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知情识趣之人。
人家拓跋晖邀请的本就不是她,而是上官曜。
上官曜虽然是景泰宫的人,但这月余基本上就一直呆在楚家的人马中,与贺子农整日混在一处。
若是不邀请她,又怎么能正大光明地请上官曜过去吃野鹿肉呢?
她笑了笑,“好。”
苏重这些人曾经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安营扎寨是他们的基本功,很快就将所有的帐篷都弄好了。
就在这时,贺子农也带了一队人马从外头回来。
他肩上挑了只野猪,后面的几个人提着几只山鸡,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
楚娇笑着说道,“把野味放下来叫人处理一下,绿嬷嬷会帮忙烹煮。”
她对着贺子农说道,“你和苏重等会儿陪我一起去拓跋晖那边,他们那有野鹿。”
贺子农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野鹿,早知道小姐要吃野鹿,我就也去猎一个了。”
他嘴巴硬,但心里却在想,他都跑出去几里地了除了一头野猪,也就刚刚看到几只山鸡罢了,哪里来的野鹿?
而且野鹿最是敏感,能猎到野鹿,确实不简单……
他的小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楚娇。
也就小姐那样的神技才能万无一失,他自己怕是够呛啊!
楚娇和贺子农相处久了,就知道这个彪形大汉有一颗少女般的内心。
一定是有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她摇了摇头,“你们先准备一下,我去那边请上官太医过来。”
大概是上官曜的长相实在是太安全了的缘故,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单独要去找他,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大冷天,楚娇裹着厚厚的羽绒斗篷去到了上官曜那里。
他刚才也帮忙搭帐篷了,这会儿正在给刚搭好的帐篷里铺毯子。
见到楚娇摇曳生姿地过来,他的心跳得厉害。
少女身上特有的淡淡芬芳飘散到他鼻间,在这大冬天居然有一种迎春花的香气。
他有些醉了。
楚娇看着有些窘迫的上官曜忍不住笑,“上官太医,你怎么了?”
已经快要一个月了,每当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上官曜总是有些不自然。
眼睛不敢直视她,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最紧要的是,他一看到她就脸红到了脖子根。
楚娇不是没有经过事的单纯少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放了好久的鱼线,终于有一天小鱼儿上钩了,她能不高兴吗?
一高兴,就忍不住想要逗他。
人高马大的上官太医抿了抿唇,连嗓音都嘶哑了,“我……在下……”
难道要告诉她,在下是因为看到了小姐心旌摇动,所以才不自觉地别扭起来了吗?
这是万万不能说的。
楚娇见他窘迫的模样,心又忽然软了。
她趁着天黑没有人看见,上前一把就抓起了他的手,“跟我去锦国使节团那边,拓跋晖请我们吃肉喝酒。”
上官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个比她高了一个半脑袋的大高个,此刻却是被个小丫头牵着在前面走。
头脑是懵的,倒不是空白。
而是被粉红色的棉花糖给填满了,除了甜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上官曜才回过神来。
楚二小姐那柔嫩嫩的小手不知道何时竟然紧紧地捏着自己的三根手指头。
嗯,是因为他的手太大了,整个的人家握不起来。
这……
他慌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楚二小姐,这……这不妥!”
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污了楚二小姐的清名?
这不行的!
楚娇嗔笑了一声,“我一时不察误抓了上官太医的手,倒是唐突了!是我的不是。”
话虽然这样说,她却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人越来越多了,虽然是在夜里,虽然被宽大的衣袖和斗篷挡着,但若是有心,还是可以发觉不对的。
上官曜有些急了,“楚二小姐,别……别胡闹了……这是在外头……”
话语间,竟然有些无奈的哀求。
楚娇心里甜滋滋的。
这个傻大个,他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并不是不喜欢她抓住他的手,只是不敢在人前如此。
倘若是在私底下,他是不是也愿意让自己对他予取予求?
没有意识到也好,楚娇也不急着点破。
她笑着将手轻轻松了开,末了,还将刚才抓着他手的手指放到了鼻间,“真香。”
像极了占了姑娘便宜的登徒子。
但上官曜却偏偏不觉得她可恶。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眼里就成了金光闪闪的,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再荒唐的事,他也只觉得她可爱。
两个人并肩行走,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与遇到的人点头打招呼。
不远处便是锦国人的营房,此刻早已经灯火通明,将这黑夜的乡间野道照得亮如白昼。
有野味的香从远处飘来。
楚娇吐了吐舌头,“哎呀,果然有好吃的。”
比较野猪和山鸡,野鹿要难得许多。
越是难得,自然就越珍贵,鹿肉的肉质要远远比野猪好。
更何况,锦国人似乎对打猎很在行,他们随身都带着许多烤肉的调料。
比起夏国人精致的煮食方法,锦国人更适合这种粗旷的制作。
拓跋晖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他眉头微皱,心里在想,楚二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她明知道上官曜的真实身份,却还是这么光明正大不避讳自己地招惹他……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上官曜……
拓跋晖看了一眼这满脸通红的傻大个,心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兄长文韬武略,英气勃发,皇嫂也是女中豪杰,都是人中龙凤,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看起来软绵绵又窝窝囊囊的傻小子呢?
这一刻,他居然很希望是自己搞错了。
然而,上官曜身上的月牙胎记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就是大锦当年被救走的太子。
拓跋晖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却又不能过分苛责。
毕竟,上官曜从小流落民间,又是在夏国长大,能活下来还成了一名太医就已经是造化了。
说起来,都是他自己无能,没有将唯一的大侄子保住,实在也没法对上官曜要求更多。
正想着,楚娇和上官曜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楚娇笑眯眯说道,“篝火晚会什么时候开始呀?”