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做妹妹的长乐公主都定下了亲事,逍遥王的亲事怕也是不能一直拖着。
不过既然是没有直说,便也是还不算定下此事。只能是先等着看,若是太后再有明确的意思,事情便算是定了。若是过上几个月宫里还没个话,便当不曾有个这个心思。
“难怪只让你带婳儿和岚儿入宫,原来太后是这个意思。”君宏沉吟着。若是太后有意给逍遥王说亲,自然只能是嫡女,芙儿等人是连看都不用看的。
就是逍遥王府的两个侧妃可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嫡女,正妃自然是要出身更为尊贵的。
“老爷看呢?”段氏认真的问着。
逍遥王他是有几年没见了,可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孩子,无名这些年又帮着逍遥王做事,在她看来,这亲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都是亲眷,逍遥王也必然不会委屈了婳儿。
只是君晏那边有些麻烦,到底如今君晏才是君家的家主,而君晏此人又是更偏向皇上的。
就是怕皇上和逍遥王免不了一战,到时候君家也不知要如何自处。
“若是能成,自然再好不过。若是别的人家,再没这样知根知底的好处。”君宏说着,“那婳儿的亲事便先不着急,看看太后的意思。”
虽说君家出了一位太后,可君家这辈的姑娘却并没有嫁入皇家的。
当初皇上要选妃,太后也并没有让君家的孩子掺和进来,最后反倒是选了云驸马家的孩子做太子妃。
若君家能出一位王妃自然是好的。
“妾身要说的便是这个事了,时辰不早了,就不耽误老爷去妹妹屋里了。”
君宏脸色变了变,段氏则低了头品着茶。烟气氤氲,她的眉眼也略有些模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那你早些歇息。”君宏站了起来。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段氏才放下了茶盏。身边的金嬷嬷有些不赞同的望着段氏,“夫人又何必要撵老爷走。”说着便也叹息起来。
夫人最是掐尖要强的人,还在段家的时候便最是令人敬重的人。
出嫁后,为人还是强势,却也和老爷好好的过了几年的恩爱日子。可自从二小姐也进了君家,夫人对老爷就变的淡淡的了。
再不会和老爷争吵,也再对老爷没了温情。老爷要做什么,夫人也都淡淡的懒得过问。除非当真错的离谱,夫人才会说上两句。
“都这么多年了,莫非还要我讨好他不成?”段氏冷笑一声。自从她在书房里见到自己的夫婿和妹妹在颠鸾倒凤,缠绵的不知今夕何夕,她见了这两个人便直犯恶心。
只要见到这两人,她便想起当日的背叛。她自认待他们不薄,可他们又是如何待她的?
她并非不让他纳妾,若是别的姨娘那样安分的,她也就容下了。可她的确容不下自己的妹妹,什么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话,在她看来却是最恶心的事。
若非因着这个事,父亲也不会气病,匆匆离世。
在她看来,父亲就是被这二人逼死的。她一闭上眼睛,便想起父亲临终的模样。父亲最是要脸面的人,要强了一辈子,临了却看着一个庶女丢进了段家的颜面。
“金姐姐,我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女孩了。”段氏轻笑着,“若我还是那个年岁,我会想要争,不管值不值得,我不会认输。
“可这些年来,我早想明白了,我又什么好去和一个贱人争的?我的几个孩子都是出息的,我都放心。以后啊!我便等着无名孝敬我呢!”
“夫人这样想也好。”金嬷嬷笑了笑,帮着段氏取下了头上的首饰,“这日子如何是难改的,能改的,也就是自己的想法了。只要夫人高兴,怎样都好。”
“是啊!活着高兴才是最好的。”段氏抚摸着散下来的长发,却是已经夹杂着几丝白发了,“金姐姐,你看我都老了呢!”
金嬷嬷笑着帮她梳头,“老了好,夫人很快便能抱上大孙子了。”
“难得听人说老了好。”段氏笑的眉眼间都是细细的纹路,“说到大孙子啊!我看着阿诀的孩子便心生喜欢呢!我们这个年岁的人啊!什么都不打紧了,抱抱孙子,看看儿女们的日子啊!也就知足了。”
金嬷嬷喊人端水进来伺候着段氏洗漱,洗漱过后,她便伺候着段氏躺下。
“对了,婳儿多得了太后和皇后赏赐的事,可别让人随便议论,别平白招惹来麻烦。”临睡前,段氏忽然说道。
“夫人就放心吧!不会让人随便议论的,事情还没成,奴婢心里有数。”金嬷嬷笑着点头。
“金姐姐既想到了,我就白说一句了。”段氏闭上眼歇息。金嬷嬷熄灭了屋里大多的烛火,也就退了出去。
看着夫人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她便吩咐了不准人随便议论。若有人问起,只说宫里的赏赐和给岚小姐的一样便可。
这一日,中午的时候,缪公公到织造处来找了玉忘苏,说是太后召见。
玉忘苏便随缪公公去了慈安宫。
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正站在庭院中。昨夜下了雪,庭院中满是银装素裹,独有一番韵味。
看着这样的景象,玉忘苏却也习以为常了。在江南的时候,的确是很难见到下雪,下一场雪都值得人大惊小鬼的,很惊讶一番。
可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冰天雪地的日子过的多了,也不会觉得下雪是什么美好的事了。
“来了啊!”太后笑着望向玉忘苏,引着玉忘苏在一边坐下。
却是有人生了火,正在烧烤。摆放了不少新鲜的肉菜和蔬菜,在这寒冷的时节,新鲜的菜蔬是很难得的,这样鲜绿的色泽让人看了便觉得苏心。
玉忘苏诧异的望了太后一眼,“没想放太后娘娘也喜欢这些。”
宫中的菜肴可都是制作很精细的,还以为太后这样的身份,不会吃烧烤这样制作粗陋的食物呢!
“哀家看你们年轻人喜欢这些。”太后笑了笑,“也尝尝宫里做的如何。”太后端了一盘子刚烤好的递给玉忘苏。
玉忘苏吃了一块鹿肉,十分鲜嫩,宫里的各种佐料也很齐全,调配出来的味道的确是很好的。这烧烤倒是比起寻常自己做的要好吃一些。
“很不错。”玉忘苏含笑说着。
“今日哀家找你过来呢!是想着君家也来了不少孩子,倒是可以让亲戚家的孩子聚一聚。”太后望着玉忘苏。
玉忘苏低头吃着烧烤,想着太后的用意。太后的意思是要让她做东道主,宴请亲戚家的孩子。这样聚一聚倒是不难,只是太后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
既然是让她宴请,自然是在宫外,必然也不是还太后想要凑热闹。
“娘娘的意思是?”
“玉白和阿诀同岁,欢欢这都满岁了,玉白却还没成亲。”
玉忘苏这才了然,凤绝尘总没个正妃,可不仅仅是太后操心,就是老夫人也是说起过的。
不管什么年代,长辈们都会把成家看成立业的根本,只有成亲了,家里的事都有人处理,才能心无旁骛,无后顾之忧的去立业。
故而,长辈们往往很着急晚辈们的亲事。
在她看来,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尚是年华正好,完全不必着急定下来。可长辈们却不会这样想,长辈们最喜欢说的话,莫过于谁谁谁这样大,却已经有几个孩子了。
太后这是想给还凤绝尘相亲啊!
倒也算是不错的了。在这种盲婚哑嫁还多的时代,长辈们还给安排相亲的,真算是无比开明的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妇明白了。只是娘娘心里可有人选了?”
“君婳。”太后低声说着。
玉忘苏点点头。“臣妇知晓该如何做了。”
难怪前几日太后见了君婳和君岚呢!两个都是君家的嫡女,做王妃的话,身份都是适合的。不过比起君婳而言,君岚年纪小,还天真无邪的很,自然要更不适合的。
若是她有一日要选儿媳妇,怕也会喜欢君婳这样的姑娘,知书达理的,却也并非是沉默寡言之人,为人算是很开朗。
要安排凤绝尘和君婳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君无名一直帮着凤绝尘在做事。
彼此都是亲戚,见面也无需回避。大家闺秀是不好随便见外男的,不过亲戚之间却没那么多规矩。
“等你定好了日子,哀家会让你出宫休息两日,你这些日子为了织造处的事,也够忙的。”
“多谢娘娘。”
“要说谢,还是哀家该谢你呢!听闻皇帝看过了你绣制的龙袍了,很是满意?”太后笑着吃宫人端上来的烧烤。
给太后的烧烤都切的小块小块的,恰好是一块一口的样子,太后吃的也很十分文雅,一举一动都颇具美感。
“皇上那关总算是过了,臣妇还担心皇上不满意,那便实在想不出法子来了。”
“也是你的手艺好,若是再不满意,怕是也找不出满意的来了。”
吃过了烧烤,玉忘苏便起身告退。正要出去便见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真急匆匆的,可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何急事?”缪公公望着跪在地上的太监。
太后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还不快说。”
太监气喘吁吁的,这才缓缓喘匀了气,“倒不是皇后娘娘,是皇贵妃娘娘那边害喜的实在厉害,御医们一时也没法子。皇贵妃娘娘那难受的很,惊动了皇后娘娘。”
“既然不是皇后的事,你急成这个样子作甚?”太后扫了太监一眼,“此事就是皇后和哀家都被惊动了,也是没法子的,哀家和皇后都不是御医,莫非还要到关雎宫去守着她不成?”
太监缩了缩脖子,“皇后娘娘是要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否要从民间找个大夫来瞧瞧?”
“这样的事,回禀皇上便是了。”太后摆了摆手。这个儿子如今她也是管不得了,竟然都不曾提前告知她一声,擅作主张册封楚氏为皇贵妃。
这才有了身孕便册封为皇贵妃,若真是生下了皇子,莫非连皇后都要让位不成?
本来楚氏入宫她便十分不喜。当初传来阿诀的死讯,才多少日子啊!皇帝便把楚雯华给弄进宫来了。
楚雯华的事,她也都不擅自做主了,都让皇帝去操心吧!
别白操了心,别人还不领情。
“这……今日朝中事多,皇上这个时辰都尚且下朝。”
擅闯朝堂这样的事,谁敢啊!皇后娘娘着急的是,若是擅闯朝堂禀报皇上,实在不成体统,若是皇上震怒便不好了。
若是不禀报皇上,皇贵妃那边真出点什么事,皇上怕也是要迁怒到皇后娘娘的。
这才想让太后娘娘帮着拿个主意。
“那便让人拿着令牌出宫去,找个很懂这些的名医来看看吧!也让御医们再想想法子。哀家和皇上都看重皇贵妃腹中的孩子,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得了太后的话,太监这才退下了,玉忘苏也退了出去。
沐诀吃过了午饭便陪着欢欢玩耍,自从会走路了之后,欢欢便十分热衷于走路,每日都要走上好一会儿,若是不陪着他走,便会哭闹起来。
真带着欢欢在回廊上走着,便见君芙走了过来。
“昨夜下过雪,天气还这样冷呢!表哥怎么还让欢欢出来走啊!”盈盈一拜后,君芙便笑着说道。
“不然他出来走,便总是闹呢!”沐诀拉着欢欢的手,欢欢便迈着小短腿走的很是欢腾。“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先前借走了嫂子的花样册子,想着怕嫂子要用到,我描好了便给嫂子送回来。”
“拿给紫茉便好,你嫂子不在府里,这院子里的事便是紫茉在打理。”
“那就劳烦紫茉姑娘把画册交还给嫂子了。”君芙笑着把册子递给紫茉。
紫茉含笑打量着君芙,“芙小姐这衣裳可真好看,首饰也很配芙小姐,只是这香粉香的呛人,倒不像是府里的东西。”
君芙脸上一红,“这是我从云州带来的香粉,云州女子大多爱香,似乎来了京城,用着便有些不合适了。”
“是啊!不光香粉如此,便是规矩也如此。有些规矩家里使得,到了旁人家里便使不得,芙小姐说是吗?”紫茉眉眼含笑,一副亲切的模样。
君芙脸上的笑却有些挂不住,“我初来乍到,京城的许多规矩是不懂的。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姑娘指点。”说着便透着委屈,眸光还在沐诀身上流连,眸中带着盈盈水光。
看着君芙的模样,紫茉握了握拳头,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