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轻央一次又一次地撞上玻璃墙,强大的撞击让本就脆弱的身体开始碎裂。
她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事,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倚清允了。那决然而告别的身影,仿佛一去不复返。
该死的!该死的!
血池内的血管缠住不放,甚至开始从她断掌处进入她的身体,滑到各个筋脉。
无比熟悉的,外物强行挤进体内的深深胀痛感传来。她皱着眉,无力地蜷缩着身子,强烈的痛楚让她无暇关注其他。
体内的被噬毒侵黑的血管和墨蓝血条相互交错、互溶,紧紧相靠在皮肉之下。就好像原本就生长在她体内一般,寻到安置便改造她的血脉,祛除体内的毒瘤。
她紧紧抱着双膝,漂浮在血池中央。一股黑雾从渐渐从她身体溢出,而蓝色血池顺着身体裂开之处进入。
许久之后,倚轻央无意识地舒展身体,颈部的蓝印如同锁链般伸开,爬上四肢圈成环,布满全身形成诡异的符纹。
她的断掌也长了出来,与右手不同,手腕处的环长出墨蓝印条覆在每根手指上,与体内多出的墨蓝血管格外相似。
那块蓝色的石头自动滑落在手中。
随之时间的流逝,深幽的血池缓缓变淡,甚至变得清澈无比。
倚轻央身上的毒斑消散了,左眼正在恢复,黑墨褪去,原本墨瞳瞳孔却染上了清透的蓝。仔细一看,蓝瞳最深处带着一团深沉的墨晕。
蓝色的血?
倚轻央透过手臂好像能看见里面流淌的蓝血。
这么奇特的血出现在人体里面,就算是博士得知后,一定也想抓来研究。那些人是因倚……姐姐身上的血脉才找来的?
没错,倚清允就是她姐姐,因为她们现在有了血缘关系,她的体内正流着她的血。
随便一想,倚轻央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是,谁允许她擅自做主,让她继承这个血脉的?倚轻央沉着脸。
她浮到玻璃墙前,连带外层的石壁一拳击破,清澈的水潺潺流出。她一身湿淋淋,看着早已无人的祖墓。
这里显然经过一番打斗,四处血迹斑斑,不过都是红色的,诡异的是竟然无一具人尸。她出来之时,明明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了。
难道她出来晚了?
她看了许久都没发现一丝蓝色的血迹,一墨一蓝的幽眸微闪,异常妖冶。祭祀台上一抹莹光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抬脚便踩跨上去。
在踩上去的刹那,左边的蓝眸猛地传来一阵灼烧的刺痛,连带着脑袋和身体各处,仿佛在这瞬间她身陷火墓葬场,承受着来自灵魂的焚烧。
“呵!”一抹冷笑溢出嘴角,她捂住仿若火焰的左眸,墨眸闪过不屈与倔强。
挺立着身板,脚下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地走去。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想制服我?”狂傲地直视面前的石墙,“不过是被困在地底下的可怜虫,还想让人守住你?”
“你就别想了,我可不是你那些愚昧的信徒。”体内的血脉在不安地狂躁,咕噜咕噜地滚动,强迫她下跪,逼迫她低头祭拜。
她身体在颤抖,背脊却不弯一分。走过去拿起散着莹光的芒元石,只有巴掌大小,却让她感到莫名的暖意。
这个地方会出现芒元石,只能是姐姐来不及给她的东西。
姐姐在哪得到的芒元石?倚轻央只想到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与独眼老怪相近,她想起岳玉馨曾提过那个血脉,独眼老怪的神情很兴奋……来龙去脉几乎被她猜中。
“白痴姐姐,竟为了这么一个无用的东西,暴露了自己。”
这无用的东西不知在说自己还是说芒元石。
水雾模糊了明眸,倚轻央闭上双眼,布满纹印的左手攥紧石块一拳砸向脚下。
“你一直承受着来自这个血脉的尊崇,今天我就让你换个口味,来尝尝来自这个血脉反抗的滋味吧!”
失去倚清允的悲戚和满身源源不断的剧痛让她无比狂怒。
嘭——
仿若两道蓝幕能量抵撞,向四周汇散凌厉的光源。
数百年来,被无数强者一起轰击都没损坏半分的祭祀台,竟被这一拳击碎,向下像蜘蛛网般凹陷。
“呵,真是脆弱呢!”倚轻央讥诮,这祭祀台一裂,血脉中的灼烧就消失了。
她嫌弃地把左手中的蓝色菱形石块仍进坑中,就准备离开。
这颗破石头和这个破台,有什么资格让她倚轻央的姐姐如此恭敬的祭拜?她早就起了毁掉它们的想法。
她猜这两个东西是同一个本源,所以就砸试试看,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地令人满意。
她没注意石墙上正在悄然脱落的纹痕。当她快要踏出祭祀台时,异变突生。
裂缝处出现青色光幕,石墙上的出现印纹白芒,迅速脱落消散,青幕却越发莹亮。照亮整个祖墓,把裂台中央出现的一个青影,照出一抹庞大的影子,忽明忽暗。
我擦,不会吧,他们还真的有侍奉对象啊!报复这么快就来了?
倚轻央目瞪口呆,虽然她现在有了康复的身体,但是她还没开始修炼这个世界的司力,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俗人。
刚刚那一拳只是普通人的力呀!完全是那块石头的作用,与她无关。倚轻央打着腹稿,翻出无数个与她无关的理由。
这是姐姐给她的命,她还不能随便死掉,总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在她惊魂未定时,青光淡去,影子消去,里面跨出一只叼着那块菱形石头的……小狗。
小、小狗?
倚轻央麻木地睁着眼,看着眼前这只只有婴儿大小的白色小奶狗,两只耳朵耷拉到颈部,绒毛凌乱,四肢娇软,就像喝醉了一样,走一步摔一下。
可怜兮兮却锲而不舍地叼着菱石走到她面前,扬起头用那双……姑且是眼吧,使劲张开却还是眯成一条直线的眼。
这还是一直眯眯眼的狗。
看着她,一声软绵软绵地“嗷~”叫。啪嗒一声,菱石掉了,它又再次叼起,然后嗷一声,菱石又掉……它急切,可怜又无辜地看着她。
“这是白痴吧!”倚轻央难得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抬脚就走,根本不理会它。
见她走了,小奶狗急切地晃着屁股追上去,绊到一个石块,摔滚到她脚跟后。
“你想死吗?”倚轻央阴霾着脸望着它,带不加掩饰的杀意。这样凶残的样子吓得小奶狗浑身一震,只差绒毛没竖起来了。
小奶狗还是不屈不挠地绕道她右手,一蹦一跳。她右手握着芒元石,还带着丝丝倚清允的气息。
“你是在警示我,我答应过姐姐要继承守候人之位吗?”小奶狗果然用力狂点头。
“你倒是一只极有灵性的小奶狗。那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答应她?”倚轻央突然呲牙一笑,露出白森的牙齿。
小奶狗身子一僵。
“看来这个祖墓离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小奶狗一震,竟让人看出了它的错愣。
“我不管你是不是这一族所守候的东西,也不管你究竟是什么物种,我只想知道姐姐她还活着吗?”
倚轻央执拗地地看着它。它摇摇头,然后猛然点点头。似乎连自己都混乱了,挫败地爬坐在地上。
那个叫生无可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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