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辆自行车由远及近,穿过云溪桥骑上了油菜田间的s形小路。知道是林凡请来的救兵,米娜跳脚朝他们招手。几个人到路边停好自行车,纷纷跳下田里,一起喊着号子把笨重的保姆车推出田间软泥坑,慢慢推向路基边,又四下找来许多石头垫在车后轮上,一边让林凡发动车子开足马力,他们一边在车后用力推行。
发动机发出“轰轰”的巨吼,终于奋力一挺冲上了土石路。林凡让米娜上车坐好,他跳下车和帮忙的几个人商量赔偿油菜地的损失。
事情很快解决了,林凡上车朝廉园驶去。
“如果罗杰不在云溪镇还真是麻烦呢!你什么事都要找他帮忙。”
米娜望着倒车镜里已经骑上自行车远去的几个人。以为那些人是罗杰帮忙找来推车的热心人。林凡说那些人是油菜田承包主,米娜愣住了。林凡笑笑,说他们帮忙也是对的。有困难找警察也是应该的!
说了没几句话车子已经开到了廉园门口。米娜不喜欢从停车场侧门进廉园,林凡让她在大门口下车,独自去停车。
米娜是揣着一个小心思,她想问问王海,刚才戚然来时的情况。以她对戚然的了解,戚然进门肯定会有一番不同的表现。
“少爷,哦不,戚然来敲门,我看到监控里是他,就直接打开门让他进去了。对不起啊,我忘了廉园现在是你家,一时没想起来,也没问问你愿不愿意放他进去。威廉大师在里面住,我想让他进去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吧……”
王海抓着脑壳显得很为难,戚然是前老板家的少爷,从没正眼瞧过他。这次戚然进门也是一样,不等他问话已经目不斜视地直奔院里。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只是一个人工开门机器。王海拿着大门开关遥控器,愣愣地望着已经消失在垂花门后的戚然背影,才想起转身关门。
戚然的少爷作派一向如此,米娜当然不会为这事为难王海。按说戚威廉是她的挂名师父,戚然算是她的师弟。住在一处也是一家人,廉园如果只有她和米正阳,还嫌太冷清。
米娜兴冲冲地走进院里,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路灯亮起,院子里的情景一目了然。院子里没人,只有东边的厨房亮着灯。王海媳妇系着围腰从厨房走出来,她准备去正屋通知开饭。这时看见米娜,她忙喊道:
“我还以为你和林凡不回来呢,我去再炒两个菜吧。戚然也在,你们年轻人得多吃点。”
米娜点头笑笑,王海媳妇得到默许马上回到厨房,锅灶又响起滋滋的水声。
米娜站在正屋门前,看着黑洞洞的几个窗口,心想天都黑了,他们倒是挺会省电的,难道都摸黑躺在床上。
苏护士不在米正阳的房间,戚威廉的房间也没有人。米娜正奇怪,这时林凡走了进来,米娜说起大家都不在屋里,林凡叫她一起去后园看看。
苏护士站在坡上指挥米娜请来的四名工人铺塑料薄膜。王海媳妇要做饭腾不出功夫监督工人种地,见苏护士忙完了米正阳的事,便叫她帮忙去后园看看。没人监督看着,工人们会偷工减料。人都有奴性,苏护士也不否认这一点。
“苏护士长,看见我师父了吗?”
“哦,我看他好像和戚然去木楼了。”
苏护士没见过戚然,是王海媳妇指着坐在水池边,和戚威廉说话的戚然给她看,她记住了戚然的名字。
“他们去木楼做什么?”
米娜嘀咕一句,林凡的神色却紧张起来。林凡走得飞快,米娜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蹬上木楼,木楼的门从里面锁上了,走廊窗也从里面插上了插销。
“喂戚然,你打开门。”
林凡一边敲门一边喊道。里面没人应他,从走廊窗透出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可以知道,戚然和戚威廉就在房间里。
“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
林凡有些恼火,侧身用臂膀朝门上撞去,木门虽然不似铁门那么硬,撞在身上也是让他疼得皱起眉。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
米娜也忍不住和林凡并肩朝门上撞去,就在他们的肩膀撞到门上时,门从里面打开了。林凡和米娜已经撞出去的力道一时收不回来,两个一齐摔倒在地上,头对头脸对脸地摔到一起,林凡下意识地抱住了米娜。
脸贴到林凡的脸,米娜立刻条件反射地挣开林凡的拥抱,从地上坐了起来。她双手摸着脸颊,感觉脸颊像被火炭烤过似的烫手。
林凡的身体僵了一僵,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俯身扶米娜站起来,两个人的神情都显得非常尴尬。
“啪啪啪……”
戚然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林凡和米娜拍起了手。
“好一出英雄救美,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追女人?”
戚然望向呆坐在一旁的戚威廉。戚威廉看向米娜和林凡,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哗地落到了腮边。
“师父你还好吗?”
米娜上前扶住浑身颤抖的戚威廉。听到身后林凡质问戚然对戚威廉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让他以死谢罪,他本来答应了,结果又临阵退缩了。果然是个渣男,不知那些女人是瞎了眼还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怎么会看上他这种人。他根本不值得,他是一个自私自利,从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渣男。”
“戚然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威廉大师?你要想想你能有今天的生活,是谁给你的。”
林凡握紧了拳头,随时要挥向一脸愤世嫉俗表情的戚然脸上。
“没错,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他给我最多的是伤害,是耻辱,是笑话!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爸爸呢?”
戚然呵呵笑了起来,脱去了帽子的额头是全是汗,两道目光冰冷如狩猎的鹰犬。
“你们一定还不知道吧,他是我爸,我亲爸。什么养父,都是贺伊澜那个妖妇做的把戏。这么多年她一定非常得意,我的亲爸,这位威廉大师,他视我如无物,对我不理不睬,还常常懊悔一生没有子嗣传承他的家业。哈,真是一个大笑话!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活着做什么?我根本不需要他。等贺伊澜的案子曝光,他活着就是被人嘲笑……如果他还要点脸,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