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马派四名杀手,分两伙,潜入阿拉贡城和火寻城,他们都是江湖老手,乔装商人混进城中,整个过程都没露出一丝破绽。
可他们也很倒霉,刚进城就被抓了壮丁,此时正在给匈戾人修城墙、挖沟渠,甚至还挖过地道。
“真他娘的倒霉。”名叫阿贵的杀手一边挖土一边咒骂:“姜哥,你说咱俩是不是太笨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牧王?”
另外一名杀手明叫姜戈,乔装的是有钱人,穿着体面,可现在也弄得浑身是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姜戈叹了口气:“别着急吧,找到机会咱们就跑。咱们已熟悉匈戾人的各种暗道,到时候能为我们所用。就算牧王不用来进攻,也能防范他们突然从城中杀出来。”
阿贵沮丧地摇了摇头:“我看咱们是出不去了,你看,匈戾人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不光是我们,阿拉贡人也被当牲口一样使,没比我们强多少。”
姜戈冷笑:“这就是不抵抗的下场。如果亡国奴好当,还能叫亡国奴吗?”
阿贵皱眉道:“我问过他们了,本来他们是想打的。可他们的王族却放弃抵抗,如今他们的王族过得很好,只有他们变成了奴隶。”
“好个屁,照比古兰王室和阿滋蔓王室的境遇,他们可差远了。我听说阿拉贡公主都被逼着给人当小媳妇,这算优待?”姜戈啐了一口:“我太了解匈戾人,他们现在只是稳住那些王族,将来肯定一个不留,都给推到战场上去。等男人们都死光了,那些王族里的女人就都成了匈戾人的生产工具。匈戾人是我见过的最野的人。”
两个人已经不止一次想逃跑,可他们发现,要想逃出这里会冒很大风险。几乎就是去送死。匈戾人把“壮丁”当牲口一样使唤,白天干活,晚上就赶进羊圈,四周有弓箭手盯着。
他们两个曾经想往匈戾军官的帐篷方向冲,抢夺战马才能有机会逃走。而且弓箭手未必敢往军官所在的方向射箭,毕竟存在误伤的风险。
他们在阿拉贡城里困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找到机会,可今天却好像有了机会,因为那位军官喝多了。弓箭手也比往常少了许多。不知他们今天因为什么而庆祝一番,才会导致如此情况。
“老姜,只有一匹马,你看应该怎么办?”阿贵来找姜戈。
姜戈有些为难:“咱哥俩出生入死多少年,却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等事。老哥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你才二十六。”叹了口气:“我帮你引开弓箭手,你去抢马。”
“那你一定会死的。”阿贵为难地说:“反正也是拼命,不如两个人一起上马,能跑到就一起跑,跑不掉就一起死。”
姜戈摇了摇头:“要不咱们还是抓阄吧,让老天爷决定。”
阿贵不语。
姜戈从地上摸来一个石头,藏在手心里,然后举起手问:“你猜石头在哪个手里,如果猜错了,你就去抢马。如果你猜对,你就去引开弓弩手。”
阿贵看不出哪个拳头里藏着小石头,于是随便猜了一个。
姜戈翻过手来,手心是空的。
姜戈笑了笑。
阿贵也笑了笑。
都笑得十分苦涩。
姜戈道:“这是天意。”
说着话姜戈站起身,冲到人群中,开始徒手杀人,他的动作引来一片大乱,弓弩手咆哮着冲过来。
趁乱,阿贵冲向军官的战马。
阿贵一边跑一边掉眼泪,因为他知道,无论他猜哪个手,姜戈的手心都一定是空的。
姜戈老哥把这逃跑的机会让给了阿贵。虽然这个机会也是九死一生。但只要闯出去,牧王是不会亏待他的,也不会亏待自己。
上天就是爱捉弄人,无论事先计划得多么周密,都不代表事情一定成功。同样,无论计划漏洞有多少,也不代表一定失败。
姜戈一开始杀的是完全不认识的壮丁,就是为了闹出事端,分散弓箭手的注意力,可后来弓箭手冲进来的时候,他开始杀弓箭手。
高级杀手的动作又快又狠,高高跃起一个肘击,就把一名弓箭手打倒,膝盖压住那弓箭手,徒手拧断了那人的脖子,并抢走身上武器。
就在这时,足有二百壮丁竟然都站了起来,集体冲向那些弓箭手。
见壮丁暴动,弓箭旗手命令放箭。
场面一片大乱。
乱战之中,阿贵成功抢到战马,紧摔马鞭狂奔而去,被多支箭矢射中,阿贵咬紧牙关继续逃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咆哮,以分散剧痛带来的眩晕感。
当阿贵完全跑出射程的时候,他身上中了三箭,战马身上中的箭更多。
月下一路狂奔,雪上一串蹄印。
——
陈牧的部队刚通过济浊馆驿,就有人来报,说发现一名重伤之人,声称要见牧王。如果见不到牧王,见冯飞马等人也行,他还说出了许多人的名字,可惜已经有些听不清楚。
那人现在十分虚弱,精神有些恍惚,身上还有箭伤。
陈牧连忙派冯飞马去探看情况,不久后冯飞马跑了回来,报告说,是阿贵回来了。身上箭上溃烂,眼瞅着就快不行了。
陈牧道:“用最好的药。把神仙水给他用上。”
神仙水价格昂贵,一瓶就要十几两银子。
十几两银子几乎是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花销,冯飞马替阿贵感到高兴。
阿贵的马早就跑死了,他把马肉割下来,继续艰苦前行,腿上的两支箭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而肩头的箭,则被他给掰断了。箭头至今还留在肩胛骨里。
在没回到部队之前,他还能歪歪斜斜地走路,可一见到自己的人,反而瘫软在地,彻底起不来了。
“王先生,一定要救活他,他身上有重要情报。”
冯飞马把他安排到一辆车上,请来军医为他包扎,军医看过之后,为难地说:“烂得太厉害,必须割肉。可割肉也是很危险的,搞不好他就活不过来。神仙水也救不了他。如果不割,硬给他灌点药,倒是能醒过来,但也只能是回光返照。那样你就可以得到他的情报。”
冯飞马身边还有几个人,大家都是杀手出身。
众人目光落在冯副局身上,副局觉得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