦然,真的对修仙之事没有半分贪念。
一时间,原本因看多了反琼瑶文而对紫薇产生的偏见消弭了大半。
秦旋恍惚记起,当年最初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她也曾为紫薇的善良感动,为她的爱情哭泣……只是长大后,明白了其实紫薇有许多举动是十分不恰当的,而且她的确是圣母了些,感性了些,也十分不懂规矩。但不管怎样,这个女子身上还是有隐藏不了的闪光点的,比如她的善良,她的孝顺……
但改观归改观,给乾隆续命什么的,她可做不到。
于是秦旋有些为难道:“这事……仙家不能随便出手干涉凡人生死,这是有违天和的,容易引来天谴。”
紫薇被忽悠的一愣,虽然不太明白,但天谴一词还是明白的,忙说:“那我愿意将我的寿命转给皇阿玛,这样可以吗?”
“紫薇!”乾隆感动万分,忙阻拦她:“胡说什么,朕怎么会要你的寿命!”
紫薇却很坚定:“紫薇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对大清又有什么用处呢?皇阿玛却不同,乃是千古明君,唯有皇阿玛长命百岁,才能给大清带来更强大的盛世青天……”
“你这傻孩子!”乾隆被这话说的身心舒泰,更加感动。
……好吧,虽然对紫薇没了什么不太好的观感,但对于他们动不动就开始煽情的言行举止,秦旋表示还是适应不了。
摆摆手,秦旋打断父女情深:“人的寿数都是固定的,哪能随意转让,此事不可行。”顿了顿,在紫薇失望的表情中,继续说:“不过如果踏入修仙大道却又不同了……不过修仙一事不可草率,一要看有无天分,二要正式拜师得到天道应允才可。”
秦旋一脸郑重,乾隆等人立刻就信了。
紫薇忙问:“那我皇阿玛可有天分?他若是……”
秦旋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看乾隆,后者在她的视线中努力镇定,但握紧的双拳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能让乾隆这么个皇帝紧张成这样,还挺有成就感——秦旋无良的绕着乾隆转了两圈,才终于停下了耍人的举动,高深莫测的点点头:“略有天分,但毕竟年岁以大,即便是勤奋苦修,最多也只能修至筑基,寿命也只能延伸至三百年罢了。”
此话一出,乾隆眼睛都亮了,紫薇更是惊喜不已。
“不过……”秦旋又说,“你身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如何有时间勤修苦练?况且世俗间灵气稀少,若要有所提升势必要随我返回宗门,你可能放下这人间帝王的地位?”
乾隆脸上笑意渐浅,迟疑犹豫起来。
秦旋见状,冷淡道:“我绝不会助凡人延长寿命,若要入我仙门就必须斩断世俗,你既做不到,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说罢,手臂一挥,永琪和尔康尔泰等人忙冲了上来,焦急的询问:“皇阿玛(皇上),你们刚刚怎么回事?我们明明见你们就在眼前,却如何都靠近不了,也听不到你们的说话……”
乾隆立刻明白是秦旋的手段,刚刚那些话的确不适合其他人听到,同时也对仙家的手段更是敬畏向往。只是又想到修仙就不能当皇帝了……他又如何舍得?没有了他,大清又能托付给谁?视线不由转向永琪,这是他最为喜爱的儿子,但永琪毕竟年轻,也没有多少当差的经验,如何能像他一样做一个盛世明君?乾隆陷入了两难之中。
秦旋不知道乾隆对他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否则她一定会不给面子的当面嘲讽两句:明君?他也好意思!
乾隆在当皇帝和修仙的抉择中陷入了深思,一路上也没了之前的聒噪,只是偶尔投向紫薇的眼神充满了喜爱和宠溺,看向永琪的时候又有点意味不明,看得永琪后背直冒凉风,也没了心思对秦旋幻想什么了。
一行人低调的刚刚回宫,乾隆将永琪等人打发走,并叮嘱他们不许外传今日之事后,就带着秦旋和紫薇回了养心殿。
他们前脚刚刚坐下,令妃就来求见。
乾隆笑道:“正好,朕还不知道要安排仙子和紫薇住在何处呢,正好与令妃商议。”
紫薇忙站起身,规矩的立在一旁没有出声,秦旋也没说话,只喝着皇家贡品的上好茶叶,看向脚步轻盈走进来的女子。
只见这令妃身姿曼妙,面容秀美,看起来大约二十余岁,保养的极好,比电视剧中的形象要美上不少,难怪乾隆最为宠爱。
令妃带着身后的宫女先向乾隆行了礼,随后见到秦旋和紫薇就是一愣,忙说:“皇上,臣妾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贵客?”
乾隆笑了,摆手示意无事。令妃才轻笑着命身后的宫女将食盒打开,取出了一盅燕窝,对秦旋和紫薇抱歉道:“我不知两位贵客在此,只准备了皇上的燕窝……”
乾隆哈哈一笑:“不必如此,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紫薇以后吃你做的燕窝的机会还多着呢。”接着,就向令妃介绍了秦旋和紫薇的身份。
令妃秀美的脸庞伴随着乾隆的描述十分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疼惜、感动等一系列表情,看得秦旋暗暗感慨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对紫薇表达了一番慈母爱,感动的紫薇眼泪汪汪后,令妃向秦旋郑重福了福身:“多谢仙子相助,才让皇上复得明珠。然我知仙凡有别,无论拿出什么金银珠宝仙子怕都是看不上的,但这番感激之心还请仙子收下。”
这番表态立刻赢得了乾隆的赞许和紫薇的感动,一时间殿内气氛和睦。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乾隆脸色一沉,令妃也立刻恭敬的站到一边。紫薇见两人的表情心里忐忑不已,忙跟着站在令妃身边,不敢抬头。
秦旋却从头至尾都是悠闲坐着,看着皇后快步走入,身边跟着一个面容严厉的老嬷嬷……
“咳咳……”秦旋一口茶差点呛到,这任务目标还不如电视剧里的那位看起来此慈祥呢,眼前这个老太婆也未免长得太恶人恶相了点儿!都不用说话,那张脸就不像好人啊!
“放肆!见到皇后为何不跪!”容嬷嬷大喝一声,怒视着秦旋。
皇后也肃着脸看了她一眼,随后对面色难看的乾隆福了福身,然后说:“皇上,这就是那位什么仙子?臣妾又要忠言逆耳了,那些所谓仙术不过是江湖把戏,当不得真,皇上万不能轻信啊!”
秦旋无力扶额,这个皇后果然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实在是不聪明到了极点!
关于她这个仙子的身份,相信现在宫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比如令妃就比皇后还先来一步呢。可是令妃却装作送燕窝恰好遇到的样子,还是在乾隆介绍后才知道了她和紫薇的身份,表现的既守本分,又温柔体贴。
可皇后呢?大大咧咧就来了,进门就兴师问罪,一点也不遮掩的向皇上表明,她身在后宫也对皇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还义正言辞的忠言逆耳……
这种皇后,被废掉简直太正常了!
就算是乾隆不好大喜功,不风流好色,也没法容忍吧?哪有一点面子都不给皇帝留的皇后啊……
不过这些后宫的琐事秦旋不会理会,赶在乾隆黑着脸发火之前,秦旋突然身形一闪,众人都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就见秦旋又出现在了原地,只是她的身边站着容嬷嬷,手掌按在容嬷嬷的肩膀,而容嬷嬷则僵着身体,看起来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你做什么?放开容嬷嬷!”皇后大惊,忙就要喊侍卫进来。
“闭嘴!”乾隆厌烦的瞪她一眼,吓得皇后噤声后,才对秦旋恭敬道:“这老虔婆得罪了仙子理当处置,但……”
秦旋淡淡看乾隆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多虑了,我并未与她计较,而是她就是我要寻的人。”
乾隆惊了:“她就是仙子的有缘人?”
秦旋一脸淡然的点头,手掌在在容嬷嬷后背轻轻一拍,其实是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拿着魔杖解除了定身咒,就见容嬷嬷立刻能动了,忙惊慌的向皇后跑去,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兴师问罪的模样。
秦旋也没有阻拦她,而是看向皇后道:“这容嬷嬷正是我师父卜算时找到的能助我得成大道的有缘人,因此我要将人带走,与我共同修炼。你既是她凡间的主子,这事便知会你一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转折弄呆了,皇后也不例外。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惊愕茫然,她已经多少相信秦旋不是凡人了,刚才的那个速度和手段绝不是江湖骗术,但要带走她的奶嬷嬷?让容嬷嬷跟着去修仙?皇后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一时间消化不了。
倒是当事人最先反应过来,容嬷嬷一把抓住皇后的手,哭求:“皇后娘娘,您千万别答应她,奴婢跟了您一辈子了,怎么会去修什么仙!奴婢死也不会离开您的!奴婢会一直陪着您,奴婢绝不会离开的……”
“容嬷嬷……”皇后感动的反抓住她的手,她没想到奶嬷嬷会为了她拒绝了成仙的机会!
“喂……”秦旋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别那么强烈的“即将被恶人拆散的苦命鸳鸯”的既视感啊!
“你们不用这样,我不会在现在就带走你的。”秦旋维持冷若冰霜的模样开口:“按照天道的指引,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你若是想留下也可以,我自会陪在这里,直到你心愿已了。不过在闲暇之余,你需要跟随我入门修仙,你可答应?”
容嬷嬷一怔,脑子里立刻闪过了许多念头:眼前这位恐怕真是仙人没错了,而且看皇上似乎也对她很是推崇。如果这位仙人真是为我而来,还不得不尊重我的意愿陪在宫里,那不就等于皇后娘娘多了个靠山?什么令妃,什么纯妃那些狐媚子在仙人面前还算什么东西?十二阿哥说不准也会因此得益呢!
瞬间,容嬷嬷就做了决定,谦卑的向秦旋福下身去:“奴婢愿意听从仙子差遣,多谢……”
然而她身体还未弯下,却已经被一股旋风托起,让她站直了身体。
秦旋冷着脸飘到容嬷嬷面前,道:“从此你便踏入仙门,不可自称奴婢,不可贬低身份。我同意你留下是出于尊重你的意愿,但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作践自己的身份。记住,从此以后你便是仙人,与凡人不同,见凡人不可弯腰,更不可跪拜,堕了仙人的尊严!”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转身,视线扫向乾隆,秦旋冷声说:“你是这皇宫里的主人,记住从此后容嬷嬷是我的人,任何人没有资格辱没了她!”
乾隆抽了抽嘴角,眼神古怪的看向容嬷嬷,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些什么了。
“怎么?你不同意?”秦旋眯眼,顿时一道强烈的旋风在大殿内凭空而起,附近的桌椅瞬间被摧毁成渣。
乾隆吓了一跳,忙开口:“不是不是,吴书来,去传旨,容嬷嬷师从仙门,从此不得以凡间世俗约束之……”
秦旋这才缓了脸色,大殿中的旋风立刻消失,众人吓白了的脸也重回了血色。
“好了,你现在先回去住处,将洗髓丹服下,明日我为你测试根骨,再决定你修习的功法。”秦旋手腕一翻,将一粒乳白色的药丸递给了容嬷嬷。
容嬷嬷忙接过,下意识的就想跪下谢恩,但立刻又想到之前的事情,忙止住了,只是脸色有些古怪,当了一辈子奴婢的她还真适应不了这种转变……
随后,皇后浑浑噩噩的被容嬷嬷搀走了,令妃紧跟着也告辞了,面上虽然还带着温婉的笑,但那脸色却苍白的很,至于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其他,那就不得而知了。紫薇也被令妃带走,直接去淑芳斋安置,倒是跟电视剧里一样。
秦旋也不想留下跟乾隆单聊,直接就想跟去慈宁宫,虽然希望可能不大,但不管怎样试着培养感情看看呗……
最后只剩下乾隆看着秦旋的背影消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在养心殿里,呆坐了好一会儿,乾隆下定决心般开口:“吴书来,传五阿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