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大宅内,一女一男正在谈论某事。
“姐,还有半个月就要宣读遗嘱了,事情办得怎么样?”坐在单人沙发上,钟正神色焦虑。
看向弟弟,钟爱不悦地说:“那家伙爱上了情情,所以要终止合作。”
“什么?”钟正惊讶地移动身子,使自己离大姐的距离有所缩短,“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干了,我们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变得暴躁的钟爱嗓门生拉高些许。眼看计划进行顺利,谁知竟会急转直下。这下子,她也有点儿六神无主。
“姐,你可得想想办法啊。再说了,万一那家伙把事情抖出去,我们要吃大亏的。”凝眸姐姐,钟正考虑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静默之际,钟情回到家中。
见小妹回来,钟正起身堆笑道:“情情回来啦!”
听罢,瞅看一眼的钟爱走到“妹妹”面前,然后对其打量了一番。
“哟,你不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吗?两人是吵架了,还是闹掰了?”稍微侧身,钟爱的语气中充满嘲讽味。
放下行李袋,对方的嚣张气焰令她不满。加上得知她和姜俊杉的交易,钟情怒上心头,“姐,你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指使别人偷遗嘱,甚至不惜利用我,让我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毕,钟爱连忙驳斥对方,但掩不住其心虚的神情。
走到钟爱身旁,钟正惊恐地看着姐姐和妹妹,摆出的无辜模样意在宣示他与该事无关。
“我都知道了。”目光锁定在对方脸上,钟情口吻肯定。
“他居然这么快跟你坦白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仰天而笑,钟爱的心虚感瞬间烟消云散,反倒是如释重负。
“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她有些黯然,也有着矛盾。假如自己不知道这件事,结局或许会圆满一些。“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在你心里,钱财比家人重要吗?”
不可以让她知道自己并非她的亲姐姐。意识中的某个声音在告诉她,警示她,从而避免时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要得到自己应有的,而不能让你独享钟家财产。”看着对方,钟爱淡漠的目光中毫无亲情之光。
“我们都是钟家人,是爸妈的孩子。爸爸的决定会是公平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钟情善良地认为,家人重于财富。
“那只是你的想法。”转过身,钟爱执拗地说,“钱比家人可靠。当今社会,样样都需要钱。没有钱,我要如何生活,如何养孩子。而且,钱永远不会欺骗自己,出卖自己。”
“不是,这些都是你偏激的想法。”凝视姐姐的后背,钟情感到悲哀。“家才是重要的财富,可你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话音一落,钟情提起行李袋出门了。于她而言,这里不再是昔日充满温情的家,只是一幢外表美丽内在冰冷的房子。
看妹妹离去,钟正慌忙说道:“她都知道了。接下来,我们改怎么办?”
站定在原地,双手环胸的钟爱镇静自若地说:“什么都不要做,我们要静观其变。”
“那遗嘱呢?再过不久就要宣读遗嘱了!”挥动着双手,钟正显得十分不安。
“我倒要看看,爸会分给她多少财产。”目视前方,钟爱泰然从容。
不关心家人的心情,不在意家人的去向。在他俩心里,遗嘱重于亲人。在财产面前,亲情输得悲哀。
夜已黑尽,抵不过人心的残忍。
走出钟家大宅,无尽的悲哀侵袭钟情的心头。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无家可归的孩子。站在夜幕下,她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回望房子,眼泪不争气地涌上眼眶。在它们即将落下时,她以手背拭去泪水,并嘱咐自己不要哭。
面对爱人与家人的背叛,她茫然无措。不能打他们,不能吼他们。不满、愤怒、委屈接踵而来,她只能独自应战,努力把它们击败。可是,她感受不到胜利的快感,愈发多的落寞感在她的心上摇旗呐喊。
倏地,她想到一个去处。一个只有家庭亲情,没有阴谋诡计的地方。
几十分钟后,钟情来到青浦区的老房子。
推开老旧的屋门,走过小院的钟情进入客厅。几年前,他们搬离老宅,然后住进大房子。临走前,工人们以白布遮盖家具。庆幸的是,老宅被保存得完好无损。没有被父母变卖,也没有被政府征收。偶尔,钟情便会回到旧家看看,缅怀着一家人那些年其乐融融的日子。
站在客厅中间,往事历历在目。想此,钟情的嘴角轻轻上扬。
小时候,她和姐姐哥哥在屋子里玩捉迷藏。当哥哥第一个找到她时,她就耍赖。为了安抚妹妹,姐姐提出由她替代自己。当出差的爸爸回来时,他们因为收到玩具而高兴不已,三个孩子还要要互相交换玩具玩。当母亲递上一盘洗干净的苹果时,姐姐将最大的苹果给自己。彼时,她亲亲姐姐的脸,一旁的母亲和了呵呵地抚摸两个女儿的头······
曾经的相亲相爱是假象,还是幻觉?不,她希望它们是真实的存在。可是,它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还是改变了?在纯真无邪的时光里,姐妹之间是那么的契合。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里,亲人之间已生出嫌隙。究竟是什么变了,或是什么影响着人性。回首青葱光景,更多的是徒增感伤。
她触摸幼年时的脸庞,摊开的手掌只能触碰一片虚无。右手无力地落下,脸上的怅惘是情绪的表达,却无法留住时过境迁的美好。
晕黄的灯光笼罩全身,屋内略微昏暗。掀开一处白布,她坐在木椅上发呆。岁月静静游走,好似将她的魂灵一并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