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问了之后,摊主给大汉递了个眼色,这意思就是让他别多嘴。
“这东西,我收来就花了五万。”摊主接着叹了口气,“压了这么大的本儿,我一开始要十万,本利对开,不多吧?而且后来我又让到了八万。”
大汉微微皱眉,但摊主暗示在先,他终究是忍住没说话。
林丰草看了余耀一眼,余耀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这种东西,咱们心照不宣。你收来多少钱不必谈了,这么着,我高出能到两万,你掂量掂量。”林丰草开了口。
这瓶子,谁都不会当成乾隆珐琅彩官窑真品,不然摊主也不会说出五万八万的价儿。既然不是真品,这里头的水分就大了。
摊主一脸“苦闷”,“这让我怎么说啊!”
“不好说就算了。”林丰草摆摆手,“我就是图个漂亮劲儿,也不是非得要。”
这时候,大汉咳嗽一声,“大哥,要不你再降降?”
林丰草和摊主又来回谈了几句,最后,算是敲定了三万的价儿。
实际上,这瓶子摊主收来确实不算低,一万多块。若少于三万他还真不想急于出手。
林丰草能看个七七八八,但也不能完全确定。即便不是真品,各种情况也很多,他之前和余耀眼神交流过,余耀能给肯定的眼神,那就说明即便以摊主所谓的进价“五万”拿下,那也不亏。
珐琅彩这东西,确实是漂亮,如果彩料和画工到位,那是会给人很大的视觉享受。
这件东西,根据余耀的判定,不是现代高仿,而是民国时期的高仿,且水平极高,堪称一流仿品。就这么一件珐琅彩观音瓶,即便点明是民国高仿,十几二十万出手,估计也不难。
不过,余耀即便拿下,也是会倒手的,现在林丰草喜欢,让他拿也无所谓。现在余耀心里,老想着何以涤的事儿,一看是民国的高仿,又是老残手里来的,不自觉地就会关联起来。
摊主知道是高仿,却看不了这么细,他只能根据进价,比量出手的价格。
货款两清,摊主还算满意,大汉却很高兴,余耀趁机问道,“这个瓶子,仿得不错,你知道老残从哪里来的么?”
摊主笑笑,“这个······”
大汉却摆摆手,“买卖都做完了,这有什么?老残说,这东西是从东丘县一户人家收来的。东丘县有个古镇,叫双柏镇,山清水秀的,还保留了不少明清老建筑。”
林丰草接口,“知道是哪一户么?”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不算很熟,这东西收来算是赶巧了,而且这个人不太好联系。”
林丰草便没有再问,而是看了看余耀。
余耀心说,结合之前掌握的情况,这大汉说的应该是真的,而且晚上就要见老残,所以没必要再问了。
两人离开摊子,随后与才持璜、上官雨会和。回到酒店,在余耀的房间开了个小会,简单讨论了下一步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之策。
晚上七点,余耀和才持璜在一处很上档次的酒店包间和老残碰头。
这个老残,中等身材,剃了个很方的平头,相貌平平,不过有一根长寿眉很引人注意。其实他脸面收拾得很干净,就是穿得很随意,一件运动式棉服,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也很肥大,一双登山鞋看着像长时间没刷了。
“嚯!说是燕京来的大老板,这饭局确实够档次!”老残说话很随意,上菜之后,先把海参盅给干完了。
才持璜和余耀也没急于发问,先是相互熟悉着闲聊,吃吃喝喝。
老残原名赵德胜,泉城本地人,父母早就故去,没老婆没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别看五十多了,赚了钱还时不时临时找个姘头,金风玉露十天半个月的就一拍两散。
这些老残说的时候根本就不避讳,不过有些话也能看出,此人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吃得差不多了,老残的脸也变得红扑扑了,才持璜掏出一个信封,“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别嫌少。”
“哎哟,才先生你这是干嘛?”老残擦了擦嘴,却伸手就接了过来,不露痕迹地一捏,“见外了啊!”
“别客气了就,咱们这也算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说得好!以后来泉城,不管是寻摸东西,还是打听事儿,都包在我身上。”老残拍了拍胸脯。
才持璜的嘴角微露一个鄙薄的弧度,转瞬之间抚掌大笑。
余耀递给老残一支烟,接着就把想问的问了。
老残吞云吐雾,眯着眼睛介绍道,“泉城最东边,有个东丘县,东丘县有个双柏镇,镇上有一户人家。算是老院子,但也不算太老,不在保护建筑区之内,应该是民国的。这宅院前一阵要卖,所以卖之前出了一批老东西。我是头一个挑的,挑了五件。”
老残接着又说了这户人家的地址。据他介绍,是个一进的小院,正房四间,只有六十多岁的老两口住着,老头儿姓李。
“这房子现在卖了么?”
老残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房产APP,“应该没有,你看,还挂着呢!”
余耀看了之后,暗记在心,“你这眼力,收的五件肯定是好东西啊!”
“哪有?其中三件是瓷器,外加两方印章。只有一方印章是好东西,乾隆时期的瑞兽和田玉印章,被大龙收了,收的时候谈价挺费劲,你说的这方青田,就搭给他了。”
“瓷器都有什么?”余耀问道。
“两件青花器,都是光绪的,官窑,成色凑合吧。一件珐琅彩,不过这种东西,肯定不是真的。”老残掐了烟,又拿起了筷子。
“你先挑了之后,他家剩下还有别的东西么?”
“别的就是家具了,没太老的,又笨重,意思不大。再就是还有两幅画,都是山水,我不懂这个,没敢出手。”
“看来也记不住款儿了?”余耀追问。
“是啊。”老残看了看余耀,“你们不就是想问问那方印章的来路么?画不画的有什么打紧?”
“对。不过在行里混久了,对老东西都有点儿兴趣。”余耀笑了笑,“你有这个李大爷的电话么?”
“有。”老残说着便从手机里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