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亭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也许工作后时间排得太满,每天都有要做的事,也许是兰姨的做法真的有了成效,她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感受到那种略有诡异的目光。
“告诉你吧,”汪晓雅接着说,“我这次回家,见了我表姐,她前些日子和男朋友分手的事痛不欲生,这次见她兴高采烈的,我还以为两人合好了呢,结果是她自己催眠,催到前世,明白了原因。”
“有这回事,挺神奇的。”突然林玉亭停住手上的动作了,抬起头:“你说,我哥的事能不能在前世找到原因?”
汪晓雅一愣,林玉亭什么事情都会想到哥哥身上。“我不知道呀。你不会想催眠吧?”
“你说我现在有什么办法,公安局、亲友、qq群、微博、微信,所有我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只要我哥能回来,什么天方夜谭的方法我都愿意试,哪怕它的作用微乎其微。”林玉亭微微眯着眼睛,全身上下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忧郁。
“好,那我帮你问问。”汪晓雅的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小兴奋。她对什么事都好奇,但是她又喜欢林玉亭去一马当先地替她探索答案。
国庆假之后,公司不是太忙,林玉亭会有一些安静的时间。一静下来林玉亭的感觉开始敏锐——她感觉到安总监经常注视她。
有一次,她在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故意看向安总监,隔着玻璃,她看到安总监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看着她。见林玉亭注意到了她,安然微笑了一下,向林玉亭招了招手,林玉亭只好过去。
安然让林玉亭把资料送到贺总的办公室去,林玉亭并没有见过新来的贺总,她是一个工作之外不太关注外物的人,也不太喜欢和领导打交道,说起来好像自己特不上进特没出息,一度她庆幸自己不是个男孩子,但是现在,她必须去了。
林玉亭敲了敲副总办公室的门,副总办公室可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以前这里也是玻璃墙玻璃门,突然全变成了不透明的,然后就是副总从天而降,然后就是她们这些员工变得忙碌起来。这么一个隐私性特强的办公室,常常让林玉亭想起一个词——金屋藏娇。
林玉亭敲了一阵门,可是没人应,她在门外犹豫里一下,转了一下门把又推了一下,竟然开了。
推门进去,迎面是一个大大的办公桌背后是宽大的落地窗,窗帘是拉开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泻过来,如果桌子再靠窗一点,办公的人应该会坐在阳光里。如果再过些日子,太阳更南斜了,这个位置人也是会坐在阳光里的。林玉亭把资料放在桌子上,不知是走是留。
突然,她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猛然转头想看清是谁……在阳光怎么都照不到的墙角,静静地立着一盆发财树,和她差不多高,里面的三棵树身扭成一个辫子,辫子上是一簇茂密的树叶。花盆是青花瓷的,画着蓝色的山水,隐隐弥漫着一层蓝色的烟雾。
林玉亭又闭眼感受了一下,目光是来自那儿,而且还很熟悉。自己从兰姨那儿离开后再也没有感觉到过这目光,总不会学校里的那个鬼魂搬到这儿来了吧,可是他为什么会搬到这儿来?如果他想缠着自己的话为何会到这间办公室来?
林玉亭走到那棵树面前,不知是该碰还是不该碰,碰了又会怎样?那鬼魂是躲开还是不躲开?万一真的相撞了,她还会不会发烧?还有,那鬼魄到底要做什么?林玉亭想不明白,但理智有一点还清楚的:离开这儿,别惹他。她转过身,却看到了——速写本里的那个人的脸。她差点惊叫出来,但还好反应快——此人是短发,现代人。
贺天宇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林玉亭是这副表情,他是第二次见到这副表情,第一次在医院,先是汪晓雅见到他惊叫,接着是冲出来的林玉亭惊恐地阻止他靠近。今天他本来在李俊杰办公室,哪知李俊杰那小子接了个电话就催他回来,回来后见门半开着就悄悄地走进来,站在林玉亭背后。以往别的女子见到他常常是喜悦,学生时期,他打篮球,经常有一群女生观赏,尖叫的,呼喊的,沉默的,花痴的,总之都是高兴的。但林玉亭不属这类,就像李俊杰说的,林玉亭对他不感冒,不感冒也就罢了,干嘛那么惊恐。
“你在干什么?”贺天宇问。
林玉亭很是惊讶,没想到贺天宇竟然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就是他来了以后公司的业务量开始多了起来。现在的他和玉山上的他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现在的他白领黑西装,虽然对她很温和,但还是有一种上位者的严肃;玉山上的他一身休闲服,带着一股闲闲的痞气。
林玉亭收拾好情绪,说:“安总监让我送资料,您不在,我放在桌上了。”
“我是说你站在这树前做什么?”贺天宇问。进了办公室,他就明白了,至于资料什么的,不过是安然找的借口。
大概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早,林玉亭内心一时还没有办法把他当成自己的上司,不过语气上还是有了些变化的:“没事,就是觉得这树长得挺奇怪的,多看了两眼。”
“两眼?奥——这两眼十分钟啊。”
林玉亭不知道自己在树前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不知该怎样解释,只好说:“我在沉思。”
“你对着一棵树沉思。”贺天宇也感兴趣起来,他走到树前,仔细看了一看,说:“你若喜欢,我把它搬到设计部去。”
“千万别,我不喜欢。”林玉亭万分焦急,可千万别搬过去,好不容易摆脱的。
可贺天宇并不真的认为她真的不喜欢那棵树,他正要模树叶。
“你别碰它。”林玉亭现在脑子乱得很,很多疑问涌过来,可没一个能解决得了的,她也静不下来去感觉那个鬼魂会不会躲开。
贺天宇见林玉亭的表情有些惊恐,又有些关切,便收了手,问道:“林玉亭,你是不是怕我?比如刚才你转身。”
“我刚才正在沉思,一转身见到有人在身后,当然害怕了。”还好,这个问题还比较好回答。
“那在医院那次呢?”
林玉亭愣了,实话是不能说的,谎话现在也编不出来,只好说:“您要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贺天宇说话就回了设计部。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汪晓雅就走过来问:“玉亭,你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林玉亭颓然坐下,向椅背靠去,仰天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怎么成鱼肉了?哎,你是谁的鱼肉?”
“我惹麻烦了。”林玉亭见没人注意她们,便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汪晓雅听完首先摸林玉亭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我说的是真的。”
“我关心你发不发烧也是真的,万一你又撞邪了,谁会给你退那种烧?找你兰姨去?就算退了也先把我折腾了。”
林玉亭正想说话,感觉不对劲,便朝安总监的办公室看去,果然,隔着玻璃,不知什么时候,贺天宇去了那里,在看着她们俩。林玉亭只好说:“我们下班后再说。”
下班回到住处,汪晓雅建议:“要不把实话告诉贺天宇。”
“怎么可能。第一,这么邪乎的事谁信。第二,我和他不熟他都会说一些过分的话,若他知道这些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我在公司怎么待得下去?”
汪晓雅见此事可能影响她们能否在一块工作,也不在坚持,却想起了一件事:“我表姐把催眠师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你要不催眠一下,顺便看看那鬼魂的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晚饭后,林玉亭就现在qq上联系了催眠师,对方是个心理咨询师,有个工作室,林玉亭和她约定周末,可现在才周三,还得面对贺天宇,真希望贺天宇天天能出去谈业务。
第二天,她们早到公司半小时,还好,设计部并没有那棵发财树,她们在贺天宇的办公室门前转了一转,门肯定是进不去的,也是看不到里面的,只好又回来,回来后又无聊,林玉亭掏出速写本随意画,可心不静,不知画什么。汪晓雅走过去又翻到梦中人那一页,说:“像,真像,可是现在可以断定和贺天宇不是一个人了。不过,既然这么像,他们两个之间也应该有点关系吧?不然,他怎么跑过来缠贺天宇。”
林玉亭也有这种感觉,可是他能和贺天宇有什么关系,一个古人,一个今人,除了长得像,找不到什么关系了。
汪晓雅在桌前坐了一阵就又跑去了茶水间,打开开关等热水,谁知一转身看到贺天宇在门旁站着,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平静下来,她现在有了判断标准:只要她能看得见的,都是贺天宇,用不着害怕。所以她扬扬手,算是打了招呼。
贺天宇走进来,客气了两句,单刀直入地问:“汪晓雅,我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你和林玉亭为什么那么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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