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赫连宥竟主动找了容成聿,恐怕,正是因为据他了解,至少目前皓雪并未有大的军事调度,是以即便皓雪出兵相助,也需要些时日,而在此之前,大炎恐怕早已深受内乱之苦了。
不得不承认,赫连宥此人很有几分胆识,计划的也算得上十分精细了,可以想见,在以后很长的时间中,他都会是大炎的威胁,也会是容成聿的一位劲敌。
“机缘巧合,你师兄救了大炎。若是他没有来岐川,赫连宥和肃郡王一同攻打大炎,大炎危矣。”抚了抚我的发顶,容成聿做了结语。
“肃郡王造反,这么大的内乱,皇上是一定要派皇子领兵才能鼓舞士气的。既然肃郡王是太后的亲子,那皇上应不至于派祀王领兵的,毕竟祀王是皇后的儿子,肃郡王算是他嫡亲嫡亲的叔叔了。而睿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再加上他生母的原因……让他率军恐怕不一定能服众。至于具王,我总觉得皇上并不喜欢他。排除了他们三人,你说……皇上会派你去前线,还是派贤王去前线?”在容成聿怀里拱了拱,我闷声问。
容成聿久久没有回答,我心中慌乱不已,明明紧张得早已捏皱了他的衣袖,却仍是倔强地将脸埋在他胸前,强忍着不抬头看他的表情。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容成聿轻轻叹了一声,扶着我的肩让我直视他,嘴角噙着带有些许无奈的笑意,道:“本来我若无其事地将这件事说与你听,就是不希望你担心,但你……罢了,你总是这么聪明……”
“皇上是要派你去对不对?”不等容成聿说完。我便匆匆打断道。“即便明知立下军功对于皇子来说弥足重要,皇上他还是不忍心让贤王去前线涉险对不对?皇上他有十足的信心,即便贤王没有军功。他还是能将皇位传给他,所以放心让你去前线对不对?”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几乎颤抖了起来。
温柔的抚着我的脸。容成聿微笑着对我道:“是又如何?即便所有人都认为皇位注定是贤王的,认为上战场赴死的注定是我。那又如何?有你为我不平,有你知道我配得上那个皇位,足矣。”“足矣什么啊!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是要去前线啊!是要去打仗啊!那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会送命的!”我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紧紧拥住我,容成聿抚着我的背轻声安慰:“别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是不是也对我太没信心了些?”一扭脸。我气冲冲地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这跟对你有没有信心根本没关系,那可是战场啊!纵然你武功傲视群雄,但就像从前在琼鸾峰上你对我说过的,再精妙绝伦的剑法,也抵不过千军万马,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你莫不是真想让我做寡妇?”
话一出口,我的脸立刻便火烧一般腾的一下红了,真是口不择言了!唉唉唉!我正暗自后悔着,容成聿却端着我的下颌让我抬起头看他。满面笑意地道:“看来有人恨嫁了。”我正欲扭脸走人,却见容成聿正了面色,严肃认真的对我道:“大军凯旋之后,我便十里红妆地。娶你过门。”
听了这句话,我瞬间便傻了,他、他方才说什么?他说……要……娶我?这这这!“怎么,不愿意了?莫不是觉得十里红妆不够排场?”容成聿扬了扬眉毛,逗我道。
我回过神来,一把挣开他的怀抱,站起了身来,道:“哼,谁、谁说要嫁给你了,你少臭美!”见状,容成聿请笑了一声,我忙道:“你少岔开话题!你快向我保证,一定完完整整地,一点儿伤都不受地回来!”
含着笑,容成聿也站起了身来,望进我的眼睛,认真道:“好,我保证,一定完完整整地,一点伤都不受地回来!夫人你尽管放心。”“谁是你夫人啊!少乱说话!”我不服气地回了他一句,却被他的笑容给堵了回来。
“方才来找你之前,留在宫里的奕鸟刚带了信来,父皇在信上说,前日肃郡王在永邑起兵造反,命我接到信后火速前往,与领兵的王将军会合,而你们则即刻返回墨都。军情火急,我与你说这些话已是误了时辰,现下,我需得星夜兼程赶往前线了,我的房中留了亲笔书信和父皇的信,明日一早止郡王看了就会明白,你只需在他的保护下速速回墨都便好。”见容成聿正色同我交代这些,我默默看着他不语。
“云逸房中的灯还未熄,虽不知他为何到现在还未休息,但,明日你们便要各奔东西了,有什么疑问,你还是趁现在亲自去问问他吧,免得日后遗憾。”容成聿接着道。
我还是不开口,静静看着他。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等容成聿说完,我猛地扑进他怀中,紧紧拥着他的腰哭道:“你别走!你别走!别走……别……”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紧紧拥着我,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背,容成聿在我耳边轻声安抚:“乖,我不会有事的,别哭了,堂堂尹府大小姐,大炎容月郡主,怎么能说哭就哭呢?我会万事小心的,既答应了你完好凯旋,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相信我。”
带着哭腔,我断断续续地道:“你、你可是答应过我了的,不许受伤,不许流血,不许……”“是,我答应你”,容成聿的声音很轻,很肯定,让我略略心安。
主动离开他的怀抱,我站直身子望着容成聿,擦了擦颊边的泪迹,道:“好了,你走吧!”笑盈盈地看着我,容成聿道:“临别了,不表示一下?”我一点都没有笑,非常严肃地答:“留到你凯旋那日,要亲要抱要什么给什么!”
被我的严肃逗笑了,容成聿嘴角微抿,点了点头:“好,留着,到时候一并同你讨回来。”说完,身形一闪,在我不及反应的时候,向窗前飞身而去,在窗子打开的瞬间,人已没了踪影。
看着洞开的窗子,我的心,也空了一块。
不知对着大开的窗子发了多久的呆,我终于被窗外吹进来的阵阵冷风给冻得清醒过来。将窗子重新关好,我脚步轻飘地回到床边坐下,发现自己脑袋是蒙的,全然没有从“容成聿要去前线赴险”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也全然没有打从心底里接受这个现实。容成聿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耳边反复回响,他的眼睛,他的脸,也一遍一遍地从我面前闪过。
摇了摇头,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尹月,事已至此,还是不要怨天尤人了,快点清醒过来,接受现实吧,你不坚强,没有人替你坚强。要想尽快的从这种消极胡思乱想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容成聿的建议值得采纳,唔,我的确应该去找师兄谈谈。
借着烛光在镜前将自己的形容细细打理了一番,我小心地将房门打开,转身将门掩好后,轻手轻脚地朝师兄的房间走去。师兄房中的灯果然仍亮着。站在门外,看着门内微微晃动的光影,我竟有些踟蹰。
一旦推开了这扇门,秘密被打破,或许,很多事都会变的和从前不同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扉,门内光影一动,很快,隔着门,传来师兄低声的询问:“谁?”“师兄,是我。”压低了声音,我轻声答。
几乎是同时,师兄将门打开,“进来坐”,语气颇为熟稔的,师兄让我进了屋,并反手将门重新合好。踱进房中,我没有直接坐下,看了看桌上没有丝毫热气的半杯茶,我道:“这么晚了,师兄怎么还没有睡呢?”
一如往常地板着脸,师兄一边向我走来一边用说教的口吻道:“我还想问你,姑娘家,更深露重的还不早早睡下,出来闲晃也不怕危险,看来,离了琼鸾峰后,你的胆子是越发长进了。”
要是搁在平时,听了师兄这样的话,我早腆着脸笑着打哈哈了,可现在,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容成聿要去前线赴险的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猛然砸在我心上的师兄的真实身份,也让我十分的无所适从。
见我没有如往常一般同他撒娇,师兄默了默道:“我在想一些事情,所以……你还未说,深夜找我究竟有何事,是不是……又闯了祸?”闻言,我心中一黯,从前在琼鸾峰上,每每伙同桑庾闯了祸,都是师兄替我们收拾的,是以,尽管在山上的时候我过的很恣意,却没有被任何人抓住行迹。
那样单纯仪仗师兄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没有回答师兄的问题,我静静看着他,轻声道:“师兄,不,或者我该称你为云公子,又或者太子殿下。”我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来,虽然每个字说得都很轻,但它们的重量,却压得我几乎张不开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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