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太太不知道李夏这些日子在美国发生的事情,见她手上有伤,以为又是打哪儿疯了一圈回来,像往常一样唠叨两句,也没多问。庄天明倒是来家里坐过一次,没多留,和老太太随便聊了两句就匆匆离开,连个晚饭也没留下吃。
日子进了十一月,天就有些凉了,方丽子终于打包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从西藏回来。李夏在机场出口见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黑了一圈,脸上两块儿高原红,看着滑稽又挺招人心疼的,走上去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方丽子将头埋在她肩膀上笑“你和刘枭的事儿,我听他们说了。李夏,我这次回来,可是来喝你两喜酒的”。
李夏见她这么说,一时有些窘霍,打开车门坐上去,懒懒地回答“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动作也太快了点儿?前天是六子,昨天是二胖,现在是你,一个个都收了他多少好处”。
方丽子也上了车,低头笑说“怎么能不快,你是不知道刘枭偷偷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当然,我才不会为了两张机票卖了你,真的,没台大众,我可不干!”
李夏伸手去打方丽子的腰,笑骂一句“滚蛋”,低头刚挂了档,就听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刘枭打来的,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刘枭在那头平淡地开口“丽子现在在你车上?”
李夏偏头看了一眼,回“是啊,怎么了?”
“没事儿,你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两句话”。
李夏觉得纳闷,也没多想,就把电话给了方丽子。方丽子那头见刘枭找自己,也有些惊讶,接过来小心地问了句“啧,我还没给老夏说通,你怎么就打过来了”。
李夏撇她一眼,也不知道两个人在琢磨些什么。等方丽子挂了电话,她才开口说了句“老夏啊,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先把我送武北去呗”。
李夏偏头问“去武北做什么?”
方丽子轻咳了两声说“这,这也没什么,就是我从西藏带了不少好东西,有一个得赶紧的送给人家,你不正好开了车嘛”。
李夏“啧”了一声问“你什么时候不去,就非得刚下飞机就去送东西,谁啊,让你这么上心?”
方丽子偏头笑笑,说“咳,去了你就知道,话这么多”。
李夏没法儿,见方丽子铁了心要去,只能掉转车头往武北的方向开了去。
“停哪儿?”李夏刚过了民南立交,就将车子拐进了一边的辅路,降低速度,往右靠了靠偏头问到。
方丽子伸着脖子往外头瞧了瞧,忽的开口“啊就这就这儿,你把车停这个临时车位就行”。
李夏见路边正好有个临时车位,点点头将车子慢慢倒了进去,拉上手刹说“那行,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方丽子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喊着“别啊,一起去呗,我正好把这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人家也是一搞艺术的,你两肯定说得来!”
李夏半信半疑,觉得留在车上也的确没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跟着方丽子往前走了一段,没想刚走到一个小广场,忽的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爆炸声,随后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带从天空落下。一群黑压压的人从四面八方涌现而来。他们见到李夏出现,情绪似乎一下子就的张雯雯手里也拿着个横幅,上头写了一句“娘家代表挥泪送别。”
刘枭这会儿也从人群中一脸平静的走出来,身后还跟了俩红旗手,一个二胖,一个周巷,各自肩上扛着个大红旗子,见李夏出来,立马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一脸淡定地轻咳一声,开始说话“咳咳,为了表示我们公司对总经理夫人的无上崇敬,以及惩恶扬善,为社会除害的伟大行径。我,周巷,以及刘逸云同志,也就是这次活动的出资方和组织者,在这里一定要代表我们公司所有员工为您高歌一曲。”
他这话音刚一落,旁边那一群七八十岁的爷爷团立马热情高涨,抬手开始吹拉弹唱起来,表情其投入,其真诚,仿佛个个都是实打实的老年音乐家,可仔细一听却是一个音也没在调上,好一阵了,才听出他们演奏的竟是一首《千年等一回》。
身旁的围观群众这会儿见有好戏了也没闲着,纷纷开始附和气氛,有像是李夏成为了人类英雄高声附和喊好的;有像是自己媳妇生了孩子拍手大笑的;还有一群仿佛失去了亲妈,伏地嚎啕大哭的。
李夏觉得这地方实在没法待了。没等刘枭开口,就走到路边,抓起身旁的一个花盆重重扔了过去。随着花盆清脆的一声响,仪仗队的人瞬间沉默了,而后忽然传出小孩儿一声尖叫,大家开始哭着喊着向外跑去,唯恐跑得慢了,被眼前这姑娘弄出个好歹来。
方丽子跑过来,大喊了一句“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这法子不行吧”。
六子一脸不同意地说“我觉得明明挺好的啊,你看老夏脸都被感动红了”。
刘畅捂着脸低声感叹“不,陆资,那是被羞红的吧,我要是夏姐姐,我这老脸也不要了!”
李夏是真服了这群人了,见没法收场,拔腿就想要跑,被刘枭一把抓了回来。身边的一个老太太一见这架势,立马大喊“哎呀警察快来啊,有人逼良为娼了啊”。
二胖一听这话立马上去,捂住老太太的嘴,严肃地开口“老太太您别误会了,我们,我们这是在求婚呢,我,我就是警察,你看,我有证的”,说完把工作证逃出来亮了一亮。
老太太听了这话,又眯起小眼看了看,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重重地感叹一句“哎呀妈呀,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求婚搞得跟犯罪一样的呐”。
刘枭站在一旁,怀里抱着李夏,听见这话,脸上难得的抽搐了两下,低声开口“李夏,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在那边民政局把证领了,你说怎么样?”
李夏回头看他一眼,惊讶地问“难不成,难不成你这妖孽连我的证件都弄到手了?”
张雯雯听了这话,立马一路小跑过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姐,你放心,你的户口本,出生证,小学、中学、大学毕业证,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还有独生子女证,我都给弄出来了!”
李夏看着她,“呸”了一口说“我放心你个姥姥!”而后一想,她的姥姥就是自己的姥姥,又改了口,痛心疾首地喊一句“你丫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张雯雯摇头显得很是正直,言辞绰绰道“不!姐夫不算是外人!”
李夏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张口又想说话,只见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畅这会儿忽的捂住了胸口,一把倒在地上,喊了句“哥,哥,我怕是不行了,你到底能不能娶了夏姐姐啊”。
六子见状立马跑过去,抱着地上的刘畅喊到“丫头,丫头你别死,你先听听你夏姐姐怎么说,她平时不是最疼你了吗”。
李夏站在原地,实在是服了,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丽子二胖,见他们纷纷向自己投来期盼的目光,只能叹口气,说了句“其实,你们不需要这样儿的,我想好了,自然会跟刘枭扯证,你们这样儿,我心里反倒是慌慌的”。
刘畅一听这话,立马偏头喊到“哎不行了,更疼了,陆资我好舍不得你!”
六子演技也越发娴熟起来,抱着刘畅,眼泪就要出来了,抬头说“老夏,你就嫁了呗,不然我媳妇儿也得赔进去啊。你说你和枭子经历了这么些事儿,难不成你还能找到比他更适合你的男人啊?”
方丽子听了这话也点点头走上来,叹口气,难得正经地开口“是啊老夏,你和刘枭这些年,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结婚,不就是找一个能一辈子过在一块儿的人嘛,就算吵架,就算动刀子,也是嘴上分开,心里分不开的。你和刘枭,经历了这么多事儿,谁还能把你们分开啊”。
李夏听了这话,低头像是受到了触动,抬头有些无奈地回答“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二胖一听这句“可是”头都疼了,猛地推了一把刘枭,喊了句“别可是了。刘枭,你丫是不是男人,快去把老夏抓了,民政局拢共就两步路,你把她往肩膀一扛不就完事儿了,扯了证咱们好去吃饭啊”。
刘枭一听这话,像是终于下了个决心,上前抓住李夏的腰子,猛地把她往肩上一扛,沉声开了口“如果你不想走出去,那我只能闯进去了。李夏,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那民政局的小工作人员,打老远就看见对面这群人了,见李夏被人扛着进来立马偷偷喊了一句“哎杨姐、刘姐、王姐,那个次次都毁婚的女的,她她她又来啦!”
被喊到的人听见这话立马伸长了脖子,装作不经意的使劲往门口看去,见人已经进了大厅,果断上前发了一张表说“那个,你们是来领证啊?啊这个表,你们先填好,完了排队在那边蹲,啊不,你们就在这站着就好,等下我们工作人员会来喊你们啊”。说完立马转身回到柜台后面,掏出三张主席头,轻声说“来来来,打赌,看她今天能不能扯证,我压三百,今儿能成!”
那脸上带了个媒婆痣的小伙子听见这话,立马不同意,大喊“我压五百,肯定扯不了!”
说完将五百块钱啪的拍在桌上,刚想起身出去,就见门口又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个男人,仔细一看还有点儿眼熟。
赵庆这会儿找了李夏大半个城,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见李夏被人扛在肩上,立马上前大喊了一句“你这人干什么,把人姑娘放下来!”
刘枭一见赵庆,立马皱起了眉头,将李夏轻轻地放下来,问了句“你来这里干什么?”
赵庆没有理他,走过来直接看着李夏,很是焦急地开口“打你电话也不接。岳晨出事儿了,你得赶紧跟我去一趟医院!”
李夏站在原地,脑子有些不明所以,开口轻声地问“岳晨怎么了,我,我能帮到他?”
赵庆一把拉过李夏的手,扯着她往外头走,低声回答“嗯,先去和他做一次骨髓配对的检查”。
李夏听了这话,立马愣在原地,开口很是疑惑地问“骨髓配对?那不是亲人才可以做的吗?”
赵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绝望地看着李夏,轻声回答“是啊,你可不就是他唯一的亲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