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对他们这一行的到来,绝不是面上那么云淡风轻。
越是想到此处,她便也越发觉得昨夜行事鲁莽。秦牧既然那么关注他们,这山庄之内明里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注视着她和沐诀。
昨夜的那一幕,未必没有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还是说,秦牧送来的茶,便是为了提醒她?
“这茶并无问题,夫人何以叹息?”寒叶又仔细嗅了嗅这一罐子茶。
“茶没问题才正常,秦牧又不是疯了,我们才来就对我动手。只怕他送这茶来,心思并不简单。昨夜我们行事,或许秦牧已经知晓了。”玉忘苏咬牙。
果然在旁人的地盘上,一举一动都要加十二分的小心。
一着不慎,便可能被人算计的尸骨无存。
寒叶握了握拳头,“若真是事情闹开了,动手是奴婢,夫人尽管将奴婢交出来就是了。”
“胡说什么呢!事情是我吩咐你去做的,就是真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步,我也不会把你退出去当靶子。何况秦牧纵然知晓,平白无故的,也不会告知司徒耀。
“四国齐聚,加上华城的势力,其中十分复杂,不管什么事,谁都不会轻举妄动。”
紫茉她们跑出去看热闹,没多会儿也就回来了。几人笑嘻嘻的说起所见所闻来。
“南梁的人穿的可真华丽,来了许多女子,远远的看着都像是仙女一样呢!”紫茉乐呵呵的说着。
“听闻南梁地处南方,颇为富庶,穿着华丽也很寻常。只是来了很多女子是怎么说的?”玉忘苏微微皱眉。
每个国家此来自然人数都不少,来比赛的都是那男子,不过女子也并不少。有宫中的后妃还有朝臣的女眷,再有就是伺候的人。
可紫茉会特意提起的,该不是说的仆人。
“听闻是个什么教派的人,似乎其中都是女子。”月牙说道。
“教派?”玉忘苏想了想,她对南梁了解不多,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十分出名的教派。不过能在这样的场合出现的,该是南梁境内的某种信仰教派吧!
统治者都喜欢扶持教派,用来制衡百姓,使得天下更为长治久安。华夏历史上便有一些统治者是很看重佛教或者道教的。
信仰也是百姓的一种约束,有些人心中有信奉,便不敢胡作非为,怕遭到报应。
“好像叫什么兰圣教的,名字怪怪的,以前从没听说过。”紫苏说道。
“各国有各国的信仰,南梁的教派我们没听说给很正常。”玉忘苏笑笑。
正说着话,凤语兰便走了进来。“姐姐你没去看南梁来的人吗?”
“我没出去,倒是月牙她们才出去看了回来呢!”玉忘苏招呼着凤语兰到身边坐下,“你也去看了啊?”
“就是看了几眼,听闻此次南梁的皇上也带了一位公主来。不过这位公主乃是兰圣教的圣女,在南梁是很有地位的,权力几乎和皇上等同。”凤语兰啧啧称奇。
公主的权力和皇上都可以等同,这样的事实在是闻所未闻的。
以前倒是听闻过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垂帘听政,插手朝中大事的。可公主监国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听闻。
故而便对这位公主很有些向往,想要多看看,不知道是不是个很厉害的女子。
“还有这样的事?”玉忘苏也好奇起来。在这个世界,似乎男尊女卑在哪里都是盛行的。
能力往往决定一个人在家里的地位,在这样的时代,男人都负责挣钱养家,女人则大多在家里相夫教子。这样的现状只要不改变,自然男尊女卑也是无法更改的。
女人不挣钱,若是离了男人就无法生存,自然注定在家里说话都没有底气,何来争取平等权利的可能。
唯一不同的怕也就是在华城之内,男女之间还算是平等。不过这个平等也只是相较于其他国家而言的,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我听皇兄说的。说是先前从南梁打听到的消息,这个兰圣教还没有兴起几年,却在南梁有了很多的教众。就连皇族中都有不少人十分相信。
“更有皇族的公主郡主加入教中的,兰圣教的势力不断增大,甚至可以插手朝堂之事。尤其是如今的南梁帝位在三年前登基之后,兰圣教就更是屡屡插手朝中之事。
“而如今的兰圣教圣女,也就是南梁皇上的亲姐姐,甚至都垂帘听政。在南梁朝内,这位圣女所说的话便和皇上所说的话一样。”
“这位公主还真是好大的本事。”玉忘苏笑起来。看来近年来南梁境内怕也是经历了一番朝廷内斗的。
而兰圣教和皇族的争斗中,眼看着可是兰圣教站了上风了。而那位圣女还是皇族公主,就更是便于插手朝堂之事。
一个寻常女子有再大的能力,想要插手朝堂上的事,自然是难上加难的。可出身皇族不同,本身就会减少很多的冲击。
这就是为何没有一个女人是靠武力夺得的江山,却可以先坐上皇后太后,然后握住朝中大权。
“是啊!我也觉得她好大的本事啊!”凤语兰吐吐舌头。
比起那位公主来,她也是公主,却差远了呢!她长这样大,操心过的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从来没有想过要插手朝堂上的事呢!
她没有那个野心,也不贪恋权力。
反正从来都有人护着她呢!皇祖母、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王兄,而以后,她还有余杭哥哥。
“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她固然厉害,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很好。”玉忘苏揉揉凤语兰的头。人活一世,其实最让人羡慕的还是凤语兰这样,从来都能活的快快乐乐的。
位高权重虽然也会有很多人羡慕,可真正位高权重的人也未必过的幸福。
“是吗?”
“是啊!像你一样一直快快乐乐的,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傍晚的时候,南梁那边给沐诀和玉忘苏送来了些礼物。
玉忘苏细细看了看,礼物不算轻也不算重,是南梁境内的一些土产,难道是这一片心意。
她看着附送来的信件,竟是那位灵慧长公主送来的,也就是兰圣教的那位圣女。
“说是早听闻你们侯爷的名头,倾慕不已,要找个时候亲自拜见呢!”玉忘苏把信件仍在了桌上。
“夫人这不是吃醋了吧?”紫茉笑着看了看那信件。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啊!我怕的是过多的人盯上了你们侯爷,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玉忘苏叹息着。
沐诀是虞朝的战神,对于外邦的震慑,自然要胜过凤天冥这个君王。故而其他三国看重沐诀,目光多在沐诀身上,这也不奇怪。
可这样过分的关注,怕是凤天冥所不喜的。
帝王处置名将,不是大多有个说法,军中只知世上有这将军,却不知还有帝王了。
功高震主,是每个帝王最为忌惮的。沐诀引来的关注越多,等回京之后,处境怕是越发艰难。
“侯爷名扬天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灵慧长公主送的礼物,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哪些人有?”
“除了皇上那里,似乎就是这里了,还是来送礼的侍女特意说的。”紫茉说着便也皱眉。她这才想着这似乎太明显了些。
只有皇上和侯爷收到了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引来旁人的猜疑。
论官位爵位,此行之中可还有高过侯爷之人。
“我看这位长公主就是故意的。”玉忘苏看着那些礼物,只觉得成了烫手山芋。
南梁此来能带的礼物自然有限,也不可能送太多的人。可若是礼物不多,那就单送帝王就是了,也不会太奇怪。
送完了帝王却还独独选了一个臣子送,那算怎么回事?莫非是要告知凤天冥,在南梁人看来,他的地位是和沐诀一样的吗?
这四国之间的比赛可还没开始呢!这就暗潮涌动了。难怪那么多人谨慎对待此事了。
“可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啊?”紫茉不解的很。
“她有什么所图,我们还要再看。”
“若是她这东西送来的不合时宜,那奴婢就给送回去了吧?”紫茉就要去拿那些礼物。
玉忘苏按住了紫茉的手,“好了,送都送来了,这个时候送回去也没任何的用处了。若是把这个事情闹大了,那不是更招眼了?”
“送个东西还这样多的心思,难怪能有这般地位了。”紫茉咂舌。一个公主能手握南梁大权,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华城的这些日子,我们还要更为小心才是。”
沐诀回来的时候,玉忘苏便把灵慧长公主送来的信件拿给了他。沐诀看完便直接烧了,“要做什么随他们去吧!反正也是无法阻止的。”
“你就不担心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不管来的这些人都有什么小心思,应付了便是。你也别担心,外面的事都有我处置呢!你和孩子才是我最看重的。”沐诀摸摸玉忘苏的肚子,“孩子似乎最近不太动弹了。”
“这是正常的,再有月余便足月了呢!自然和先前不同了。”
北啸一行是九月初一到的,就此四国的人都来齐了。当夜秦牧又设宴招待四国的绝尘,沐诀和玉忘苏也都在名单之中。
在宴席上,玉忘苏是初次见到南梁的那位灵慧长公主。穿着七彩的霞衣,中等个子,在满席的女眷中算是偏矮小的,不过身姿婀娜,又加上身上的那种气质,很难让人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颇有神采灵性,令人见之忘俗。
身后跟随伺候的侍女也都是蒙着面,看着都是兰圣教的教徒,因为南梁其他的女眷都是不戴面纱的。
难怪紫茉说南梁的服饰华丽,一群女子装扮的像是仙女一样。的确,南梁的服饰色彩纷呈,有一种花团锦簇的感觉。
不过虽然色彩艳丽,却搭配的很好,故而不会有庸俗刺眼的感觉。
不论男女,衣裳都十分色彩鲜艳,就是南梁帝王夏侯宸也是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又有金线绣制的繁琐的图案。倒是少了几分帝王的霸气,反倒是多了一种寻常贵公子的味道。
不过衬着夏侯宸年轻的脸庞倒是十分合适。
比起南梁那种繁华旖旎的感觉,北啸的人就粗犷的多了。这种粗犷是从打扮到人的身上。
北啸的人长的很高大,给人一种虎背熊腰,粗莽强悍的感觉。这不单单是形容的男人,就连女眷也颇为高大粗壮。
南梁的女子和北啸的女子站在一起,实在是显得太过娇小玲珑了,看着便很柔弱的感觉。
居住的地方不同,人身上的感觉也有不少的差别。
“安国侯沐诀,我们可是好几年没切磋了。”北啸帝王硕阳焱和帝王们喝过了一圈酒,便盯上了沐诀。
“很快便有切磋的机会了,沐诀敬北啸君上一杯。”沐诀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所谓他们之间的切磋,自然不是寻产切磋,而是战场上的争锋。虞朝和北啸的争斗历来不少,他也曾和北啸打了好几年的仗。
而那个时候,硕阳焱也算是一号对手。彼时硕阳焱还没有登基为帝,在外征战的时候不少。
北啸是个崇尚强者的地方,高手总是能引得很多人尊重和膜拜的。故而就是储君之位,也是以武斗的形式选出来的。
储君和帝王亲自领兵出征也是很寻常的事。
后来他彻底打败了硕阳焱,两国签订了停战契约后,便也太平至今。
“朕倒是很期待和你的对决。”硕阳焱呵呵笑着将杯中的酒喝完,“曾听一行商人说起,说安国侯已经亡故了,朕可真是遗憾的很。
“如今能再见到安国侯,倒真是不容易。”
“遭遇变故,九死还生,到底是我命不该绝,就是阎王爷也不收呢!”沐诀笑了笑。
“你这样的人啊!若真变成鬼,怕是阎王爷都怕呢!哪里会乐意收你。”
“本宫也曾听父皇说起安国侯之名,本宫平生最是敬仰这样的大英雄,今日有幸一见,也是三生有幸。也想敬侯爷一杯,还请侯爷赏脸。”灵慧长公主站了起来。
玉忘苏只得给沐诀倒酒,眼里却颇有些担忧。
这样指名道姓的敬酒,还真是无法推辞。可华城的酒烈,他这样喝下去总是伤身的。
南梁和北啸这一来便盯上了沐诀,真不是好事。
“听闻长公主乃是女中豪杰,南梁朝内的许多事都要问询长公主的意思。”沐诀笑着饮尽了酒。
夏侯宸的脸色变了变,低了头喝酒,一言不发,似乎凡事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