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辛苦的跋涉,大军终于行至墨都城外。【高品质更新】容成聿让赶车的小兄弟把车驱快了些,跟在他的马后,所以我掀起马车上的窗帘,就能清楚地看到了城门口迎接大军凯旋的阵仗。
墨都的城门打开着,守城的士兵整齐的一字排开,分列两边。通往城内的主路两旁,拥满了百姓,他们被官兵拦在主路外,却还是争相探出头来。我知道,他们是在寻找自己的亲人,期待在凯旋的大军里,看到自己的儿子,丈夫,或者兄弟。
看着他们欣喜期待的表情,我心中也染上了一丝欣慰。
容成聿打马在前,穿过城门,主路正中搭了个台子,上头摆了张供桌,并一个香炉,以及若干祭品。有个太监打扮的正手拿方盒站在台子上翘首以盼。
看到容成聿进城,他忙不迭地从祭台上匆匆跑下来,行至马前向容成聿行礼。
“奴才恭迎聿王爷凯旋。王爷,皇上有道旨意给您,还请您下马接旨。”容成聿下了马来,那太监从方才的盒子里取出圣旨,恭恭敬敬地展开,扯着嗓子,力求让道路两旁的百姓都能听到圣旨的内容。
“孤之次子容成聿,平乱有功,赏黄金千两,别院一座,五子容成睿运送兵粮恪尽职守,赏黄金百两。兹肃郡王叛乱一事,因果已有公论,孤本欲请肃郡王卸甲归田,颐养天年,然世事难料,肃郡王不堪旅顿,途中病亡。孤甚哀之,念其膝下无子,特将孤之三子容成祀承其名下,封为祀郡王。传承肃郡王之血脉,以慰肃郡王在天之灵。钦此。”
听完这道圣旨,我深感皇帝老谋深算。心中冷意更甚。
圣旨光说容成聿有功,却没有给出有实际意义的奖赏,战后军权的归属只字未提。而关于肃郡王的说法……难怪我一直没到容成聿说起肃郡王的去向。而军中对此也毫无传言,原来。皇帝早就做好了打算,又或者说,是容成聿早替皇帝做好了打算。
不管怎么说,肃郡王既然反了,他的性命是断断留不得的。但他又毕竟是皇帝的亲兄弟,若是皇帝下旨杀他,即便事出有因。却难免被天下人指摘。而容成聿若是在外界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除掉肃郡王,又一封快报加急送到宫里,说肃郡王不堪旅途,劳顿死在了路上,这就既满足了皇帝的愿望,有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
皇帝怎么会不顺水推舟呢。
容成聿自然是善用权谋,而皇帝,也真不愧是她的父亲。
只是,没想到皇帝竟然没有将祀王投敌的事昭告天下。对此。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他还是忌惮着韩家的势力,即便知道太后有心助肃郡王造反,却也动她不得。因而,也就不好对祀王下狠手。我绝不相信皇帝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才有所包庇。
此次名为过继,实际上是顺理成章地把祀王赶出了宗家,降低了位分,让他终生再无获得继承权的可能。
我看了看祀王,他一直闭眼躺在那里,但我知道,他并没有睡,当念到让他过继给肃郡王为子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转开脸,我没有做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替谁承担什么,谁也无法改变谁的命运。
容成聿接旨之后,被那太监迎着上了祭台,上了几柱香祭天之后,才重新上马,带着大军往城内走。
大军自然不可能直接在城中解散,几个将领带着军队回了军营,大概是要清点人数之后,士兵才能解散回家。这次打了胜仗,皇帝是一定会犒赏三军的,我很为这些士兵高兴。但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像二铁川子他们一样埋骨他乡的战士,我更觉得,那些犒赏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和大军分开之后,马车跟着容成聿和睿王一行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我放下帘子,不愿再朝外看。一想到自己要再一次踏入这个冷森森的皇宫,厌恶和恐惧紧紧包裹着我,让我坐立难安。
真希望马车永远不要停下,这样,我就还可以逃避,不用面对那让我畏惧和厌恶的一切。
马车终于还是慢慢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到西宫门外正停了三台小轿,几个侍卫俯首帖耳地等在那里。
“许你不必回军营报到,直接回家去吧,明儿再到军营里去。”容成聿对那个赶车的小兄弟道。一听可以直接回家,小兄弟喜上眉梢,跪下谢了恩之后,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一个面生的太监走上前来,恭敬地对我们行了礼:“祀王爷,睿王爷,容月郡主,奉皇上的旨意,奴才特来此迎接诸位。皇上说了,容月郡主一路舟车劳顿,就先回毓淑宫休息吧,不必急着请安。二位王爷还请先去康寿殿,皇上有事要交待您二位。至于祀郡爷……皇上的意思是,让奴才们先送他回落霞殿,让郡王妃照顾他好好养伤。”
我没有做声,默默站在一旁,容成聿对他笑了笑道:“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上了小轿,抬轿的太监径直抬着我朝毓淑宫的方向去了,我没有再同容成聿说什么,只听到祀王所乘的马车碾压在地砖上的声音慢慢远去。
突然觉得很讽刺,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像现在这样,沿着各自的命运走下去,无法选择,也无法回头。
回到熟悉的毓淑宫门外,我下了小轿,让几个抬轿的太监随我进去,我现在身无分文,该给的打赏,只能回屋取了。
踏进院子,是扑鼻的桃花香,附近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以极快的速度由远而近。不及我反应,一个白色的影子刷的一下撞进我怀里,我忙拥住它,用脸颊轻轻蹭着它的小脑袋。
我的红枣。
狐狸一向鼻子灵,只怕我还没进门他就已经嗅到了我的气味,这才从房里冲了出来。小遥和画竹画柳很快便跟了来,一见我正站在院子里,她们皆是惊讶地捂着嘴,怔了怔,才突然跑向我。
“小姐,你可回来了!”小遥刚说了一句,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小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嘴角还带着笑。
我单手抱着红枣,腾出手来摸了摸小遥的发顶:“别哭了傻丫头,让别人瞧去了笑话!”我说着,向相对来说镇定一些的画竹使了个眼色。画竹立刻会意,取了钱来递给方才抬轿的几个太监。
待他们离开之后,我笑:“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进屋说吧”。
带着三个丫头回了房,让她们关好房门后,我抱着红枣坐下。“你们就别站着了,快坐吧,我仰着头跟你们说话很累的。”
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红枣毛茸茸的小脑袋,我笑问:“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好好儿的?方才我四处看了看,画竹似乎把毓淑宫打理得很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假以时日,画竹定会在宫中崭露头角,到那时,宫女们怕是要唤你画竹姑姑了!”
我试图逗笑她们,可她们个个苦着张脸看我。画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郡主……您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说睿王爷的押粮队伍半路被劫了,全军覆灭,无一生还!奴婢都快被吓死了,听了这消息,小遥连着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快哭瞎了,还天天念叨着要逃出宫去找您。后来又有消息说睿王爷安全到了永邑城,身边带了个随侍,奴婢们想着那八成就是您,小遥这才不闹着要逃出宫去了。”
我就知道,运粮队伍被劫的消息一定会传到这里,一想到让小遥为我这样担惊受怕,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既然她们已经误以为我和睿王一同回了永邑城,那就让她们一直这样以为吧。若是让小遥知道,我还有被肃郡王掳获,受了鞭刑的经历,她只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都高兴点,别哭丧着脸了”,我笑着对她们道,实在不忍心看她们因我而这样消沉。
小遥抹了抹又沁出的眼泪,点点头,没说话,画竹和画柳也点头。
我笑:“这才对,都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苦着个脸多难看啊。对了,我走了的这些日子,陵嫣怎么样?”
一听我说起陵嫣,小遥立刻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点点头示意她快说,小遥道:“小姐,你走了以后,陵嫣郡主经常来毓淑宫里,所以没人怀疑小姐为什么久不出现。倒是有一次,皇上亲自来了,见陵嫣郡主一个人接驾,就问了一句小姐怎么不出来。陵嫣郡主说你染了风寒在屋里养病,怕病气过给皇上,所以没来接驾。小姐你可不知道,当时我们都紧张死了,皇上一直站在那里不走,我们生怕他会坚持见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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