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把一个匣子递到君芙的面前,君芙即便不看也知道是少了一直茶杯的茶具。
她咬了咬牙,“我没那么多银子。”
窦振修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君芙,看的君芙浑身不自在,那样子似乎是在用目光将她的衣衫一一扒开,她就赤条条的站在这人面前一样。
她双手交叉按着肩头,遮住胸口。窦振修一步步向她靠近,那种压迫感很强,让君芙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她满脸惊慌的看着窦振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银子给你。”
“君姑娘可这是说笑了,你身上或许没这么多银子,不过女子自有值钱之处啊!”窦振修伸手轻轻抚摸着君芙的脸。
君芙死咬着唇,却是不敢躲开,只是浑身都僵硬起来。“我……我是君家女子,你若对我不轨,你别想活了。”
“君姑娘既然付不出银子,难道就想什么都不留下便走吗?”
“我……我会给的。”君芙急匆匆的取下头上的金钗,又去撸手腕上的镯子。
“我这里可不是当铺,自然是不收这些东西的。”窦振修瞥了一眼君芙捧着的首饰。
“你……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君芙恨不得咬死面前的窦振修。这人这明显是要故意为难她,她不用这些首饰抵,哪里来的银子啊?
与虎谋皮,果然是最不可为的。
窦振修凑得君芙的耳边去说了几句话,君芙瞳孔紧缩,脸色铁青,全身都颤抖起来。猛然后退,却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你……你无耻。”
窦振修浅浅笑着,“君姑娘可以不答应的,你若执意要离开,我必然不会阻挠。只不过,我怕是就有些话要去侯府说道说道了。
“若是安国侯和老侯夫人知晓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君芙打了个冷颤,若是让表哥和老夫人知晓,先别说会如何对她,就是她所有的打算便都付之东流了。
不,她如何甘心?她不能被二百两银子的事就给毁了。
“你不敢说的,你若说出来,你也会没命的。”
“君姑娘如何肯定我会没命?我如今家大业大,可不比姑娘的。”
君芙咬牙切齿,的确,窦振修真是戳中了她的痛处。窦振修是男子,又自己的家业,自然说话也是很有底气的。
可是她呢!除了君家女的身份,她还剩下什么?
若是让侯府知晓她的所做所为,想必父亲会为了和侯府的关系而舍弃她,到了那个时候,她便真是一无所有了。
她一个弱女子,没了可依附的家族和父亲,什么都做不了。
“你何苦如此同我为难?”君芙满脸委屈的望着窦振修,眼圈一红,整个人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窦振修抚摸着她的眉眼,“当真是楚楚可怜啊!比之醉欢楼的花魁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芙更显得委屈,心下却大恨。这人竟然把把她比作青楼女子,此生还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屈辱。
待到他日,她必然要和这个人好好算一算今日的屈辱。
“我等姑娘一刻钟,姑娘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是去是留,绝不阻挠。”窦振修说完便往屋里走去。
捧着匣子的丫鬟还站在面前,君芙气急,狠狠的抢过匣子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的很,却绝不会悦耳。
那碎裂的渣子似乎都插入了君芙的心口,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个不停。
丫鬟见茶具都被摔碎了,便没再理会君芙,自己离开了。
空落落的庭院中就剩下君芙一个人,君芙用力的抱紧了自己,只觉得冷的很。
原来人心是这样冷,可笑她竟然会和这样的人成为盟友,也妄想着窦振修真可以为她达成所愿。
也对,这世上无论得到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君芙才跺了跺脚,往屋中而去。她还不能离开,一旦她离开了,便真是什么都没了。
进了屋内,窦振修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关上了门,这才颤抖着手触碰上衣带。
闭上眼睛,手上用力便扯开了衣带,衣衫一一滑落,身子一点点暴露在窦振修的面前。
君芙咬着唇,缓缓落下泪来。
窦振修看着她的衣裳都落了地,这才抱着她放在了一边的长椅上。手一寸寸抚摸着她的肌肤,君芙始终闭着眼,只是对已肌肤上的触碰,还是忍不住阵阵战栗。
“君姑娘这身子可真美啊!”窦振修啧啧称赞。
君芙握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钻心的疼。
“何必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这是你自己乐意的,若是不乐意可以走,没人会拦着你。”窦振修冷哼一声。
君芙猛然睁开双眼,“我既然已经留下来了,你何必对我百般羞辱?”
“羞辱?人这一生啊!想要不被羞辱,还真不容易啊!君姑娘何不扪心自问,是否也曾羞辱过旁人?”
君芙闭嘴,窦振修却没再碰她,而是到了一边的桌案后。桌案上已经铺好了纸张,窦振修提笔勾勒着君芙此时的样子。
君芙满心震颤,她不曾想到窦振修让她脱了衣衫,竟是为了画画。这人是有多无耻啊!
这样的煎熬甚至远胜窦振修真要了她的身子。她本以为咬咬牙便能忍过去的事。
“窦振修,你……你无耻。”君芙气怒难平,胸口起起伏伏的,便引得窦振修的目光落在那起伏之处上。
“怎么?君姑娘这就等不及要以身相待了?这可真是比青楼女子还不懂矜持。”窦振修说着话,手上却不停。
君芙咬紧了牙关,闭上眼一副死人样。她已然骑虎难下,除了让窦振修为所欲为,再无别的法子了。
良久,窦振修才搁了笔,细细的望着自己画的画。看着已经和君芙很相似了,这才把画收了起来,随手捡起君芙仍在地上的衣裳,扔到了君芙的身上。
君芙这才睁开眼,手忙脚乱的把衣裳穿起来。
窦振修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君岚,“里面有能帮助你的东西,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自己好好珍惜机会吧!”
君芙将信将疑的望着那荷包,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塞进了袖中。
“告辞。”君芙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出了晟雅布庄,看着明媚的阳光,君芙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贴身丫鬟连忙迎了上来,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小姐总算是出来了,一直没见小姐出来,奴婢都快要急死了。”
本来她是要一直陪着小姐的,可小姐却坚持要单独进去,不让她跟随不说,也不让她进去。
也没见小姐买什么布料,怎么就进去了这么久?
“有什么好着急的,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君芙口气很不好的说完便上了马车,留下丫鬟一脸窘态,摸不着头脑。
看着君芙上了马车,丫鬟也连忙跟了上去,见君芙脸色阴沉的很,像是即将下雨的天,丫鬟便什么都不敢再问。
“回府。”君芙吩咐了一声,车把式便赶着马车回府。
回到了侯府,君芙便先回了东院。却见段姨娘的丫鬟正等着她,“小姐回来了啊!”
“可是娘有何事要找我?”
“是颜夫人来了,姨娘已经到荣安堂去了,让奴婢等着小姐回来,让小姐也快些到荣安堂去。虽说这些年府上和颜家来往不多,到底也是至亲,小姐不好太失礼。”
君芙本是要吩咐人送水来给她沐浴,可如今便也只能是换身衣裳往荣安堂额而去。
荣安堂内,老夫人正和颜夫人说着话。
段氏、段姨娘、君婳、君婳、颜怡和于望都在,倒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还想着你们一家来了京城,我们也能见见呢!倒是这么些日子都不来府里。”老夫人握着颜夫人的手。
“这府里的事不少,总是要操心的。”颜夫人笑了笑,“倒是总想来找姐姐说说话,无奈总是没个空闲。”
“你啊!就是操不完的心,睿儿都成亲了,有些事啊!让他们小辈去操心吧!”老夫人无奈的说着。都说到了一个年岁,也该享享儿女的福了。
总是操心,那真有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其实孩子们固然经历的事还少,有时候处事还不够老辣,长辈倒是可以指点一二,却到底还是要放权给孩子们。
别自己操心个没完,好日子也没能过上,反倒是还招孩子们埋怨的好。
“睿儿媳妇到底年纪轻,我也不敢真的什么都撒手不管,慢慢来吧!”
吃过了晚饭后,众人也就一一散了,老夫人则留了颜夫人一起睡。
姐妹二人躺在床上便说说话,“这都多少年没和姐睡在一处了。”颜夫人颇为感慨。
“可不是嘛,以前没出嫁的时候还总说,即便是嫁人了,也还是要多见面的。可真成了亲,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家,便发觉即便想要合家团聚都成了奢侈的事。”
成亲后相夫教子,几乎所有的心血都落在了夫婿和孩子的身上。
姐妹二人都很是感慨了一番,老夫人这才问起颜夫人对颜怡的亲事如何考虑的。
“这孩子啊!一向是不爱说话的性子,我这可愁死了。”颜夫人苦笑起来。
要说怡儿是真到了该说亲的年岁了,只是怡儿那样的性子,她实在是不放心的很。
怡儿总是不爱说话,见人也很少理会,只是冲着人腼腆的一笑。这样的性子,实在不是能做当家主母的样子。
便也就一直拖着,亲事也没定下来。她和老爷可都发愁的很呢!甚至老爷还说要就找户门第稍低的人家,等怡儿过门了,看在颜家地位高的份上,也不敢欺负怡儿。
最好呢还是找次子,上面自有大嫂子当家,怡儿也不用主持中馈。
话是这样说,可真这样一合计,她心里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这样的话,真是委曲了孩子。
“性子也不是不能改的,我看怡儿如今也好很多了。”老夫人笑起来。以前很少见到这个外甥女,只听妹妹信里说起,便真以为是性子怯懦,害怕生人。
真见了怡儿后,她也明白了,这孩子啊!就是怕被人瞧不起罢了。
其实这孩子并非真的怯懦,心里也是有成算的人。又聪颖好学的,倒是个最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的确,还在姐姐会调教人,怡儿在这里住了些日子,真是大变样了。”说到此处,颜夫人倒是满脸欣慰。
看来以前还是想错了,总想着怡儿不愿意见人,那就总呆在家里不见人的好,也省得怡儿觉得难受。
可孩子啊!到底还是要多和一个年纪的人相处,这才好呢!
如今婳儿和岚儿她们都在侯府,怡儿平日里也有说话的人,自然也就不同了。
“说起来,还是忘苏有法子呢!还是她最先知晓怡儿的心结。”老夫人笑了笑。
“那我明日可要好好感谢忘苏一番,还是姐姐挑了个好儿媳妇。如今想来啊!家世固然重要,可也不能总盯着家世上看。”先前听闻阿诀的媳妇是个乡下女子,她心里还有些担忧的。
毕竟乡下地方和勋贵之家日子是完全不同的,怕阿诀这媳妇进了侯府只会招人笑话。
真等见了面,才觉得哪里是乡下女子的样子,若当真乡下女子都能是这般模样,那不知多少人家要争相去找乡下女子做儿媳妇呢!
“这话真是说对了,家世是家世一回事,可也不能真就盯紧了家世,还是要人好才是真的。”老夫人笑着点头,“我让你过来啊!其实是想和你说说怡儿的亲事。”
颜夫人脸上的笑意褪去,满是郑重的样子。
“姐姐可是看准了谁家的孩子?”
“我看着啊!何彦何大人的公子便很不错,就是被称为玉郎的那个孩子。才华横溢,相貌上也和怡儿最是般配的。沛儿与他相交,倒也说是个不错的。”
“何家的那个孩子啊?我也有所听闻的。才华自然没得说的。”颜夫人细细想着。
“我也就是一说,不是非何家不可。在还是这孩子尚在京城,你们若是有意可以见一见,也看看人品如何。”
“倒是可以见一见,我家老爷正是这次春闱的副考官,让沛儿带着这孩子去府里坐坐也是该的。”颜夫人说道。
当今天下最重礼节,春闱的举子要尊称主考官和副考官为先生的。一旦有这样的关系,即便是多年之后,举子官位高于先生,也依然是不可摆架子,依然要行师生之礼。
而举子去拜见先生,也是很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