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茶,将茶杯摆回去,陈御医张了张嘴,出言之前,先看了我一眼,像是担心我又会打断他。//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见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才道:“相爷所言极是,这太医院直接伺候皇上和主子们,平日里大事小情皆是一丁点儿也马虎不得。我朝自开国以来,历任太医院院判都是鞠躬尽瘁,尽心非常。当然,要论功劳最高,最鞠躬尽瘁的,朝廷之中,还是要数相爷了。”
这个糟老头倒是很会拍马屁,夸尹老头夸得水到渠成,自然妥贴得很,我开始相信,他至少有本事凭着一张嘴哄得主子高兴了。
“陈御医对家父真是客气,改日见了父亲,我定会同他说说陈御医是何等和善之人的。”还他一个顺水人情,我道。“谢郡主美言!”一听我要替他说好话,陈御医顿时高兴起来,不等他再扯出一堆没用的话,我道:“方才陈御医说,我朝自开国以来,历任太医院院判都是鞠躬尽瘁,尽心非常……这……陈御医鞠躬尽瘁我是知道的,却不知陈御医的前任是位怎样的御医呢?”
一听我这么问,陈御医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似乎是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他酝酿出个痛心疾首的表情,重重在膝上拍了一下,叹道:“唉,此事……微臣真是难以启齿啊!”
这老头儿还真是有意思,做戏的水平不如尹老头,还敢在我面前卖弄演技,真是笑话。我且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像是看耍猴一般。“既然陈御医不方便开口,那我便不问了。”心知他这么无病呻吟一番,就是等着我细问,我顺势逆其道而行之。反倒不问了。
见我不追问了,陈御医却是急了,“郡主误会微臣的意思了。此事并非微臣不方便开口,只是……唉,只是觉得说出来。丢了太医院的脸。不过,事已经出了。微臣遮遮掩掩的也没有用,还是如实告诉郡主吧。”又是那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陈御医摇头晃脑的叹着。
“却不知,前任太医院院判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笑盈盈地问。“郡主前些日子离了墨都,有些事您自然不知道……”拈着胡子,陈御医将王居璟的父亲如何借着院判之职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事添油加醋地同我讲了一番,和画竹告诉我的相比,何止是天壤之别,听他的意思,王居璟的父亲完全就是个十恶不赦人人不耻的下作之人。
尽管陈御医的遣词造句还算小心,话说得也并不激烈,但言语间的失实和故作清高却是显而易见的。看来,王居璟父亲被举报的这件事,真的别有内情。
“陈御医公务繁多,我就不多留你了。”没什么话好说了。站起身,我下了逐客令。“呃,微臣告退”,没有从对王御医的指摘中脱离出来。陈御医显然有点回不过神,楞了一下才发应过来我是在逐客,忙躬身请辞。
“画竹”,我看了画竹一眼,她立刻会意,从旁边的小桌上提来一个餐盒,呈给我。“陈御医,这是一品攒盒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里面随上了干果蜜饯八品,你拿回去尝尝鲜。”将食盒递给陈御医,我笑着道。
“这、这……微臣当不起啊……”因我突然送客,陈御医许是一位自己方才的话说的太过,惹怒了我,故而不敢伸手接,只是一个劲儿地摆手。“陈御医为了给娘娘治病劳心劳力,怎么会当不起?这盒点心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陈御医尽管收下便是,日后,娘娘的病还要靠陈御医细心调养呢。”将食盒搁在桌上,我道。
“还是说……陈御医因在给娘娘治病时没有尽全力,故而……不好意思收这食盒?”我挑了挑眉,语气轻扬。此话一出,陈御医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连声道:“微臣冤枉啊!自从微臣受命给娘娘诊治之时起,微臣没有一日不在担心娘娘的病,微臣每一次来瞧病,都是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微臣开出的每一味药,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细细斟酌的,微臣或许医术平平,可微臣的确是在尽心竭力地给娘娘治病啊,决计没有糊弄了事的意思,郡主明鉴!”
我懒得推敲他此话中有几个字是真的,只笑道:“陈御医快快请起,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呢!快收下食盒吧,不要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对这样的人,达到震慑的效果就可以了,不必逼得太急,将他们逼急了,反而不好。
“这、是……既然如此,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郡主赏赐。”站起身来,陈御医双手拿起食盒,又深深对我鞠了一躬。我笑了笑,“我还要去娘娘那里守着,就不亲自送陈御医出去了”,又对画竹道:“画竹,送送陈御医”。
画竹福了福身应下,一副等着送客的架势站在门边,陈御医哪里还敢多留,又拜了拜我,立刻抱着食盒欲走。他刚一转身,我便道:“陈御医留步!”吓得他身子一抖,怔了怔才转过身来,“郡主有何吩咐?”我不禁在心里暗笑,瞧他那点鼠胆!
“陈御医走得匆忙,忘了自己的药箱。来画竹,替陈御医拿着。”我笑着将桌上的药箱提起来,递给画竹。“是微臣糊涂了,还好有郡主提醒,不然微臣可就闹了笑话了!”讪笑着,陈御医道。
“那陈御医慢走”,我笑着送了客。看着陈御医的背影,和他不甚稳当的动作,我目光一凌。身为医者,竟能忘了自己的药箱?若非被我戳中了真相,心中惊慌,怎会有这样的疏忽?陈御医,比起用你的人,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却不知,这背后究竟是谁在兴风作浪。
不管怎样,现在已经弄清了这陈御医不但是个庸医,更是个棋子,如果想让德妃的病真正好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设法让皇帝下令换一个御医治疗德妃的病。
心中一动,顾不得细想,我径直出了门,朝御书房去了。这会儿正是午后,皇帝大约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凭着记忆快步走到御书房外,果然瞧见皇帝贴身的太监正守在门外。
“奴才拜见容月郡主”,远远瞧见我,那太监便冲我行了个礼。“公公有礼了,皇上可是在书房里?我有事要面见皇上。”我说着便要往书房里走。
“郡主留步!皇上吩咐了,他要精心批阅奏章,让旁人不要打扰,要不您改日再来……”那太监正说着,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张福,让她进来吧!”声音和上次在康寿殿时听到的一样,有些疲乏无奈。“奴才方才冒犯了,郡主您里面请”,深深躬了躬,张福让出路来,我回他一笑,推门而入。
绕过屏风,一抬头,便见皇帝端坐于桌前,桌上笔墨纸砚摆得分外齐整,倒是地上三三两两扔着几个奏本,也不知上面写的什么,惹他动了怒一般。桌上的香炉徐徐生烟,烟雾缭绕间,皇帝的面孔显得有些朦胧。
“容月拜见皇上”,倾身一拜,我依礼请安到。“起来吧尹丫头”,皇帝一手指着额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闷着声道。“是……”我轻轻答一声,站起身来。没有看我,皇帝拿起笔在一张折子上批画了起来。
“尹丫头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皇帝淡淡问道。“呃,是这样的……”真正站到皇帝面前了,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百年难遇的,竟有些语塞。
“皇上可不可以亲自下令……给德妃娘娘换一个御医?”犹豫再三,我终于开了口,但我眼尖的发现,就自我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写字的笔明显顿了一顿。
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皇帝继续行云流水地写着,不疾不徐地问:“尹丫头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德妃唤御医了?”我想了想,答:“皇上,陈御医给娘娘治病也有段日子了,可娘娘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而且竟是有愈演愈烈之势,再加上,月儿今日正巧瞧见了陈御医如何给娘娘诊治,发现他所说的娘娘的症状和脉象根本就是敷衍了事,全然不是认真治疗的样子。所以,月儿想,定是陈御医的所为,耽搁了娘娘病情好转,故而……月儿请求皇上为娘娘换一个御医。”说完之后,我心如擂鼓,十分的惴惴不安。
果然,听了我的话,皇帝索性搁下了笔,向椅子后面靠了靠,许久都没有出言。就在我以为他也打算将此事不了了之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尹丫头,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德妃的病是积劳成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好的,上次听陈御医说德妃她需要静养,要慢慢调整,这不是一朝一夕能一蹴而就的,急功近利只会影响德妃的恢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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