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岫岩先自惊醒,一步跃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把。
在‘门’外看守的喽啰已经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吓跑了,还是跑到前面迎敌去了。
眼见那一丛火竟是有着越来越近的趋势,杜岫岩略一沉‘吟’,回身对傅文卿道:
“听着前面似乎是打起来了,也不知是我们家里人来搭救,还是有仇家来寻仇。这黑灯瞎火的,人又嘈杂,万一要是动起手来,你又不懂得功夫,我担心你会吃亏。咱们还是离了这里。”
傅文卿依言将一头青丝又挽了起来,戴上了小帽,由杜岫岩半拉半扶着出了木屋。
木屋外面凉风习习,时间正是丑末十分,天上的星星也格外光亮。
杜岫岩环顾四周,见到不远处一处小桥边上有好大一株榕树,足有四五人高,巨大的树冠如大伞盖一般倒垂下来,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杜岫岩心里有了主意,轻声问傅文卿:“你怕高么?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傅文卿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要说自己不怕高。
又转念一想,如今杜岫岩已经知道了自己‘女’孩儿的身份,若是自己再如以前那般大大咧咧,会不会被他当作“男人婆”?如今正是自己扮柔弱的好机会,那可是千万不能错过了,于是低了头故做娇柔状,娇嗲嗲拉着长声道:
“人家——怕——高——喔!”
话说出来,自己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后槽牙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太酸了!
杜岫岩脸上却溢出了笑意,眉梢眼角全是了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宠溺,柔声道:“你既然怕高,就闭上眼睛。搂紧了我!”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傅文卿来到了那株大榕树下,伸手揽住了傅文卿的纤腰,往前一带。
傅文卿感觉到了他手上的力道,只觉得就跟过电一样,一股麻酥酥颤巍巍的感觉,从腰间他的手碰触所在,一直传向了全身。
傅文卿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了。兼之被杜岫岩这么揽住,自己距离他不过这么一手掌的距离,可以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心里越发地觉得慌‘乱’。心跳如鹿。
在此之前,杜岫岩曾经多次碰触过她的身体。但那都是为了救她‘性’命,心里不及多想,且当时一直以为她是男子,纵然是心里有那么一些的慌‘乱’和萌动,也都强自摁捺住了。
今日情形却有不同。已经知晓了她的‘女’孩儿身份,且知道她就是日后要成为自己妻子的文卿,如今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只觉触手处柔软纤弱,心里不觉又是甜蜜又是紧张又是高兴。
凑近了,闻到傅文卿身上淡淡的香气,心里越发觉得旖旎,真想就这么抱住她,亲上一亲。
这时,一只夜宿的鸟儿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吱儿”一声,从大榕树上飞走了。
鸟儿飞走的声音虽然很小。却也惊醒了杜岫岩。他赶紧定了定心神,柔声道:“你若是害怕,便闭上眼睛,只管拽住了我就行。”
傅文卿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也揽住了杜岫岩的腰。
杜岫岩抬眼看了一下大榕树的高度,看准了中间一个最粗大的枝桠,然后丹田提气,使出了轻功,纵身向上一跃,跃上了那个枝桠。
傅文卿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待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已经身在树上了。
大榕树茂盛的枝叶将两个人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若是有人从树下走过,除非刻意提了灯笼来看,否则断不会发觉树上原来还有人在。
杜岫岩将身子靠在一根大树枝上,脚尖紧紧地勾住了,左手紧紧地搂住了傅文卿,唯恐她会掉了下去——其实,杜岫岩这就是有点担心过度了,因为跃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这树桠上最舒适的位置留给了傅文卿。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背后有两根大粗树枝靠着,也不会轻易跌下去的。
再说穆胡子,是在睡梦之中被手下的喽啰推醒,这才惊觉外面有人进攻的,当下也不顾上穿衣衫,只胡‘乱’套上了‘裤’子衣衫,便忙不迭地持了明晃晃的钢刀出来。一边怒道:“今儿个是谁守夜?他妈的没长眼睛吗?怎么人都进了寨子才敲锣警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这帮饭桶!”
那喽啰赶紧道:“今儿来的点子硬的很,竟似是比金陵府尹的官兵还要厉害。守夜的几个弟兄都被他们灭了口了!老大我们还是快跑吧!”
穆胡子一愣,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喽啰:“你说什么?被灭了口!十几个人?都被灭了?不可能吧?就算是官兵来了,也没有这么厉害的啊!”
那喽啰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道:“谁说不是呢!十五个守夜的兄弟,没有一个来得及敲锣,就全被灭了,可知这一次的点子当真很硬!弟兄们都没有防备,他们又好似是知晓我们山寨的地形一样,所以我们很是吃亏啊!”
穆胡子抬眼望去,自己手底下的喽啰们都与对方打成了一片。对方的人都是身穿玄‘色’短打衣‘裤’,面上系了玄‘色’布巾,仅‘露’出一双眼睛在外,武功高强,手法凌厉,出手毫不留情,不少喽啰跟对方没过几招就已经被打翻在地了。
也多亏是山寨之中喽啰众多,而对方也就是几十号人的样子,所以这才一时没有‘露’出鲜明的败相。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打倒了,穆胡子不由红了眼,大叫一声,手持着钢刀就朝着一个玄衣人冲杀了过去。
那个玄衣人眼角处可见几道深深的皱纹,推断年纪已经不小,但是‘腿’脚手法非常凌厉,同时对付几个喽啰,却也丝毫不见落败之相。
那个叫醒穆胡子的喽啰眼见老大要跟人拼命,于是赶紧也蹂身而上,‘挺’了手上的钢刀一同攻击这个玄衣人。
那个玄衣人一脚将一个喽啰踢在了地上,左掌轻挥,另一个喽啰脖子中招,立即像落枕了一样,扔了手中的武器,双手抚着脖子,哭爹喊娘地滚到一边号哭去了。
眼见穆胡子手中的钢刀要击到这玄衣人的后背了,穆胡子自以为偷袭成功,心里不由窃喜。
就在钢刀距离那玄衣人后背不足三四寸时,陡然觉得钢刀似乎是看到了一块钢板一样,竟是怎么也砍不下去了,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个玄衣人的右手两根手指已经轻轻巧巧地捏住了钢刀的上缘。
穆胡子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因此很是有一些见识,见那个玄衣人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自己的钢刀,而自己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也不管用,便知对方武功高出自己甚多。
这穆胡子也算是当机立断,于是陡然间将那钢刀送了手,伸手又从地上捡了一柄钢叉,再向那玄衣人攻去。
另有两个喽啰见老大亲自动手,于是也都从一旁相助,手持了明晃晃的刀剑,一起攻向那个玄衣人。
那个玄衣人轻哼了一声,仍是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捏住了那柄钢刀的前缘,运力向众喽啰击去。
钢刀是所有武器之中比较重的,所谓“刀走厚重,剑走轻灵”便是这个道理。穆胡子的这柄钢刀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也是他用着最顺手的兵器之一,足足有十几斤重。
那个玄衣人仅仅用两根手指,捏着钢刀的前缘武动,便可虎虎生风,由次可知这人的内功当真是深不可测。
几个喽啰的兵刃与那玄衣人指间的钢刀一碰,都纷纷折断了。
这一下子,众喽啰才当真惊着了:众喽啰都知道这柄钢刀并非是削铁如泥的宝物,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兵刃罢了,因是老大的兵器,最多就是比旁人的再锋利一些罢了。但是如今自己的兵刃碰到了这柄钢刀的前端,竟都纷纷折断。显然,是那个玄衣人注入了内力在这钢刀之上,所以才会锋利异常。
早就听说,内力高的高手,内力运处,柔软的稻草也可以立即‘挺’的笔直,成为杀人的利刃,柔软的绸带也可以如刀刃一般,直直刺入人的身体。
以前只是听说,如今看来,对面这个玄衣人,就是真正的高手了。
众喽啰不由吓得‘腿’肚子转筋,再也不敢进攻了:这人内力如此之高,指不定扔了一颗石子过来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几个喽啰都是一样的心思,均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远离那个玄衣人的方向蹭去。
穆胡子也是吃了一惊,想要进攻,却又不敢,想要转身逃跑,却又心有不甘。眼见自己的喽啰都被这些玄衣人打倒了,穆胡子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一个聪明伶俐些的喽啰赶紧去拉穆胡子:“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快走吧!”
穆胡子一想也是,正要转身逃走,却被那玄衣人一把揪住了脖领子,给拉了回去。
穆胡子二百多斤的体重,被那个玄衣人揪住,却如同是揪住了一只小‘鸡’崽一样轻而易举。
穆胡子不由得又惊又骇,想要拳打脚踢,无奈却使不出力气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看来,这一遭我要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