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凌和刘枭一大早就离开了村子。李夏和刘燕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锅子里已经热好了昨晚上买的馒头,旁边还放了一盘腌好的腊肉和一叠小菜。
屋子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和敲门声,刘燕打开门,见是蛮村长的儿子蛮方然,抬头问了一句“从城里回来了?”
蛮方然“嗯”地回答了一声“这是市里来的几个警察同志,他们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刘燕听了蛮方然的话,点头答应下来,转身让他们进到屋里来。这次来的几个警察,有刘燕眼熟的,也有没见过的,领头的那个她印象比较深,是几年前老狗叔死的时候来查过案的严队长。
严队长看着精神不如以前了,眼下有些深深的黑眼圈,把包放下开口问了句“刘家姑娘长大了啊。我听他们说呀,你们村长死的那天,你也在村里是不?”
刘燕看着他点点头,回答“恩,严队长,我那天的确一直在家里,但是我也和那个来问话的警察说过了,我那天确实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严队长摇手安慰她说“你别着急,我就是想问问。我听他们说,你妈死前,挺受蛮村长照顾的,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是和你们村长有关的?”
刘燕听了这话,抬头看了蛮方然一眼,见他脸上僵了一僵,兴许是想起了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转身回到里屋,在屋子角落的大木箱里找了找,拿出来一个黄色布包裹,放在严队长手里,回答:“我妈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这些年我没动过,你们自己看看吧”。
严队长接过那包裹,小心地打开看了看,挑出里边儿的几张相片,一件小孩儿的衣服,还有一本存折,交给身后的小警察,抬头说了句“这个存折和这几张照片,我们能拿回局里研究研究吗,下午等他们做好了记录就拿回来还你,你放心,我们啊,绝对不会取走你这存折里头的钱”。
刘燕点头回答“你们拿吧,我原本也没有用过这个存折”。
严队长点头说了声“好”,见没什么可问的,起身就准备离开,谁知刚一迈步,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他沉声说了句“严队长您好,我是李夏,从外地来的,我有些东西想和您说说,虽然不一定和案件有关,但我觉得,可能会有点帮助”。
严队长抬头对着李夏看了看,见她目光如炬,说话沉着,就坐下来,点了个头,问“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二十多年前,有一对城里的情侣私奔逃到这个村里。我和我的男朋友都怀疑,他们两,和这些年小庄村的案子有关”。
“他们俩?难不成你认识?”
李夏点头,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袁梦丽、任强的事向严队长大致说了一遍。严队长身边的小警察低头记着笔记,偶尔问一两句。等笔录做完,刘枭和萧凌也正好赶了回来。
李夏见刘枭袖子上有土,就上去问了句“你们早上去哪儿了?”
刘枭拍了拍她的脑袋回答“去办些事情,对了,刚才走的那些警察是?”
“是来找我的”刘燕站在不远处,收拾着桌上的杯子,轻声回答“村里人一直觉得,村长和我妈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这些警察想从我妈的遗物里套出些东西来”。
萧凌听了这句话,上来牵着刘燕的手,轻声安慰了句“别理会他们太多”。
刘燕摇了摇头回答“不会的,村里人其实都挺好的,以前我和我妈快饿死的时候,都是村里人救的我们。不过农村人,你们也知道,平日里没什么事,总喜欢嚼嚼舌头,寡妇门前是非多嘛,不去在意,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李夏听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有些伤感,说了句“刘燕,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啊”。
刘燕看着她一本正经感叹的模样,“噗嗤”笑了一声,说“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却攥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不是吗”。
四个人或许是都觉得这话题没什么意思,都没有再就此谈论下去,刘燕转身去厨房做饭,等吃完了饭,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严队长便拿着存折又折了回来,进屋把存折放在刘燕的手里,沉声开口说了句“这里头有一百二十万呐”。
“什么!”刘燕手里的存折忽的掉落在地上,抬头震惊地问“你,你是说,这本存折里面,有一百二十万块钱?”
“嗯”,严队长点头回答“而且银行那边也查了,说这钱是走的晚艺国际下面一个子公司的账”。
“晚艺国际?”刘枭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听了这话,立马皱起眉头问到“那不是杨岁晚他儿子的公司吗?”
严队长听罢抬头问“哦,年轻人还知道杨岁晚?”
刘枭点头回答“嗯。不过,这个晚艺国际不是在他儿子判刑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吗?”
严队长点头回答“现在是没有了,但这钱是五年前就存进去了的”。
“五年前?”李夏听了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偏头看着刘枭,轻声说了一句“那难道,这起案子和袁梦丽真的没什么关系,是我们两个想错了?”
刘枭这会儿也看着窗外思考了起来,摇头觉得不太可能,沉声开了句口“你还记得,之前姚浩把你从方明远的葬礼上绑走的那次,袁梦丽在不在现场?”
李夏回想了想,回答“在!好像就是她跟岳晨说鞭炮没有了,让我去买的”。
刘枭坐下,偏头看了严队长一眼,说“警方或许可以就着这一点去查一查”。
严队长听得有些迷糊,偏头问“你是说,这个小姑娘以前被杨岁晚绑架过?”
李夏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啧”一声回答“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我们觉得这个袁梦丽和杨岁晚应该有什么关系,查到这层关系,说不定就能找出小庄村案件的突破口”。
严队长点点头,说“那我赶紧回去跟上面打个报告,跟你们那儿的警察也通通气儿,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想通了这一层关系,严队长立马便拿着包起身告了辞,刘燕见状,也跟着萧凌出了门,说是去镇上买些吃的东西,家里忽的来了四个人,口粮已经有些不够。
就李夏和刘枭两个人留在屋里,挨着窗口的大床坐着,没人说话,直到门口响起了几声高亮的狗吠,李夏才像是忽的回过了神,抱住自己的双膝,沉声问了起来“你说,如果我被绑架,有袁梦丽的‘功劳’。那她为什么要帮姚浩来绑架我?还有,你去美国的那一次,是不是也和她有关系。还是说,是你爸在外面养的那个儿子做的?”
刘枭摇头回答她“刘顺这人我虽然接触不多,但人很好看懂。他就算恨我,也不会做出多么精密的谋算,因为他的头脑的确比较简单,不大有可能想出这样的事情。你看,他这次逼爸爸把财产全部转让给他,还要大张旗鼓的跟我来炫耀一番。你觉得,这样浮夸的人,会忍气吞声,步步为营的计划我去美国的事儿吗?”
李夏坐在他身边,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那你的意思是?”
“现在,一切都还不能断定,但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有某种特别的联系。今天早上,我已经和萧凌找到了一个人,是当年在村里帮袁梦丽接生的产婆”。
“产婆?”
“对”。
“你们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啊?”
“很简单,看任强那个墓就知道,他们当年其实并没有多少钱,而且,他们既然是私奔出来的,肯定也没有合法的证件,不会去正规的妇幼院。我就请人打听,二十多年前,在小庄村这一带能上门接生的稳婆。找到了三个,其中两个说是没有见过照片上的男人,只有一个姓牛的,正好说认得他。她还说,他们当年就是在这个村长家里生的孩子,是个儿子,右边的手臂上,有一块儿桃花样的胎记”。
“桃花儿样的胎记?”
“对,所以,这也就证明了,我并不是袁梦丽和任强的孩子”。
李夏“切”一声回答“我早就说了你肯定是你爸妈的孩子,你看你和你爸长得多像啊”。
刘枭坐在原地轻笑了一声,回答“所以,现在我既然确定了,我的确是刘家的孩子,那么,刘家的东西,就算是哥哥,我也是不会让的”。
李夏抬头像是没有听懂,问他“让,让什么呀?”
刘枭偏头看着她笑了笑说“你不用知道,谁让你笨呢”。
李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哼”一声说“你说谁笨呢”。
“说你呢”刘枭说完把李夏一把扑倒在床上,伸手挠她的痒痒,李夏一边笑一边求饶。抬头见有人进来,立马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刘枭,穿上鞋子就往里屋走。
萧凌这会儿刚推开门喊了句“我们买了好吃的回来!”见愣在原地的刘枭,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刘枭看着他,一脸无奈地回了句“哥你可真会挑时候”。
萧凌笑着把鸡肉放在桌子上,偏头揶揄了一声“这叫一报还一报,咱们昨天那事儿,算打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