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霎时便已被赤腥不已的血色雾气染成了一片殷红,仿佛一片压抑不已的阴云,朝着姜楚降下,缩紧。
姜楚看着眼前骤变的一幕,透明不已的无生鬼面上已多了一抹冷漠不已的怒意:“血煞这类玩意儿,真是已经被你们家的人给玩出花儿来了。”
现世之时,罗家父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动用了血煞阵式,并以此召唤了那轴三国时期古画当中的七星妖刃。
虽说最后两人俱都惜败死于了姜楚之手,但也从那时起为姜楚敲响了一记警钟:自己身处的世界当中确实已经混杂进了一批能够借用其他世界力量的人。
而这种情况在现世进一步扩散时,整个明洲市都险些化作血煞阵式的鼎炉。
如果不是姜楚拼死抵御,加之最后顾云裳及时亮出身份喝退了作为罗家后台的顾氏强者,之后究竟谁死谁生,尚未可知。
直至今日,作为顾家家主的顾雍终于彻底将血煞阵式发挥到了极致,一场鲜血与阴魂交织咆哮的祭奠,正以异样的方式降临于姜楚的头顶。
“抽魂!”
顾雍暴喝一声时,一道雄浑诡异的力道如锁链般径自死死勒住了姜楚的脖项,而与此同时,在其身旁的一众顾家强者,几乎也都下意识以同样的方式分别制住了姜楚的四肢与躯干。
强烈的剥离感,正从血雾当中不断渗透入姜楚的每一寸躯体。
“你说抽,便能抽得走吗?”
姜楚目光冷然地骤然以金刚道像迎面劈斩下了一剑:“就因为这个,我都连当了十八年的傻子了,你竟然还想继续让我过那样的日子?!”
“轰!!!”
姜楚一剑斩出时,天地之间霎时被劈开了一道高耸入天际的巨大鸿沟,其间漆黑不已的黑色空间漩涡,拼命将周遭笼罩下来的血雾向内中吸取着。
“阴骨锁!”
顾雍似是早就料到姜楚能够挣开第一道束缚,几乎下一时便在血灵祭典当中布下了第二道牢笼。
从天而降的两道血色锁链,“咔嚓、咔嚓”死死扣在了姜楚背后的琵琶骨上。
原本凝练出的灵翼,为了保护一息尚存的顾云蒙,竟是也都因此而折损了近半。
“哇!”姜楚遭受这一重击面色骤然惨白到了极点,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地狂喷而出。
无论是行动力还是杀伤力,在这片血灵祭典当中都在迅速被削弱着,如果下一击还是不能分出胜负,姜楚估计也就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了。
“我入佛门不过一日,便已被迫再度执起屠刀。”
“这佛,我怕是修不成了。”
姜楚喃喃自语着缓缓将乌鳞剑举过了头顶,而起背后的金刚道像,也如他一般缓缓举起了长逾七十丈的宽刃巨剑:“不想因为助纣为虐而死的,现在退开还来得及,我给你们一息之功逃命。”
“继续抽魂!!!”顾雍生怕姜楚此举真的会吓退自己族中的强者,立时厉喝一声稳住了众人之心:“这废物已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是!”
顾家上千名的强者齐声答应了一句,随后更是愈加疯狂地聚拢血灵祭典当中的力量肆意剥夺着姜楚的魂灵。
“一息,过了。”
姜楚的无生鬼面之上,无喜无悲。
“无生斩!”
一声轻喝于千余人的咆哮怒吼中,竟是显得如此清晰。
平淡无奇的一剑,就此自姜楚手中斩下,轨迹慢道令余下围观者俱都错愕到了极点。
但就是如此慢的一剑,竟是给人一种无处躲避之感。
剑气纵横,似如秋风扫过落叶,干脆而利落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性命,那些自断肢残躯当中喷溅而出的鲜血,只瞬间便已将血灵祭典阵式之外也染红了一片。
“上千名族中的强者啊!就这么……就这么……没了?!”
先前被姜楚折腾得险些丢了半条命的众多顾家子弟,此刻就这么目瞪口呆地死死盯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他们甚至忘记了愤怒与恐惧,只是看着那个背负着一名将死女子的男人,无声而本能地颤抖着。
只一剑,顾家千名蓄势已久的强者俱被秒杀,天地间本就被那些飞禽走兽的精血所充斥的血腥气,顿时因为这些死者的血气而接连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而就在此时,自顾家千人的死尸当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不已的狂笑之声:“哈哈哈哈哈哈……好!杀得好!!!”
在众人错愕而震惊的目光中,半道身影艰难不已地从死尸堆中爬了出来。
之所以说半道,是因为他的大半副身躯都被姜楚的无生斩所斩断了,余下的,只有用灵煞气封住血脉的半边身子。
“家主果然家主,总归还是能比其他人多活一会儿的。”
姜楚轻声自语时,背后的金刚道像正如风前之烛一般挣扎摇曳着,随后更是缓缓消散于了无形。
而姜楚本人手里的乌鳞剑也已再度化为了一截普通不已的剑柄,甚至连他体内体外的灵煞气,也与此同时彻底消失了。
无生斩算得上是姜楚目前最为强劲的攻击招式,融合了佛道两系的本源力量,再加上作为无生鬼面的虚影,真正一出手就没打算给自己和对方留活路的拼命招数。
身体中强烈的虚弱感于此刻充斥了姜楚的全身,即便之后还有可能再恢复原有的实力,估计自己也已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顾雍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不已的脸上竟是多了一抹异样的神采:“祭典已至最后一步,血煞兵主的复活大计,今日定成!”
“血煞,兵主。”
姜楚脑中再度回想起了明洲市中被罗家众人召唤而出的那名红袍老者,先前他们对他的称呼,似乎就是这个。
“他上次不是已经活了吗?而且还是奉你们顾家之命在行事的。”
顾雍冷笑一声,蓦地从储物空间当中抛出了一件红袍。
红袍悬于半空当中疯狂聚敛着周遭的血煞之气,而内中竟是已隐隐露出了一道道肌肉筋骨的轮廓。
“那不过是兵主的一道影子罢了,谁披上这层皮,都可以被当成兵主。”
“当真正堪称‘血煞’二字的,却永远只有那位大人……”
“而此刻!他马上就要在此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